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 / 2)

短暫的插曲過後,一個老太妃出來打了圓場,緩和了氣氛。

隻不過經了方才那番風波後,無論眾人麵上有多和藹可親,言笑晏晏,內裡都是心思各異。

皇帝對眾人之間的機鋒恍若未聞,或者說是毫不放在心上。

他將頭微側向蘇容臻,低聲問她想吃些什麼,爾後為她親自布菜甚至喂食。

蘇容臻含過皇帝喂過來的一塊鮮魚片,想到這麼多人在底下看著,不由得麵色微紅。

“陛下。”她在皇帝耳邊小聲嘀咕,“皇親朝臣們都看到了呢。”

“看便看吧。”皇帝語氣淡然,仍舊專心致誌地為她布菜,“知曉了朕對你的重視,也好讓那些不長眼的東西滾遠點。”

這是蘇容臻第一次在皇帝口中聽到如此重的語氣。

看來他對方才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完全消除芥蒂。

宴行至半,不少朝臣紛紛來拜見賀喜新晉的臨安公主,並獻上賀禮。

來的人皆笑容滿麵,殷勤恭敬得很,隻為博得皇帝歡心。

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皇帝甚至都未與他們說一句話,連片多餘的目光也不肯分給他們,隻是一心放在臨安公主身上,忙著給她投喂食物。

這些朝臣,平日裡見慣了皇帝高坐明堂,不怒自威的樣子,此刻見天子唇角微彎,麵帶暖融之色,均是內心劇震。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皇帝露出如此真切的笑意。

毫不掩飾,直白地向天下人昭告他對臨安公主的寵愛與心喜。

於是朝見者對臨安公主的禮數越發謙恭了幾分。

“臣拜見陛下,拜見公主,陛下萬福,公主金安。”一道如洪鐘一般響亮的聲音吸引了蘇容臻的注意力。

皇帝亦微微抬眸看了過去:“鎮南王來京以後,過得可好?”

“承蒙陛下關心,臣一切皆好。”鎮南王符靖沉聲道。

符靖麵龐粗獷,鬢下至下顎上布著胡髯,雙目卻湛湛發光,帶著沉穩睿智之色。

鎮南王駐守南疆多年,是本朝唯一的異姓王,此次,他攜世子上京履職,是存了將世子留在京中久居之意。

符靖勢力極大,手握重兵,卻能安穩度過先帝和當今兩

朝至今,自是有一番處世之道。

因怕皇帝忌憚,他便主動將嫡長子留在京中為質,以示忠誠。

用膳的空隙裡,上來了不少勳貴重臣,這還是蘇容臻第一次見到皇帝對一個人假以辭色。

她帶著些許探究地看過去,卻不期然間和鎮南王背後現出的一雙眸子對視了上去。

那雙眼眸極黑極沉,眸底似有猛獸廝殺,血光四濺。

捕捉到她的目光,他死死地盯住她,其中浮現的凶戾和強烈的入侵之意讓她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挪開了眼睛。

“符铖叩見陛下,公主。”須臾,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粗礪的的男聲。

“鎮南王世子有爾父之風,日後定是我大鄴一員猛將。”皇帝說道。

蘇容臻這才又抬起眼睛,看向那俯首而立的男子。

“謝陛下厚讚。符铖不勝惶恐。”他說完這句話,複又仰首朝前。

蘇容臻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了幾圈,就像一隻猛虎昂首擺尾,在巡視自己的地盤。

這種感覺,令她十分不適。

她不自覺地往皇帝的身側靠了靠。

皇帝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右手從她後腰攬過:“柔嘉怎麼了?”

依偎在皇帝身邊,蘇容臻感覺到了極大的安全感,她這時看過去,發現符铖的眸中已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麵色冷肅,目光低垂。

方才他眼裡釋放的凶意壓迫此刻蕩然無存,仿佛那一切隻是她的幻覺。

“沒什麼。”蘇容臻慢慢地說道。

皇帝卻沒輕易被她糊弄過去,他輕聲問她:“可是疲乏了?不如朕先帶你回去。”

今日行宴較晚,人員眾多,是他沒有考慮周全,讓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應付這些瑣事到了現在。

蘇容臻搖頭:“陛下是臣民.主君,我是受賀之人,若是這樣拋下賓客,提前離席,終歸有些不妥。”

“你也說了,朕是主君。要走要留,何須向他人交待?”皇帝緩緩說道。

“今夜之宴本為著你開心,若是讓你勉強委屈,倒是有違朕的初衷了。”皇帝的目光如淵般沉靜深邃,靜靜凝望她的側臉。

“記住一點,朕帶你回宮,不是讓你來隱忍的,往後任何時候,都不必屈著自己。”

明知皇帝隻是把自己當女

兒,但蘇容臻還是覺得他的呢喃似情語,沁入她心田。

其實這本是一件小事,遠談不上什麼委屈一說,但見他如此鄭重認真,她的唇齒間也像吃了蜜糖一般。

哪輪到她去勉強,大多時候,她還沒有察覺什麼,皇帝已經用他的細心柔情化解了一切煩憂。

不過聽他這麼一說,蘇容臻倒真察覺自己出現了一絲疲乏之感。

她暗歎自己是被他寵溺出了嬌氣,卻也沒有再推拒,順水推舟地說:“那我們便……”

剛欲準備回宮,遠處忽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蘇容臻止住話語,聞聲望去,隻見一個粉裙少女,提著裙擺,朝這邊匆匆而來。

蘇容臻目光落在她的麵上,一瞬間隻覺情感微妙,其後牽引出絲絲縷縷的厭惡之情。

來人正是武安伯府二娘子,蘇菁。

她似一路疾行而來,此刻呼吸微喘,卻顧不上緩一緩,就迅速地在蘇容臻麵前跪地請安。

“臣女拜見陛下,拜見臨安公主,陛下公主萬事勝意,鴻福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