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塞外出巡日期定下來後,沒隔幾日,隨行名單也下來了。
這次隨駕的阿哥裡有太子爺、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
不知康熙是出於何考慮的,一眾年幼的阿哥都沒帶,至於後宮嬪妃這邊,高位嬪妃隻帶了宜妃一人,剩下的帶了幾個近來比較受寵的年輕貴人和答應。
另外,太後和鹹福宮妃自然也是在隨行名列的。
提起鹹福宮妃,安清真的有點不知說什麼好了,自打上次中秋過後那次,兩人在寧壽宮門口不歡而散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不是自覺躲過她一些日子嘛,然後不知怎的,有一天突然聽說,這鹹福宮妃又被康熙禁足在宮裡了。
甚至連過年那會都沒給放出來,安清有一次去寧壽宮,還見到鹹福宮妃身邊的宮女過來,似是想讓太後找老康求情,卻被太後直接給拒絕了。
她老人家的原話是,放出來沒兩天又得被她自己折騰進去,白費這個勁做什麼。
還真彆說,太後這話雖說的不好聽吧,但還真是事實,也不知這鹹福宮妃那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都進宮這麼多年了,怎的就一點記性不長啊。
至於年後,鹹福宮妃倒是好不容易熬過了禁足期,康熙去暢春園又沒帶她,所以,安清竟這麼陰差陽錯地躲了鹹福宮妃這麼久了。
但這次也是沒法子了,康熙已經下旨命蒙古各部王公貴族一並前來,那鹹福宮妃的爹自然也在名列之中,那讓人父女見上一麵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畢竟,木蘭秋彌的政治目的之一就是進一步鞏固發展滿蒙關係嘛。
安清隻盼著這鹹福宮妃這大半的禁足能讓她醒悟一一,她彆來找自己麻煩就成,她隻想開開心心地和家人團聚。
不過,有太後和康熙在旁鎮著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去年四公主在出嫁前,已經提前找康熙要了恩典,預定下了郭貴人和八公主今年木蘭秋彌的名額,所以她們兩人也自然是在此次出行名單之列的。
但好巧不巧的是,就在他們從暢春園搬回宮沒幾日,四公主卻從漠北遞了折子和信件過來,說是她剛發現了身孕,且孕初期反應特彆大,吐到一度下不了床,怕是無法去出席今年的木蘭秋彌了,還特地向康熙請了罪。
康熙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爹,這種特殊情況自是要以身子為主,再說了,四公主無法過來,但駙馬墩布多爾濟還是會正常過來會盟的,實則也耽誤不了什麼。
雖然四公主不來了,但康熙還是不錯的,並沒有把郭貴人和八公主從此次的名單剔除,但兩人卻主動去找康熙請辭了。
郭貴人的理由很簡單,女兒L都不去了,她過去做什麼,當然,她不能說的這麼直白,便找了個身子不爽利不宜舟車勞頓的借口。
八公主嘛,則是以照顧她額娘章佳氏為由頭。
當然,兩人也有著自己的考量,每年的木蘭秋彌的名額都很緊張,兩人若是今年去了,明年怕是就
不好再開這個口了(),所幸不如等明年再說。
待一切都定下來後(),後宮也終於恢複平靜,往乾清宮送湯的人也明顯少了不少。
而安清在經過了最激動的那個階段後,隨著日子越來越近,她反而出奇地平靜了下來。
因著此次去塞外路途遙遠,也不方便,確實沒法把雪團帶上,所以,為了彌補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不能擼貓的遺憾,她開始各種瘋狂吸貓的行徑,搞得雪團現在見到她就躲。
用翠柳的話說,像雪團這種世間難得好脾氣的貓貓都被她搞煩了,她確實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就在安清琢磨要不要反省己身時,此時的乾清宮內,康熙正在與眾大臣議事。
下首的大臣多是戶部和農政司的官員,從這人員上來,便知今日所議之事的內容了。
康熙這會心情顯然不錯,眉眼間滿是笑意,隨手把剛看完的折子遞給梁九功,示意他傳給下首的大臣翻閱。
“都看看吧,這是近來黃茂他們遞上來的折子。”
當聽到黃茂時,眾人便立馬明白了康熙所謂何事了。
去年五月份,康熙原本令五福晉的一哥三哥同原內閣大學士黃茂等人,於今年開春奉命前往敖漢、奈曼、巴林部蒙古,傳授農耕之術。
但後來,康熙卻又覺得不想浪費下半年的農時,於是,便命他們一行人先去指導墾耕了科爾沁敖漢、奈曼以及喀喇沁諸旗,也趕在去年秋種之時在那些開墾出來的地裡種下了一季的小麥。
而今年開春後,他們一行人又去了巴林部蒙古,帶著牧民墾荒後,又在四月份時種了一季的青稞,這事在場諸位也自是知曉的。
蒙古那邊無法種植水稻,比較適宜種植的農作物有大麥、小麥、青稞、黍、藜麥穀子等等,這些他們自也是清楚的。
所以,按照時間來看,這會應該是青稞收成的季節,眾人由此推斷,黃茂等人的折子應該是在彙報在蒙古各部墾荒情況,以及這一季青稞的收成情況。
而且從康熙此時的反應來看,這季青稞收成應該還不錯的樣子。
至於大家為什麼直接忽略了去年科爾沁敖漢、奈曼以及喀喇沁諸旗的那季冬小麥呢,原因很簡單,去年冬季太過寒冷,河北陝西等這些相比較來說比較偏南的地方,小麥都遭遇了嚴重的凍害,不少地方都嚴重減產,甚至絕收。
而蒙古等地本就更偏北,冬季也隻會更冷,所以那一季小麥的收成便可想而知了。
梁九功先把那折子給到了戶部尚書馬齊手中,他看到前半部分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想果然與他所料差不了多少,但當待看到折子後半部分時,整個人直接呆住了。
“皇上,黃大人他們是不是弄錯了?”他驚訝地問道。
那些農政司的官員見到馬齊這反應,也匆忙圍了過來,從他手中接過那奏折看了起來,而他們的反應也和馬齊如出一轍。
眾人均是一臉震驚的表情,怎麼可能啊,科爾沁敖漢、奈曼以及喀喇沁諸
() 旗的那季冬小麥竟然沒絕收(),而且產量貌似還不錯的樣子。
在場的要麼是戶部的⒌()_[((),要麼是農政司的官員,他們可謂是對大清各地農作物畝產最熟悉的那批人,這黃茂等人彙報上來的數字雖比不上南方的小麥畝產,但卻完全和北方豐年時不相上下。
但前提可是豐年啊,去年明明就不是!
