改寫命格9(1 / 2)

桐盼生日當天下午, 柏墜才慢吞吞的背著背包出了校門, 趕往高鐵站,在此之前桐杞催了他幾次, 本以為他昨天就該過去了,沒想到還沒起身。

除了覺得他冥頑不靈也沒彆的了。

桐家就在鄰市, 左右不過四百公裡的距離, 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能到達,出了高鐵站, 外麵也沒人接應他, 桐杞氣他前天就說了的事, 今天才趕回來,也就沒提接他這事。

柏墜也不在意,他攔了輛出租車,說了地方, 便用手托著下巴看向窗外。

公路旁邊種植著兩排樹,眼下這些樹正勻速的在他眼前掠過,經過了三個十字路口, 過了七八個紅綠燈, 總算到了地方。

桐盼的成年禮自是要請很多人, 地點就在一家酒店中,這會還沒到時間,出租車停在桐家門口, 柏墜的行李隻有一個黑色背包,裝著的都是救命的東西。

他下了車用手機掃碼付款, 抬頭看著桐家大門,不巧的是,今天是個陰天。

大門敞開著,柏墜抬腳走了進去,一旁的管家看到他,第一眼還沒認出來,盯著看了好一會,才想起這位應該就是桐家的大少爺了。

桐薄在高三那一年來住過一段時間,不長,喜歡低著頭走路,管家能看到他臉的機會不多,他也是想起先生說過桐薄會回來,看到陌生的青年走進來,年紀不大,麵龐白皙,背著黑色背包,怎麼看也不像是來談工作的,管家這才確定了他是桐薄。

他迎了上去。

“是桐薄少爺嗎?”麵前的青年和他印象中的少年差距有點大,管家就問了一句。

柏墜把目光從萎靡不振的玫瑰花上收回來,看向管家,輕點了一下頭,“你好。”

管家看著不顯老,隻是雙鬢頭發有些發白,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笑眯眯的樣子很和藹,說話的聲音渾厚有力,倒像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

前院這會兒除了修剪花草的園丁和管家,沒有其他人,得到了柏墜的確認,管家帶著他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他打開門,道:“桐少爺先換身衣服吧,如果尺寸不合適,我再叫人來改一下,我後院還有事,就先去忙了,先生和夫人要晚點才能回來,桐少爺要有事,可以來後院找我。”

柏墜頷首:“多謝。”

管家關上門退出去了。

柏墜回過身,觀察了一下房間,這是一間客房,床上擺著一套黑色西裝,規規矩矩的模樣,他把身上的衣服換下。

西裝大小正好,很貼身,他站在全身鏡前,鏡中影像反射出他現在的模樣,偏長的頭發被他一股腦的抓到腦後,穿上西裝之後,宛如一個風姿瀟灑的貴公子。

他試過合身之後就脫下來了。

這一家三口都不在家,柏墜趴在窗口,看著後院忙碌的人進進出出,腦中突然就浮現出了一個場景。

是桐薄在這裡住的時候,桐盼那時才讀初二,帶著朋友來家裡玩,她在長輩麵前向來是乖乖女形象,在同學朋友麵前則是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那天她們在後院裡玩,桐薄湊巧經過,桐盼的朋友問他是誰,桐盼用不屑的語氣說:“他啊,不過我爸前妻不要的東西,在我家住了這麼久,也沒點眼力見,跟個啞巴一樣……”

後麵的話桐薄走遠了,沒聽見,也猜得出她會說些什麼,說實話,桐薄對他所處的地位十分清楚,也沒有硬要湊上去的想法。

桐盼從來不在他麵前掩飾對他的惡意,但她無論用什麼話激他,桐薄總是不給回應。

一個人想惹怒另一個人,但那人就是不給麵子,當她是空氣,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不僅沒把心裡的氣給撒出去,反而更氣了。

於是有一次,桐盼對他惡語相向之後,抬手要給他一耳巴子,桐薄孤僻歸孤僻,不代表他會任人欺辱,言語攻擊他不在意,但桐盼想動手,他自然不可能就那麼受著。

他抓住矮了他一截少女的手臂,說了她對他挑釁回複的第一句話:“彆給臉不要臉。”

哪想,就這一回,桐盼被氣哭了,跑到他爸麵前告狀,被他爸狠狠的訓斥了一頓,什麼惡毒的話都說了出來。

“要不是看在你身上有老子的血,你以為你是個什麼人物,還給臉不要臉,你在和誰說話呢?啊?”

桐薄透過桐杞,看到了他身後,少女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宣告著,這場戰役,是她勝利了。

柏墜回過神,桐薄在這裡住得不久,愉快的記憶倒是一點都沒能扣出來。

陰沉沉的天,好似隨時都會下一場大雨,空氣都變得悶悶的,白色小車在門口熄火,一家三口從車內出來。

中年女人保養的很好,眼角細看才看得出一點點的細紋,手上是剛做的美甲,穿得一身貴婦模樣。

少女從後座下來,長發披散在肩頭,白嫩的手臂挽上貴婦的手,轉頭對中年男人撒嬌:“爸,哥哥來了沒有呀?”

桐杞聽她提到他的另一個兒子桐薄,嘴角的笑意逐漸沉了下來,他皺眉道:“他不來就算了。”

少女沒被他沉聲嚇到,沒察覺到他心情變得不好一般,嘟囔著說:“那可不行,他好歹是我哥哥嘛,爸,你就打個電話問問好不好?”

