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1 / 2)

蘇容臻午間休息過後,整個下午,都在為晚間的盛宴作裝扮準備。

宮人們抬出一箱又一箱的綾羅珠寶,鞋履釵環,以供她任意挑選。

其中不少是蘇容臻得封公主那日皇帝賜下的,此時被整整齊齊地擺在一個個烏木箱中,發出耀眼華麗的光芒。

蘇容臻看花了眼,蓉香見她無法做出抉擇,便笑著建議道:“奴婢看這件就很好,公主瞧著怎樣?”

在蓉香臂間展開的是一件百鳥裙。

此裙顧名思義,是由上百種顏色鮮豔,色澤亮麗的鳥兒的羽毛織就而成。

陽光自窗外而入,裙麵上閃著鱗麟的光輝,裙麵波動,發出變幻的光彩,讓人一時無法分辨是何種顏色。

“此裙很是奇特,日中則朱,蔭蔽則碧,百般光華流轉,十分襯得公主。”蓉香讚道。

蘇容臻朝它看去,竟在裙麵上看到了隱隱浮動的百鳥之狀,惟妙惟肖,幾乎展翅欲飛出來。

蓉香將內襯也展開與她看,約莫是正處冬季的原因,羽裙的裡間鋪著柔軟的狐皮,雪白不見一絲雜質。

“這是玉峰雪狐,常年居於雪山之上,飲雪水為生,行蹤難覓,故而皮毛潔白無瑕。”樂言在旁道。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華貴靡麗的衣裙。

聽聞皇帝想尋珍稀材料給公主做裙裳,西南那地,官府百姓紛紛進入山林,奇禽異獸,搜山蕩穀,掃地無遺。②

樂言不得不心中暗歎,帝王若是對旁人上了心,那這人幾乎等於擁有了一切。

蘇容臻也被這件裙裝所驚豔,她的目中泛著喜愛的波光,卻還是有幾分猶豫:“會不會太過張揚了,被人說是奢靡無度。”

“怎會。”蓉香說,“這是陛下賜給公主的禮物,公主承君之恩,穿上以顯君上福澤之厚,有何問題。”

“蓉香說的沒錯,現今宮中人員稀少,每月耗資隻有前朝十一,公主再如何,那群文人也不敢說您奢靡鋪張。”樂言也出聲道。

“所以您就穿上吧,您膚白貌美,最是適合穿它。”

蘇容臻最終還是在兩人的服侍下穿上了這件百鳥裙。

樂言又拿來一件單絲碧羅籠裙罩於百鳥

裙外側。

單絲羅輕軟薄透,其上有縷金繡紋,細如絲發,花鳥紋僅米黍大小,卻形神均備,鼻甲俱成。③

蘇容臻微一轉身,裙裾如花瓣在她周身旋轉散開,流光與燦金並存,豔彩翻飛,華貴無雙。

“殿下定是今夜最美的小娘子。”樂言由衷讚道。

**

皇帝於酉時準時歸來,更衣過後,前往長生殿去接蘇容臻。

“果真,它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見到蘇容臻身上所著裙子的第一眼,皇帝便這樣說道。

“就該這樣穿。”皇帝的眸中帶著淡淡的欣賞,“今日夜宴,誰也不許奪了朕的小公主的風采。”

“陛下如此霸道,可讓那些漂亮的小娘子如何自處。”蘇容臻抬頭調笑道。

“朕是天子,你是朕的女兒,她們誰敢越過你。”皇帝說,“好孩子,就該活得肆意些,那些人見了你,永遠都隻有俯首帖耳的份。”

“這可是陛下說的。”蘇容臻伸手捉住了皇帝的衣袖,卻被他反握起小手:“來日,要是柔嘉成了史書上最剽悍囂張的公主,全賴陛下縱容。”

“朕求之不得。”皇帝輕笑,竟執起她的右手,置於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柔軟溫熱的觸感落在手背上,蘇容臻皮嬌肉嫩,越發敏感。右手輕輕地戰栗著,手背是被火灼過一般的感覺。

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但被皇帝牢牢握住。

蘇容臻略有些慌神地望去,卻見皇帝朝她張開雙臂,以眼眸示意。

這才發現,他們已走到了龍輦旁側。

皇帝靠近蘇容臻,微微彎腰,將兩手放於她的背和膝蓋下,稍一用力,她就騰空而起了。

“輦車有些高,怕你不好上去。”皇帝眼底帶笑,解釋道。

蘇容臻被皇帝抱著上了輦車,由於位置較高,視野極佳,在登輦的途中,她得以清晰地望見周圍的宮人。

從龍輦到遠方的宮道,在朱牆青瓦之間,無論宮人們之前在做什麼,此時均恭敬而靜默地跪地垂首,向著龍輦的方向。

普天之下,隻有她和皇帝二人保持著原來的姿態。

這是蘇容臻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天子的權威。

“在看什麼?”耳邊傳來皇帝柔和的聲音。

她回神過來,這才發現,

不知何時,皇帝已抱著她坐在了輦車之上。

蘇容臻不安地扭動著身子,皇帝的懷抱雖然溫暖舒適,但是她畢竟有著一個成年女子的靈魂,難免有些不自在。

“彆動。”皇帝說道,“含元殿離這裡不遠,你便安心坐著吧。”

輦車平穩,四周寂靜,越發顯得他身上的氣息灼人。

蘇容臻僵硬地坐在皇帝的腿上,這是她第一次與一個青年男子保持如此久的親近姿態。

成熟男子的氣息帶著極強的侵入感,完全沒有辦法讓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