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這是唯恐他頭上不綠?
“咳咳咳……”
杜清檀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心肺都要咳出來。
咳著咳著,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唇角流出,又透過她的纖細蒼白的指間,滴落在雪青色的衣襟上。
觸目驚心。
“血!五娘,你吐血啦!我可憐的五娘啊……”
厚嘴唇婢女咋呼呼地尖叫著,高聲哭喊:“誰不知道你高潔自愛,寧願賣書換糧,也不願向親友低頭借貸。
可恨這刻薄惡毒的老虔婆,上門逼著退婚不成,就敢當眾往你身上潑臟水,栽贓陷害!
你不能死啊!五娘!你若被他們就這麼氣死了,誰來為你伸冤昭雪!”
杜清檀有氣無力地擺手:“不要哭喊,丟人……哇……”
她一個沒忍住,又噴出了一口鮮血,衣襟被血染透,觸目驚心。
蕭七郎愣愣地站在那裡,無助地看向裴氏。
這短命的小賤人!裴氏恨不得杜清檀就這麼死掉算了,然而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麵,卻又不敢做得過分。
想著把人抬進去遮醜吧,又嫌晦氣,還怕人真死在家裡,難以說清楚。
不管吧,正好證實了杜家的話。
想了一回,惡念乍起,衝著朱大郎道:“你這侄女不行了,我家今日待客,不便安置她。你趕緊把她弄上車去,我出錢財醫治!”
心裡想的是,隻要朱大郎摸了杜清檀,這盆臟水她就潑定了!
誰知朱大郎站在那裡,悲憤地道:“五娘侄女兒!叔父知道你品性高潔,萬萬不肯讓我等外男碰觸你的!所以,你安心地去吧!等你死了,叔父殺了這惡毒薄情的蕭家七郎為你報仇!”
“噗……”杜清檀又噴出一口血霧,捂住臉搖搖欲墜。
老天!她不行了!
這……她隻是說,若是她吐了血什麼的,叫朱大郎等人不要著急,不用管她。
誰知道朱大郎竟就拚出了這樣的台詞!
仿佛她是什麼被男人碰了手就要砍斷手,碰了腳就要切斷腳的貞潔烈女一樣。
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看看周圍人的表情就知道了,同情、敬佩、氣憤皆有之。
蕭七郎和裴氏則是傻了眼,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就在此時,蕭讓聞訊匆忙趕了出來,高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這可憐的孩子抬進去安置妥當,請大夫來看?”
即便被擾了今日的盛宴,即便恨得滴血,蕭家也萬萬擔不起逼死貧弱未婚兒媳的惡名。
至於把人抬進去後會發生什麼,那又是另一說了。
“哦,是,是,看我,被這孩子嚇糊塗了!”裴氏反應過來,忙著指揮仆婦上前幫忙。
另一邊,崔譽與楊承對視一笑,搖搖頭,準備入內赴宴。
不想一個女子撲過來緊緊抱住楊承的腳,大聲喊道:“楊相公!可找到您了!求求您為我家五娘做主哇!”
竟然是杜五娘身邊那個厚嘴唇的婢女。
一時間,眾人看向楊承的眼神都不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