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快坐!”仰容高興地讓出位置,又吩咐阿簡,“阿簡,快些給少爺倒茶。”
阿簡頷首道:“是,小姐。”
“哦,對了。”仰容對阿簡說,“阿簡,你還不知道吧?他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少爺,和我一起長大,一直都很照顧我。”
阿簡站在桌前,手裡端著茶壺,聞言和藹地笑了笑:“奴才猜到了,能讓小姐如此開心之人,除了羋家的少爺,隻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仰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
羋陸在仰容熱情的招呼下坐到椅子上,回頭發現斛律偃還臉色發黑地杵在門邊,於是走過去拉著斛律偃一起坐下。
顯然仰容有些害怕斛律偃,見斛律偃坐到羋陸身旁,便在羋陸對麵坐下。
至於不久前還哭天搶地要仰容幫忙做主的岑喜,已經一臉懵逼地被阿簡趕下馬車了。
雖然阿簡沒在外麵,但是拉車的馬似乎知道路,一直在有條不紊地往前走。
不多時,整輛馬車暢通無阻地進入了齊城的結界。
羋陸和仰容聊了許久,才知道七八年前仰容離開羋家後不久就被聞人家的人追捕,她逃出京城,躲躲藏藏了兩年之久,不得已之下逃到了魔界。
可魔界野外的妖獸何其多,又何其凶殘,她一個才引氣入體不到半年的初學者如何招架得住?
好在她走運遇到了星月閣的閣主嚴扶,嚴扶看她可憐,又覺得她的年齡和自己失蹤女兒的年齡相仿,便救下並收留了她。
她跟著嚴扶來到齊城,從此在齊城紮根。
要說仰容離開羋家的原因,直到現在仍舊令人氣憤。
仰容是羋何峰已故下屬的獨女,因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從小也被羋家特殊對待,懂事時就被羋何峰和古秋安排在羋陸身邊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仰容的長相隨了她那個生下她後難產而死的娘,很小的時候就足以窺見長大後的風華絕代,可惜她十四歲那年被聞人家的少爺聞人曉遇見,從此開始了接二連三被騷擾的日子。
當時她年紀尚小,不懂得向他人求助,某天又一次被聞人曉以武力強逼就範時,她衝動之下用匕首劃破了聞人曉的手腕。
那件事驚動了很多人。
連聞人家許久不曾對外露麵的家主聞人正也親自帶著兒子前來討要說法。
羋家自是全力維護仰容。
然而羋家還是抵不過聞人家明裡暗裡地使絆子,為了保護仰容,他們不得不悄悄把仰容送出去。
本來羋何峰和古秋已經為仰容安排好了去處,誰能想到仰容居然半路失蹤,從此了無音訊。
不過如今能在魔界遇到安全長大的仰容,羋陸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對於羋陸經曆了什麼事,仰容在魔界還是聽得了不少,再聽羋陸長話短說地描述了一下這四年來的生活,她也算是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仰容問:“那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實不相瞞,我們此次過來魔界,是想去醉城看看,順便打聽一個人。”羋陸頓了頓,才道,“你可知道一個叫翟鳳的人?”
“翟鳳?”仰容托著下巴想了想,“若是我想得沒錯的話,翟鳳不是天命山那個犯錯後被逐出師門的弟子嗎?”
羋陸點頭:“正是他。”
“可翟鳳是正派弟子,少爺你為何來魔界打聽呢?”
“自從翟鳳被天命山驅逐後,我就從未再聽說過有關於他的消息,正派之人那般好麵子,不可能不關注翟鳳,我想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翟鳳沒再出現過了,換而言之,翟鳳應該來了魔界。”
羋陸說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罷了。”
斛律偃坐在羋陸身旁,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放在羋陸身上。
見羋陸對仰容笑,他眸色暗沉,嘴角明顯拉扯下去。
正在和羋陸說話的仰容渾然不覺,她見羋陸笑,自個兒也忍不住捂著嘴樂起來,下意識地附和羋陸的話:“少爺想得沒錯,既然正派那邊找不到,那來魔界這邊試試運氣,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碰到了呢。”
說完,她轉頭吩咐阿簡,“阿簡,你帶人幫少爺留意一下那個叫翟鳳的人,有任何消息都隨時告知我們。”
阿簡還在留意斛律偃,冷不丁聽見仰容的聲音,立馬頷首道了聲是。
吩咐完後,仰容接著對羋陸說:“少爺,左右你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不如跟我一起回星月閣吧,閣主有事外出了,按照以往的經曆,估計沒個一年半載的不會回來,隻要有我在,你們儘管把星月閣當成自己家就是了。”
本來羋陸還在愁落腳地,聽仰容這麼一說,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馬車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穿行,路邊接連不斷地傳來呼喚仰容名字的聲音。
甚至還有人爬上馬車試圖從門外鑽進來,被在外麵看著馬車的阿簡毫不客氣地一腳踹了下去。
馬車裡,仰容頗為難為情地對羋陸說:“少爺莫見怪,魔界之人就是這樣,心裡想什麼便做什麼,從不顧及其他,想法也很奇怪。”
說起這個,羋陸深表讚同:“我也覺得。”
“對了,少爺——”仰容忽然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看向羋陸身旁的斛律偃,“魔界裡很多人都在傳,斛律少爺和晚姬姐姐在外麵成親了,這件事可是真的?”
