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仰容(1 / 2)

羋陸不知道那個叫仰容的姑娘找他所為何事,自然也就不可能二話不說地跟著這個叫阿簡的車夫上車。

他猶豫片刻,正想向阿簡打聽一番,忽然有一條長鞭破空而來。

斛律偃揮動長鞭的力道更大、速度更快,帶著凜冽的殺氣,幾乎是用了七八分的力氣往阿簡身上抽去。

結果阿簡早就料到斛律偃的動作,驀地往旁一閃,隻留下一道虛影,竟然輕鬆避開了斛律偃的鞭子。

鞭尾抽在地上,發出一陣脆響,下一瞬又被斛律偃收了回去。

斛律偃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羋陸麵前,將羋陸護在身後,擺出一副老鷹護小雞的姿態,狹長的眼眸裡儘是警惕的冷光。

阿簡已經退到四五步以外,略顯驚訝地看了眼斛律偃手裡的長鞭:“這不是明少宗主……”

說到一半,他猛然意識到周圍還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便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轉而在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阿簡似笑非笑地說:“小兄弟,我看你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斛律偃眼裡的冷意幾乎凝為實質,他臉色陰沉地吐出一個字:“滾。”

“小兄弟可能誤會了,我家小姐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和公子敘敘舊罷了。”說著,阿簡的目光繞過斛律偃投向羋陸,“公子,我家小姐問你屋前的荷花照料得還好嗎?”

“荷花?”羋陸怔愣之餘,腦海中冷不丁浮現出一個人的麵容,他霎時一喜,忙不迭問道,“你家小姐可是喜歡粉色?”

“正是。”

“原來是她!”羋陸趕緊從斛律偃身後走出來,對阿簡道,“方才是我們誤會了,還要有勞阿簡大哥引路。”

阿簡又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這邊請。”

羋陸拉起斛律偃的手就要走。

誰知斛律偃不僅寸步不動,還反手握住羋陸的手腕,手上稍作用力,便輕而易舉地將羋陸拽了回去。

羋陸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撞到了斛律偃的胸膛上。

斛律偃順手摟住他的腰。

阿簡轉身瞧見這一幕,眼神微動,表情也慢慢變得莫測起來,但他隻是沉默地往邊上一站,並未多說什麼。

倒是擠在周圍看熱鬨的人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

“他們是一對吧?他們是一對吧?他們是一對吧?”

“絕對是一對!”

“我瞧著那個白衣服的小哥長得不錯,可能是仰容姑娘看上他了,才請他上馬車一敘,黑衣服的小哥作為他的伴侶,肯定不能讓阿簡把他帶走。”

“你確定不是仰容姑娘為了替岑喜討個說法才請他們上車?”

“嗐,岑喜算老幾?有那麼大的麵子讓仰容姑娘替他討說法?”

“話說回來,那個黑衣服的小哥也長得不錯啊!我猜他是上麵那個。”

“可我覺得白衣服的小哥更像上麵那個。”

眾人嘀嘀咕咕,話題越說越偏。

羋陸簡直服了那些人的想象力,他算是明白為何那個白發男人能在短短幾杯茶的功夫裡把八卦傳開了。

因為這裡的人都好八卦!

至少在京城,人們不會見到兩個男人就懷疑他們是一對。

羋陸臉上覆了一層急色,試圖從斛律偃懷裡掙脫出來,無奈斛律偃五指的指尖狠狠按在他的腰側。

他根本掙脫不了。

“你、你先放開。”羋陸從未經曆過如此尷尬的事,哪怕之前在桃花陣目睹了斛律偃的春/夢內容,他也沒像此時這麼臊得慌。

可斛律偃對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置若罔聞,涼颼颼的眼神專注地盯著阿簡,他道:“不要跟他走。”

羋陸臉頰發燙,不得不在斛律偃耳邊低聲解釋:“馬車裡的仰容姑娘可能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我們過去看看,倘若不是,我們再走也不遲。”

斛律偃飛快地垂眸瞥了眼羋陸的臉,許是距離太近了,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靠了靠,隨後挪開視線。

“不要。”斛律偃言簡意賅。

“……”羋陸語塞片刻,選擇退讓一步,“不然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就回。”

聞言,斛律偃按在他腰側的五指不由得加重幾分,連好看的眉頭也蹙了起來,卻依然是那兩個字:“不要。”

羋陸頓了下,隻好換一種說法:“那個仰容姑娘應該就是齊城裡的人,若是我們搭上她的話,說不定能夠順利混入齊城。”

他的話音未落,斛律偃又是那兩個字堵過來:“不要。”

羋陸:“……”

斛律偃低頭看他:“你喜歡她?”