她這麼一說,桐杞又想到,昨天掛了電話之後,桐薄到現在都沒給他來個電話,說是今天來,他不問什麼時候,桐薄也沒說,頓時,桐杞的臉色更臭了。

“不來就不來,還要我親自去請他不成!”

想起桐薄對他說話的態度,桐杞就來氣,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就是這種古怪性子,真不知道是隨了誰。

他甩上車門,出門回來的好心情在想到桐薄後被毀了個乾乾淨淨,貴婦伸出手戳了一下桐盼的額頭。

“你啊,不知道你爸不喜歡聽到他嗎?”

桐盼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貴婦趕上去寬慰桐杞去了。

桐盼在他們身後,揚了揚嘴角,不來最好,隻有讓父親完全的厭棄他,這個家,才完完整整,是她的。

少女垂下了眼簾,睫毛在下眼瞼落下一層陰影。

聽到樓下有動靜傳來,柏墜打開門出去,桐杞正氣轟轟的上樓,剛好上到二樓,轉過身,和門口的柏墜四目相對。

柏墜打了個招呼:“爸。”

青年長的很高了,甚至比他還要高,瘦瘦高高的站在那,白淨的臉上一雙黑眸忽閃忽閃,桐杞以前最看不上的就是他這副男生女相,看著嬌氣,和他媽一樣。

他的五官長開了,已經不似幼年那般,桐杞對他麵貌殘留的印象還在兒時,少年時雖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可他卻想起來,他從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個兒子。

乍然,桐杞心中的無名之火被澆了個徹底,反升起了愧疚,自離婚後,他恨那女人毫不留情轉身離開,對她留下的兒子也不想多看一眼。

仿佛隻是一轉眼,孩子已然長大了。

桐杞扯了下衣領,睨了他一眼:“來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柏墜垂眸:“怕爸在忙,就沒敢打擾,反正我自己也認得路的。”

後一步趕來的桐夫人一頓,心下一驚,這是桐薄這個悶葫蘆?

桐杞冷哼一聲,倒沒對他這麼晚才來說什麼了。

桐夫人見狀,臉上掛起得體的笑容:“桐薄,你能來盼盼的成年禮,盼盼一定會很高興的。”

柏墜抬眼,問:“桐盼呢?”

桐夫人:“還在下麵呢,等下讓她過來找你,她天天和我叨叨著成年這麼重要的日子,一定要讓你到場呢。”

外人聽到這番話,還以為他們兄妹倆感情有多好呢。

柏墜不予評論,再過會,就能見到他親愛的妹妹了。

家裡請了化妝師和造型師,和柏墜在樓梯口說了會話,桐夫人就進去了,桐盼上來,恰好錯過了這一場好戲。

桐杞和桐夫人都進去了,桐盼隻晚來了五分鐘,看到門口正要進去的柏墜一愣,沒想到他還真的來了。

以為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再回來了呢。

桐盼撇撇嘴,走上前:“沒想到你還真死乞白賴的跑回來。”

柏墜眼中冷意閃現,嘴邊帶笑:“怎麼?不是你讓爸請我回來的嗎?”

桐盼張了張嘴,冷哼一聲:“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你敢來,我就敢讓你有來無回。”

她撞開柏墜的肩膀,往裡麵走去。

柏墜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剛才他沒有看錯,他這個妹妹,今天似乎有血光之災。

天色沉了下來,柏墜穿著西裝,思慮了一會,他把背包帶上了,以備不時之需,畢竟他現在的身體還挺招惡鬼喜歡的。

車子停在外麵,有兩輛車,桐家母女坐一輛,柏墜和桐杞坐一輛。

桐盼穿著白色的紗裙,裙擺到小腿,腰帶顯得她的腰盈盈一握,整個人都很輕巧,纖細的雙臂裸.露在空氣中。

這會天氣有些冷了,特彆是晚上,桐盼的這身裝扮,一看就很涼快,桐夫人把披肩披在她身上。

車子上路了,抵達酒店門口,他們進電梯上了樓,宴會定在十二樓。

這看似是桐盼的成年禮,其實不過是一場上流社會的交際,他們剛進去,就有不少目光落了下來,桐杞在商界中,也隻算得上是中層的人。

這會宴會還沒開始,桐杞帶著桐夫人去和彆人打招呼了,留下柏墜和桐盼,桐夫人囑咐桐盼帶著柏墜,彆失禮了。

“我聽說你能看見鬼?”桐盼正視前方,頭也不轉的問。

她是在桐杞某一次應酬喝醉之後聽見的,桐杞說他這個兒子從來不讓他順心,從小就說奇怪的話,說什麼有鬼,這世上哪來的鬼……之類的。

也許桐杞心裡還是有桐薄這個兒子的,他不喜他的同時,也有些怕他,隻不過那一點的害怕被他隱藏在了日積月累的忽視中。

柏墜瞥了她一眼。

桐盼在受寵的成長環境下長大,在小時候見過桐薄幾眼,不過那都是存在在淺薄的記憶當中,當桐薄再次出現在她家時,她分外的抗拒。

桐盼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睛,高傲的抬著下巴:“你看看,這裡麵,有沒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