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搖了搖頭,回道:“額娘放心,我沒事,昨個爺幫我擋住了,我沒瞧見。”
宜妃聽到這話也瞬間吐出來口濁氣,說道:“那就好,沒瞧著就成。”
這老五還算靠譜,知道護著些媳婦,若是真被她瞧著了,定是要嚇著的。
說罷,她又瞧見安清眼底的黑眼圈,下意識皺了皺眉,“你這不是沒嚇著嗎,怎的眼圈這麼重?”
安清擺了擺手,也沒瞞著,如實回道:“昨晚想了點事,沒睡踏實。”
昨晚也不止她沒睡踏實,胤祺也是,有好幾次她醒了,才剛翻了身,他也跟著醒了過來。
“額娘,你說,若是百姓們每年能多收成些糧食,這種情況也是不是就能少點啊。”她眼巴巴地看著宜妃,問道。
宜妃下意識便以為她鑽了牛角尖,忙說道:“你這孩子,不要多想,這又不關你的事。”
安清愣了下,隨即意識到宜妃誤會了,解釋道:“額娘,您放心吧,我是沒事,也沒鑽牛角尖,就是單純想著能不能做點什麼。”
宜妃見她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行吧,你這孩子向來有主意,不管你做什麼額娘都支持,但記住,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安清一臉感動地抱住了宜妃,“額娘,你真好,我最喜歡額娘了。”
宜妃無奈道:“你這丫頭肉不肉麻啊,竟會花言巧語哄人。”
安清嘿嘿一笑,“那我也隻哄額娘,旁人我還不稀罕哄呢……”
就在婆媳倆膩膩歪歪的時候,康熙也在書房召見胤祺和四阿哥。
“聽說你們昨日去城外了?”他出聲問道,“有沒有什麼收獲?”
胤祺和四阿哥齊聲應了聲‘是’,然後兩人也沒隱瞞,把昨日所見的當地風土人情,以及自己的感悟全都說了出來。
當然,最後也把遇到‘殺嬰’之事也說了。
這事康熙自也是知曉的,昨日從城外回來,胤祺和四阿哥兩人就去找了當地的官員說了此事,當地官員把此事處理後也第一時間稟報給了康熙。
自明朝開始,江南地區殺嬰棄嬰之風便很是盛行,大清入關後,也是發布了數道旨令禁止此事,但仍是屢禁不止,近些年來,康熙也是為此頭疼不已,但此等頑苛舊疾,也非一日便能解決的。
“皇阿瑪,此事歸根到底還是百姓們日子過得難的緣故。”四阿哥出聲道。
就如昨日五弟妹所說,若非養不起,誰又願意走這麼一條路呢。
這些日子見識到了蘇州城內那些官僚以及士紳豪族的奢靡與鋪張浪費,和昨日那溺斃在水桶
() 中的嬰兒作對比,是何等的諷刺。
康熙又豈會不知這個道理,“對於此事,你們可有什麼應對的法子?”
兩人自打封爵後,也都逐漸參與到了朝政中,對此這種事情自也是有自己的觀點。
四阿哥稍稍思索了片刻,回道:“回皇阿瑪,兒臣以為此事的症結在丁賦之上,當今天下太平,百姓們安居樂業,人口增長自是極快的,但百姓們的土地卻沒有增加多少,所以,兒臣覺得,若是能相應減免新增人丁的丁賦,想必百姓們的壓力也能小些。”
四阿哥這些年一直在戶部待著,對大清新增人口與土地的情況則是最清楚不過了,他也自是深知這內子裡的症結。
其實,減免丁賦並不是他覺得最好的舉措,若按照他的意思,應該把這丁賦從百姓身上,轉移到那些富有的地主士紳身上才更合理。
但四阿哥也清楚,他這法子提了他皇阿瑪也不會同意的,畢竟此次南巡的目的之一便是要拉攏江南這些當地的漢族士大夫,若是侵犯了他們的利益,彆說拉攏了,怕是隻會把他們推到對立麵處。
此時顯然還沒到時機,這一點四阿哥清楚,康熙自也是清楚的。
然後,胤祺在四阿哥之後也說了自己的觀點,但整體和四阿哥也大差不差,隻是沒他說的詳細。
康熙輕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抬頭看向胤祺問:“安清怎麼說?”