“啊?”羋陸一臉茫然。

斛律偃鄭重其事地問:“你喜歡那個仰容?”

“……”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羋陸發現斛律偃在感情的認知上有著很大的問題,似乎覺得在一個異性身上多分出一些注意力就是喜歡對方,即便他連那個異性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這個習慣不好!

得改!

但不是現在改。

“我不喜歡她,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我怎麼喜歡她?”羋陸小聲說,“我隻是想去看看她是不是我認識的人而已,是的話,我們便可以找她幫個忙。”

見斛律偃始終板著臉一聲不吭,羋陸好氣又好笑地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斛律偃的臉頰,“都長大四歲了,怎麼還是這麼任性?跟個小孩子似的。”

斛律偃渾身一僵,一時間仿佛羋陸的手指有電一般,竟然急忙鬆開抓著羋陸的手,並迅速往後退去。

羋陸兩眼困惑地看著斛律偃,兩隻手都呆呆地舉在半空中。

隻見斛律偃氣息不穩,胸膛起伏,好像剛剛經曆了什麼事似的,他看了看羋陸,又看了看羋陸方才捏他臉頰的手。

下一刻,他整張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羋陸想上前又不敢上前,隻能站在原地問:“你沒事吧?”

斛律偃立即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好一會兒,他的情緒才趨於穩定,勉強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走吧。”

他將長鞭一收,放進百錦囊裡,大步流星地走到阿簡麵前,冷聲開口:“帶路。”

阿簡也不介意斛律偃的無禮,客客氣氣地把他們引上馬車。

馬車看著不大,但由於裡麵布置了陣法的緣故,麵積足抵一間書房,甚至連桌椅、矮榻、茶幾和書架都一應俱全。

仰容無視了岑喜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忐忑不安地端著茶盞,聽見有人走上馬車的聲音,她有些慌亂地將茶盞放到旁側的桌上,緊張地抬眸看去——

她看見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就在這時,原本在她耳邊說話的岑喜憤怒地尖叫起來:“仰容姑娘,我說的就是他,他不分青紅皂白地一鞭子抽到我臉上,要不是仰容姑娘出現得及時,我怕是就要毀容了,仰容姑娘可要為我做主啊!”

說話間,岑喜的眼睛和鼻頭同時一酸,再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表情冷若冰霜的少年似乎被岑喜的哭聲吵著了耳朵,眉心一擰,聲音發寒地說:“臉被治好了?若你覺得不夠,我可以再抽你一鞭子。”

“……”岑喜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雞,哭聲戛然而止。

他悄悄伸手拽了下仰容的裙擺。

仰容:“……”

她略微一怔,隨即跟隻膽小的鵪鶉一樣,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地縮在椅子上。

那個青年進來後便往門邊一站,冰冷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把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

仰容戰戰兢兢,嚇得一張漂亮的小臉慘白無比。

直到餘光中瞥見阿簡領著另一個人走上馬車,她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趕忙起身喊道:“阿簡,把人請來了嗎?”

“小姐,已經請來了。”阿簡往旁一讓。

方才堆積在仰容臉上的懼色瞬間煙消雲散,她滿臉歡喜地看向羋陸:“少爺!”

與此同時,羋陸也認出了仰容:“明月?”

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仰容瞬間哽咽了,小雞啄米地點頭:“正是奴婢!”

羋陸又驚又喜,他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魔界遇到認識的人,還是他小時候的玩伴!

時隔七八年不見,明月也就是仰容的容貌和以前的變化不大,卻是猶如一朵長開了的牡丹花一般,整個人脫胎換骨,氣質和以前大不相同。

若非臉還是那張臉,羋陸險些沒把眼前穿金戴銀、濃妝豔抹的仰容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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