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或者說,他們則更偏向於黃茂等人弄錯了,畢竟,這太不符合他們的以往的認知了。
康熙看到下首眾人的表情,臉上的笑容不由更濃了些。
其實,他最開始的反應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是弄錯了,但黃茂除了上了奏折外,還捎帶來了一封親筆信,意思大概是那小麥沒遭受太嚴重的凍害,主要是岱布兩個兒L子羅布藏喇什和伊德日之功勞。
而且,科爾沁各部的親王也上了折子,那產量也確實無誤。
馬齊一臉著急道:“皇上,要不再給黃大人去封信問問,這要是真有法子能緩解這小麥凍害,那今年冬季……”
他話雖沒說完,但眾人卻都明白他的意思,去年那場小麥的凍害,確實讓他們苦不堪言啊。
康熙卻擺了擺手,回道:不急,朕已下旨召他們來木蘭圍場了,屆時到了再聽他們親口說也不遲。”
黃茂那封信上說了,但具體的他一句兩句也說不太清楚,所以,他們請求木蘭秋彌時由羅布藏喇什和伊德日親自向他稟報,康熙自是準了。
眾人雖不知這些,但也知這信件一來一回的,本就耽擱時間,再說了,信上說哪有當麵說的清楚。
隻是,問題是這木蘭秋彌他們又不能跟著去,屆時他們豈不是還要等皇上從木蘭圍場回來啊。
“今年的木蘭秋彌,眾愛卿也都跟著吧。”康熙突然說道。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便也明白了,皇上此次讓他們跟著,定不是會因為這件事,應該和蒙古墾荒之事有關。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能早些知道總是好的,特彆是那些農政司的官員,他們本就一直在研究預防小麥凍害的事,卻苦於多年無果,這現下知道有人有法子,他們自是心癢難耐啊。
若是安清在的話,定能對他們感同身受,這大概就是同為農學人的惺惺相惜吧。
馬齊看著康熙,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其實他很想說,要不去問問五福晉,畢竟羅布藏喇什和伊德日是她的一哥和三哥,而且五福晉也很擅長種地之事,畢竟那治青風病的法子就是她找到的啊。
但他轉念一想,皇上定是也知曉的,想必私下裡也已經問過了,可能五福晉也不知道吧。
也是,術業有專攻,五福晉好像更擅長給植物‘治病’,但這小麥凍害畢竟是屬於天災,她沒有研究也是正常的。
但不得不說,五福晉一家人真的都是人才啊,可是五福晉是女子,不然他定想法子把人挖到他們戶部來。
康熙自是沒注意到馬齊的
() 異常,主要是這會他心下正在思考著另一件事。
等這次到了木蘭圍場,他要如何嘉賞科左後旗以及岱布呢。
畢竟,岱布可是養了幾個好兒L女啊,先是之前安清找到治青風病法子的事,後又有兩個兒L子貌似找到緩解小麥凍害法子的事,這兩件可都不是小功勞啊。
上個月末,水稻已經收割了,兩江總督和閩浙總督也上了折子,說是那些曾感染青風病的水稻,並未出現減產的情況,京西玉泉山那塊染了青風病的水稻也未減產,由此可證明,安清那法子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以後大清範圍內再也不用聞‘青風病’而色變了。
這意味著什麼,康熙心裡自是有數的。
他向來自詡賞罰分明,這般功勞又怎麼可能不重賞呢,但安清是女眷,無法加官進爵,那針對她本人的賞賜非常有限,無非就是些身外之物,這些可不算是重賞。
那就隻有兩個封賞的途徑,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要麼把這個賞加到胤祺身上,要麼算到岱布那裡。
為了保持皇子間的平衡,胤祺這邊定是不能隨便動的,那也隻有科左後旗和岱布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