胤祺愣了下,立馬明白他皇阿瑪的意思,“她說,朝堂上政策的事她不懂,她隻能做好自己懂的事。”
至於安清懂的是什麼,父子二人自是明白的,那自是種地之事了。
看來昨日之事對她的影響應該也不小吧,康熙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那孩子是個心善的,以往種種皆能說明。
四阿哥似是沉思了片刻,突然上前說道:“皇阿瑪,兒臣以為,以五弟妹之才,不應屈居在後院之中,你應該給她提供更好發揮她才能的地方,那將是大清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他這話一落,胤祺不由一愣,似是完全沒來到他四哥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康熙也有些意外,他雖向來忌憚皇子間結黨營私,但在此事上卻沒多想。
他不糊塗,之前在大楊柳時,有馬齊和張英兩人上折子提議安清辦農事學堂,他們倆都是官場上的老狐狸了,向來不摻和到皇子的事裡,所以這事隻有一個解釋,他們惜才。
老四這次亦是如此,畢竟,康熙還是了解這個兒子的。
而他們都知道惜才,康熙又何嘗不是呢。
自那‘鬼麥’之事後,他便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想著若是能給大清培養給多擅長農事的人才,這不管是對社稷,還是對天下黎民百姓,都將是一件百利無一害的事。
“老五,你說,若是朕給安清送些人去教農耕之事怎麼樣?”康熙問道。
胤祺“啊”了一聲,他還沒得及從他四哥方才的話中回過神來,又緊接著被他皇阿瑪的話驚訝到了。
但事
出太緊急,他甚至來不得多思考,隻能依靠本能回道:“這個兒臣也不知道,但兒臣覺得還是得看安清的意願,若她不想,兒臣也希望皇阿瑪不要勉強她。”
康熙:“……”
嗬~他是怎麼都沒想到,老五這倒黴兒子竟是這般反應。
什麼叫不要勉強他福晉啊?
康熙不由氣笑了,但不得不說,也正是因為胤祺此時的反應,他心底的原本的那些疑慮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回來後,胤祺立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安清。
安清聽完人都懵了,所以,是四阿哥對康熙推薦她,康熙還應下了,想讓她去開農事學堂帶學生?
不是,這事怎麼這麼魔幻呢,那她是不是理解為她如今關於種地這一技之長,已經得到了康雍這兩朝皇帝的認可了?
嗚嗚嗚,導師啊,師兄師姐們啊,你們都快抬起頭看看吧,你們的學生/師妹我爭氣了,光宗耀師門了啊。
胤祺以為她不願意,於是忙出聲道:“你也彆緊張,若是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我去找皇阿瑪推了便是。”
安清“啊”了一聲,待反應過來,忙擺了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願意得。”
不為旁的,她一直都想為這個時代的窮苦百姓們多做些什麼,但這兩日她也在思考,以她一人之力是遠遠不夠的,那就借用更多的人力量。
若是經過係統的培訓學習,讓這個時代越來越多的人懂得那些相對科學些的種田技術,也讓更多的普通百姓們人受益。
至少在天災之外,不要再遭遇那些本來能夠避免的減產絕產的事了,也讓這個時代的孩子們有機會活下來,也能吃飽飯,那她自是樂意的。
安清看著胤祺,意有所指道:“但這樣的話,你可能就要有些麻煩了。”
若真是如此的話,胤祺在前朝怕是更要多加避嫌,小心行事了。
“沒事,你都不嫌麻煩,我那點麻煩又算得了什麼,”胤祺笑著摸了摸安清的頭,笑道:“放心吧,我能應付,你儘管做你想做的事便好。”
說罷,他又補充了一句,“而且,能幫到更多的百姓,再麻煩,也是值得的。”
這話算是說到安清心坎裡去了,這事對胤祺麻煩,對她而言自也是麻煩的,但卻值得。
兩人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很是默契地達成了一致。
這世間許多事能不能做,取決於值不值得,而不是麻不麻煩。
翌日,按照原定計劃,康熙帶著眾人繼續南巡,於二月二十二日到達了杭州,孤山行宮。
康熙這次倒是沒功夫拉著太後四處遊玩作秀了,他一到杭州就忙得腳不沾地,召見了當地了官員,處理了些事務後,還帶著眾皇子檢閱了杭州駐軍。
而安清則再發揮了她導遊小能手的水平,領著太後和宜妃遊遍了杭州,此次她們遊玩小分隊則再次體會到了旅遊的樂趣。
西湖劃船遊了,靈隱寺也去拜了,還去了斷橋、蘇堤看桃花盛開等等,行程安排依然是不緊不慢,反正主打的就是舒適隨意,且儘興。
而此次在杭州一共待了五日,眾人便再度返回了蘇州,然後,於四月初十,康熙領著他們一行人到達了江寧府,住進了康熙另一位小老弟曹寅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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