羋陸:“……”
他看向斛律偃,隻見斛律偃的表情陰晴不定,儘管臉上在努力維持平靜,可眼裡已經積起一層怒氣。
仰容被斛律偃的模樣嚇到了,趕緊縮了縮脖子。
羋陸生怕斛律偃又會像對待白發男人那樣一言不合就抽鞭,他悄無聲息地按住了斛律偃放在膝蓋上的手。
“沒那回事。”羋陸代替斛律偃回答,“魔界也傳得太誇張了吧。”
“是啊……”仰容被斛律偃瞥上一眼,腦門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她可憐兮兮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冷汗,小聲說,“傳得更甚的都有。”
羋陸好奇道:“還有什麼?”
仰容縮著脖子說:“有人說斛律少爺和晚姬姐姐早就看對眼了,萬蛇坑的那場比賽不過是晚姬姐姐對斛律少爺的試探罷了。”
“……”
“有人說斛律少爺和晚姬姐姐成親後不久,斛律少爺就另結新歡甩了晚姬姐姐,晚姬姐姐苦苦哀求不成,隻得獨自傷悲。”
“……”
“還有人說斛律少爺和晚姬姐姐生了一個孩子……”
羋陸終於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仰容的話:“簡直越傳越離譜了!”
如今親眼見了當事人的反應,謠言也不攻自破,仰容臉上寫滿了尷尬,撓著頭,訕訕道:“這些話都是我聽彆人說的,我一個字都沒敢往外麵說。”
羋陸被謠言的傳播力量震驚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為斛律偃解釋道:“所有都是假的,隻有我們穿過萬蛇坑是真的,當時我們也沒想過參與晚姬的事,純粹是歪打正著,再說了,那年的斛律偃隻有十四歲,他連男女之事是什麼都不清楚呢。”
羋陸還想說斛律偃是在晚姬之後才開了竅,可這話怎麼想都有些怪。
他一個大男人為何要對斛律偃開不開竅這麼清楚?
再想到之前茶攤上那些人的議論內容,他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話題剛結束,馬車也停了下來。
外麵的阿簡為他們打開車門。
羋陸拉著斛律偃跟在仰容後麵下了馬車,一眼就瞧見了星月閣那兩扇高端洋氣上檔次的大門。
這裡是星月閣的主宅,位於齊城最為繁華熱鬨的街道上,光是裝修得闊綽的大門就吸引了無數路人的注意。
走進大門後,才發現裡麵彆有一番洞天。
陣法無限擴大了星月閣的麵積,在這即使是大白天也燈紅酒綠的齊城裡,星月閣裡的建築居然頗有水鄉柔調的風情,蜿蜒的長廊遍布在分裂成不同形狀的池塘上,仿佛連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濕潤的氣味。
在魔界這片乾涸缺水的土地上,星月閣的環境真是像極了魔界裡的桃花源。
仰容剛回來,還有些事要辦,便讓阿簡負責安排羋陸和斛律偃的住處。
同仰容告完彆後,羋陸和斛律偃跟著阿簡朝另一個方向走。
在看不見儘頭的水上長廊裡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阿簡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彆致的院落外。
院落外的四麵有三麵都是大小不一的池塘,並且裡麵鋪滿了碧綠的荷葉。
這會兒還不是荷花綻放的時候,隻有數不清的荷葉幾乎鋪滿整個池塘。
阿簡注意到羋陸的目光在池塘中多停留了片刻,笑著解釋道:“小姐說曾經在羋家除了照顧羋公子的生活起居外,還會照顧羋公子屋前的池塘,那個池塘裡種滿了荷花,初夏一到,荷花盛開,很是養眼。”
“難為她還記得了。”羋陸歎了口氣,“仔細想來,我也有四年沒見到我家的荷花了。”
“有朝一日會見到的。”阿簡道。
走進院落,阿簡先領著他們去了羋陸的屋子,隨後才領著斛律偃一個人去了斛律偃的屋子。
在屋門外,阿簡叮囑斛律偃:“小姐有事要忙,估計要晚點才能與你們相見,這是我的傳音符,要是有事捏碎傳音符即可。”
說完,阿簡遞給斛律偃幾張傳音符。
斛律偃麵無表情地收起傳音符:“我知道了。”
阿簡嗯了一聲,猶豫了下,再次開口:“斛律少爺,我不太清楚你對羋少爺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我能看出你很重視羋少爺,同樣的,羋少爺也是小姐最珍重的人,她喜愛羋少爺和你喜愛羋少爺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