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暗殺(2 / 2)

羋陸想了想,很快想起來,忙不迭從乾坤袋裡拿出他剛剛用過的萬愈膏,雙手將萬愈膏遞給嚴文。

剛剛他著實被斛律偃中毒後發黑的手心嚇到了,於是病急亂投醫地用了萬愈膏,直到被斛律偃提醒殺手身上有解藥,才急急忙忙地喂斛律偃服下解藥。

他以為斛律偃服下解藥後便會好了,誰知斛律偃不僅情況越來越嚴重,還越來越怪異——臉頰發紅、身體發燙,甚至昏迷不醒。

羋陸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眼巴巴望著嚴文把萬愈膏翻來覆去地看,又打開盒子嗅了嗅裡麵的膏藥。

仰容在旁邊皺了皺眉:“好香啊。”

“一般這種玩意兒都會用香味掩蓋藥味。”嚴文啪嗒一下合上盒子,把盒子還給羋陸,“我看裡麵隻剩下一半了,另一半膏藥給誰用了?”

羋陸茫然地拿著萬愈膏,老實回答:“我們來齊城的路上遇到不少妖獸,斛律偃解決那些妖獸時多次受傷,我便是用這盒萬愈膏替他治愈傷口。”

“萬愈膏?”嚴文嗬的一聲笑出來,抬手指著羋陸的方向點了點,半是氣惱半是無奈,“你竟然以為它是萬愈膏!”

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饒是羋陸再遲鈍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他看了看手裡的萬愈膏,又看了看嚴文:“副閣主的意思是?”

嚴文又揮手讓仰容退下。

等到屋子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和昏迷不醒的斛律偃時,嚴文才歎著氣說:“羋公子,你真是糊塗啊,彆人說什麼你便信什麼,把催/情的膏藥當成萬愈膏來使。”

“……”

羋陸如遭雷劈,當場愣在原地。

他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什麼?

催/情的膏藥?

嚴文說這是催/情的膏藥?

“可、可我讓人做過試驗,斛律偃的經曆也可以做出證明,它確實能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治愈傷口,怎麼會是催/情的呢?”羋陸想要解釋。

“你以為人隻有在和妖獸打鬥完後受了傷才會用這些東西嗎?”嚴文抿了抿唇,儘管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卻還是擠了出來,“有部分人在床/事上會有一些獨特的癖好,傷人便是其中一種,而你手裡的膏藥就用在那種時候。”

“……”

“所以它既有治愈傷口的作用,又有催/情的作用。”

“……”

“聞到膏藥的清香了吧?”嚴文道,“我們聞聞沒事,可一旦用了膏藥的人聞到,那就要深受折磨嘍。”

說罷,嚴文理了理衣擺,從床邊站起來。

羋陸見狀,趕緊問道:“副閣主,我要怎麼做才好?”

“要麼幫忙,要麼等他自個兒熬過去,總之就這麼兩個法子,其他的,我也想不出來了,況且他使用次數不少,藥效堆積,能忍到現在屬實厲害,怕是要熬個三天三夜才能熬過去。”嚴文看羋陸嚇得臉都白了,於心不忍地安慰道,“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這玩意兒害不死人。”

羋陸張了張嘴,可所有的話都結結實實地堵在喉管裡。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為罪魁禍首的燕豐早就死了,他連個怪罪的人都沒有。

他能怪誰?

怪他自己沒多長個心眼輕易相信了燕豐的話,還是怪斛律偃明明不舒服了還隻字不提?

嚴文話已至此,說多無益,留下來也隻能和羋陸乾瞪眼,便借口告辭了。

外麵的院裡,他帶來的幾個下屬倒是冷靜,隻有仰容急得團團轉,見他出來,趕忙迎過來問:“副閣主,斛律少爺如何了?”

“你放心,他沒事。”嚴文笑了笑,“歇一宿就好了。”

“可我看他的情況不太樂觀……”仰容小聲嘀咕。

聞言,嚴文居然哈哈地笑出了聲,他一邊領著眾人往外走一邊愉悅地說:“他的情況樂觀得很呢,怕是盼了好久才盼到這麼一宿,你個小丫頭片子就彆擔心太多了。”

說到這裡,他倏地話鋒一轉,喜上眉梢,“對了,仰容,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仰容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什麼好消息?”

“你義父尋找的白石,我給他湊齊了。”

“真的?!”仰容眼裡迸出驚喜的光芒,“這麼快?剩下的白石都是從哪兒找來的?”

