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人士和普通百姓不同,心臟是普通百姓活命的關鍵,但對修真人士而言,隻要得到有效救治,便能活下來。
因此哪怕七殺變成一個血人,卻依然活著。
五毒懵了,好半天才從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中回過神來,他眼眶發紅地怒吼:“七殺!”
七殺張了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從他嘴裡湧出。
五毒作勢要把七殺拖過來。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隻腳踩上了七殺的胸膛,原本的小洞擴大成了血淋淋的大洞。
七殺發出痛苦的哀嚎。
那隻腳並未停下,順著胸口往上踩去。
五毒身為藥宗堂的人,什麼樣的血腥場麵沒見過?可眼前的畫麵讓他頭皮發麻,眼睛紅得幾乎能溢出血來。
他掌間運出靈力,抬手便要襲向斛律偃的胸膛。
誰知斛律偃的速度比他更快,搶在他之前動了手。
又是噗呲一聲。
胸口傳來的劇痛在瞬間侵占了五毒的大腦,五毒身形一晃,就這麼倒在了七殺的身體上。
五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強烈的危機感籠罩了他。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死在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手上,並且在這之前,他從未正眼看過這個毛頭小子。
為什麼?
為什麼斛律偃會突然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不久前的斛律偃分明還跟一張破布似的,倒在角落,任人宰割。
最讓他感到恐懼而震驚的是——他壓根感覺不到斛律偃身上的靈力,也感覺不到斛律偃的修為。
斛律偃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所以這是為什麼?!
可惜五毒再也不可能知道原因了。
他連使用法器救命的機會都被剝奪,當斛律偃一腳踩碎他的胸膛後,他徹底沒了呼吸。
隻有那雙被不甘撐到極致的眼睛還在用力睜著。
斛律偃一口氣解決掉兩個人,本就不大的屋子一下子被血腥味充斥。
雖然羋陸不是第一次看到斛律偃殺人,但還是被這一幕結結實實地震撼住了,他悄無聲息地縮在椅子上,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時間連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他以為斛律偃會像往常那般忽略他的存在,沒想到斛律偃突然轉身向他走來。
羋陸呼吸一提,緊張地望著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的斛律偃。
斛律偃那頭烏黑的發絲重新散落下來,凝結著許多血塊,如同雜草一般淩亂地披散在肩頭,包裹著中間那張慘白的臉。
他麵無表情地睜著黑洞洞的眼眶,沉默地凝視著羋陸。
羋陸也不知道斛律偃在看什麼,明明斛律偃連眼珠都沒有,卻總是這麼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
該不會在判斷他是敵是友吧?
這個想法讓羋陸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到這一路來斛律偃對他的敵意,越發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解釋一下的時候,斛律偃抬起手撫摸上他的胸口。
羋陸:“嗯?”
這是要乾什麼?
羋陸的胸口受了很嚴重的傷,儘管血已止住,卻並未痊愈。
好在斛律偃的力道很輕,說是撫摸,其實是將手指很輕地覆蓋上去。
羋陸忐忑得呼吸都快停住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斛律偃?”
斛律偃的手在羋陸身上摸索,很快摸索到了綁在羋陸手上的繩子,並徒手扯掉。
羋陸的雙手得了自由,趕緊彎腰解開綁在自己腳上的繩子。
剛坐起來,便瞧見斛律偃扔過來什麼東西。
羋陸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幾罐膏藥——正是不久前七殺五毒調配的膏藥。
羋陸驚訝極了,他做夢都沒想到斛律偃還會關心他的傷勢,他原以為斛律偃會迫不及待地撇下他逃離這個鬼地方。
有些感動是怎麼回事?
這居然是未來魔頭會做出來的事!
羋陸不敢耽擱,連忙解開衣服給自己上藥。
他的衣服不好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把藥上完。
當他上藥時,斛律偃便跟木頭似的在旁邊杵著,空洞的眼眶向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麼,也或許什麼都沒想。
七殺五毒備來的膏藥還有消疼的作用,敷完沒多久,胸口的疼痛已經不知不覺地散去了大半。
羋陸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在屋裡找了一遍,沒找到他的碧幽劍和乾坤袋,想來被七殺五毒放在其他地方了。
但眼下活命要緊。
於是羋陸暫時放棄了尋找碧幽劍和乾坤袋的想法,打算先逃出去再說。
可這間屋子隻有一扇門,他們要逃出去隻能通過這扇門。
羋陸不知他們在何處,也不知外頭究竟有多少藥宗堂的人,萬一出去就碰到那些人,隻怕再逃就難了。
不過方才斛律偃製造的動靜並未吸引來那些人,那麼有可能外頭沒人看守。
羋陸還在猶豫,卻被斛律偃一把握住手腕。
斛律偃扯了扯羋陸的手腕。
不知怎的,羋陸竟然瞬間明白了斛律偃的意思,他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逃出去再說。”
話音未落,胸口猛地傳來一陣疼痛。
其實也沒那麼痛,更像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可之前深入骨髓的疼痛經曆讓羋陸想也不想地改了口:“好好好,去去去,我帶你去找那個師兄。”
疼痛驀地消失。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羋陸算是明白了。
這個未來魔頭之所以關心他的傷勢,純粹是為了把他當眼睛使。
虧他還瞎感動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