“彆人送的。”

嚴文心想,這也多虧了在中間牽線搭橋的仰容,若不是仰容把斛律偃帶到他麵前,他就不會和斛律偃達成交易,更不會從斛律偃那裡拿到大堆的白石。

而那個交易,也隻是找個機會當著羋陸的麵把那盒催/情膏藥的作用說出來罷了。

他們都沒想到機會來得那樣快。

當然,為了感謝斛律偃提供的白石,他稍微誇大其詞了些。

嚴文收斂了思緒,低頭對上仰容亮晶晶的好奇眼神,和藹地笑著摸了摸仰容的頭發:“至於是誰,你就不必知道了,找個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你的義父吧。”

這些見不得光的事,還是不要告訴仰容為好。

-

另一邊,羋陸目送嚴文離開後,發泄地把膏藥扔回乾坤袋裡,他打算找個地方把膏藥埋掉算了,省得看一次糟心一次。

鬨出這麼一個烏龍事件,他實在沒臉再麵對斛律偃。

然而這件事因他而起,他總不能棄斛律偃於不顧。

羋陸咬著牙,糾結半晌,還是選擇回到內屋。

床上的斛律偃不知何時醒來了,正掙紮著要坐起來。

“誒,你小心點。”羋陸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扶住斛律偃的肩膀,儘量讓斛律偃在自己身上靠得舒服些。

斛律偃的情況似乎更嚴重了,臉頰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皮膚也一陣陣地發燙,他的睫毛抖得厲害,勉強抬起,黑黢黢的眼眸看向羋陸。

羋陸喉頭發緊,目光怔怔地和斛律偃對視半晌,終於艱澀地擠出兩個字:“抱歉……”

斛律偃仰頭看著他,眼神有些渙散,看得出來斛律偃在很努力地集中精神。

“我不是有意給你塗那盒膏藥,我不知道那盒膏藥是催……”羋陸卡了殼,“催”了半天,也沒把剩下的“情”字擠出來。

在這種時候,這兩個字代表了無限的尷尬。

最後,羋陸索性繞過了“催/情”二字,懊惱地繼續說道:“當時我輕信了燕豐的話,才把它當成萬愈膏,都怪我。”

話音未落,他的衣袖被輕輕地扯了下。

“羋陸……”斛律偃湊近了些,灼熱的氣息全部噴在羋陸臉上,黑眸宛若放水裡浸過,看著濕漉漉的,不知是屋內夜明珠的白光映上去的還是眼淚染濕的。

羋陸猝不及防地被熱氣噴了一臉,大腦瞬間宕機。

“你幫幫我吧。”斛律偃小心翼翼地用沒受傷的手攬過羋陸的腰,小貓似的用額頭在羋陸胸口上蹭了蹭。

斛律偃的頭發很多,又散著,從羋陸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見被黑發包裹著的那張漂亮的臉。

“你就幫幫我吧。”斛律偃貼著往上,滾燙的身體溫度透過衣衫傳遞到羋陸的皮膚上,好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好不好?”

羋陸雙手舉成投降的姿勢,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哪怕此時此刻他的大腦還能運轉,也亂成了一團麻。

斛律偃是什麼意思?

幫是哪種幫?

他想的那種幫嗎?

可他是男的啊!

這種事真的不該由他來做啊!

羋陸感覺自己的世界被斛律偃親手敲碎、又親手重組起來,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卻越看越透著一股陌生勁兒。

身上的火焰燃燒到了他的喉嚨裡,他口乾舌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低悶的聲音:“這樣不對。”

“為何不對?”斛律偃眉頭緊擰,內心翻騰的躁意被他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忍得十分辛苦,說話時都在喘,“我身邊隻有你,也隻有你能幫我。”

羋陸搖了搖頭:“不該是我。”

斛律偃笑了笑,儘管眼裡時不時有壓抑不住的瘋狂湧起,可他仍舊在拚命保持平靜,他不想嚇壞了羋陸。

“隻能是你。”斛律偃拿下羋陸舉在半空中的手,貼到自己滾燙的臉頰上,他直勾勾地盯著羋陸,“因為我喜歡你。”

羋陸:“……”

他再次聽見腦海裡轟的一聲。

又有什麼炸開了。

“我喜歡你。”斛律偃的聲音越來越急迫,他緊緊貼著羋陸的手心,“羋陸,我喜歡你。”

“不對啊……”羋陸愣道,“為什麼是我?你不是……”

不是有那麼多可以選擇的對象嗎?

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斛律偃冷不丁地傾身而上,用嘴唇堵住將羋陸想要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羋陸聽見自己大腦不堪重負地緩慢掙紮了幾下,接著哢嚓一響,徹底罷工,再也轉不起來了。

“我忍很久了,從我們踏入魔界起,從你給我塗抹那盒膏藥起,我以為我能忍下去,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斛律偃貼著羋陸的嘴唇,呼出灼熱的氣息,他眯了眯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羋陸,你也高估我了,我也是人,我怎麼可能抑製得住自己的感情?”

羋陸覺得他或許應該說點什麼,可他確實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像塊石頭,連思考都不會了。

“這也是你的選擇,羋陸。”斛律偃說,“是你用那盒膏藥逼我至此,是你一次次地把我拉到你身邊,既然我來了,我就不會走了。”

“哪怕你趕我、打我,我也不會走。”

“除非你把用在我身上的膏藥全部收回去。”

“我今生今世……不,還有來生來世,我都會和你一起,無論我們走到哪裡,無論我們變成什麼樣,我們永不分離。”斛律偃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洶湧的情緒,抱著羋陸的手微微顫抖,“你聽見了嗎?羋陸。”

羋陸沉默許久,歎了口氣,他說:“我聽見了。”

你說的,我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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