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父母(1 / 2)

廖誌元的表情扭曲到了極致。

他數次試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然而每次當他即將吐出關鍵字眼時,他的喉嚨裡都仿佛塞了一團厚實的棉花,無論他如何拚命也發不出一個音。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廖誌元不可能察覺不出不對勁。

“該死,肯定是他在搗鬼……”廖誌元低聲咒罵,他的胸口處傳來一陣難以承受的絞痛,僅是片刻便讓他臉上冷汗涔涔。

他的身體抖若秋風中的落葉,不得不卑微地向斛律偃求饒。

“他對我用了禁言術,我說不出他的名字,你要想知道的話,我再想辦法告訴你好不好?我和你無冤無仇,要不是接了他的任務,我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對你下手?冤有頭債有主,你放過我吧。”

斛律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眉眼間充斥著淡漠的氣息:“你還能如何告訴我?”

廖誌元艱難地想了想,斷斷續續地答道:“下完任務的十天後,他還會聯係我一次,讓我把過程和結果詳細複述給他,今天是第一天,再等九天,我就能收到他的傳音符。”

斛律偃挑起眉。

廖誌元抬頭,死死盯著斛律偃皮膚雪白的臉,妄想從上麵看出些許和魔尊藺崇的相似之處,但他也清楚對方肯定使用了改變容貌的法器,再怎麼看都是徒勞。

作罷後,他接著道:“到時候從他的傳音符下手,說不定你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聞言,斛律偃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弧度,他讚同地笑道:“不愧是幫主,腦子就是比其他人靈活。”

這個誇獎讓廖誌元一點也不好受。

他的修為已經從元嬰跌到金丹,再這樣跌下去的話,他幾十年的辛苦和努力都將織成彆人的嫁衣。

“你、你可以放過我了嗎?”廖誌元虛弱地問。

斛律偃笑著說:“不可以。”

廖誌元:“……”

“若是你昨天派出的人先對我下手,或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但是——”斛律偃拉長聲調,嘴角笑意更甚,卻沒有一點笑意滲進他的眼裡。

他彎下腰,貼在廖誌元耳邊說,“你動了最不該動的人。”

廖誌元嘴唇發顫,看向斛律偃的目光裡溢滿了極度的驚恐。

“我隻要一想到你打了他的主意,我就不想那麼快地殺你了。”攥緊心臟的手正在緩慢地將心臟拖出來。

普通人遭受如此傷害毫無疑問會當場沒命,而修者不會。

可修者經曆的疼痛是貨真價實的。

正如此時此刻的廖誌元,一陣陣劇痛如巨山一般壓下來,撞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幾次險些昏厥過去。

然而疼痛並未在他的慘叫聲中停止,反而像一把鈍刀,慢慢地、用力地在他血淋淋的傷口上反複碾壓。

他做夢都沒想到他會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逼到如此地步。

他可是有元嬰期的修為啊!

為何他在斛律偃麵前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斛律偃……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竟然擁有恐怖如斯的力量。

這一刻,廖誌元終於相信了斛律偃徒手滅了整個藥宗堂的傳言,再這樣下去,他便是下一個明德義。

在滔天的懼意籠罩下,廖誌元果斷做出決策,他咬牙運轉身體裡所剩不多的靈力,拚儘全身之力地衝破了那層無形的束縛。

強行衝破禁言術會遭到反噬,廖誌元也不例外,猩紅的鮮血分彆從他的眼、耳、口、鼻裡湧出來。

不多時,他儼然成了一個血人,連呼吸都費力。

這是他斷尾求生的下場。

“我把那個人的名字告訴你,你就放過我好不好?”廖誌元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勉強撐著一口氣道,“他是……”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猛地一頓。

緊接著,他的腦袋開始變形、膨脹,宛若一隻被不斷加氣的皮球,眉眼間距越拉越遠,喉嚨裡不受控地擠出尖銳的叫聲。

旁邊嚴文的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臉色驟白,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斛律少爺……”

話剛出口,斛律偃突然揪住他的衣領,拖著他以極快的速度往後退去。

一切事情都發生在眨眼間。

他被斛律偃拖到大廳門口。

與此同時,廖誌元的腦袋砰的一聲炸開,血水四濺,像是街邊上被攤販吹炸了的糖人,隻剩下一具胸口被挖出一個洞的軀體呆呆跪在地上。

隨後,軀體倒地,再也沒了任何動靜。

廖誌元死了。

下人怔怔望著一地血腥,好一會兒才被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拉回思緒,轉頭發現斛律偃揪住他衣領的手正是方才挖了廖誌元心臟的手。

那隻手跟在血水裡泡過似的,凝成滴的血還在往下落。

下人:“……”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衣領被揪成什麼樣了。

斛律偃無視了滿屋子的血腥味,抬腳走進去,走到廖誌元的屍體旁。

下人咬了咬牙,跟著走進去:“斛律少爺,你在看什麼?”

斛律偃將食指和中指放入廖誌元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脖頸裡,試探半晌,指尖夾出了一張折疊成方塊的黃紙。

下人臉色一變:“好像是符咒!”

斛律偃起身,把染滿血水的黃紙遞給下人:“打開它。”

下人咽了口唾沫,強忍著想要作嘔的欲望,伸手接過黃紙,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麵的血水,接著打開。

果然是一張符咒。

上麵龍飛鳳舞地塗滿了黑色印記。

下人拿著符咒的一頭一尾,仔細端詳過後,小聲說道:“這是禁言術的符咒,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種禁言術隻被正派那邊的四大世家使用。”

斛律偃垂眸看著符咒:“四大世家……”

“是的,分彆是為首的斛律家以及司徒家、聞人家和羋家。”下人說完,立即想到斛律偃和羋陸的關係,趕緊挽尊道,“不過羋家的家主羋何峰是少有的正直之人,應該不會使用如此歹毒之術。”

斛律偃沉默許久,驀地轉身朝外走去。

下人收好符咒後繼續跟上去。

外麵偌大的空地上依然空空蕩蕩,瞧不見一個人的身影——剩下的人早在斛律偃開始殺人時就作鳥獸散了。

斛律偃在空地中間停下腳步。

這片空地位於無妄幫的正中央,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形狀,四角各立一根兩三人才能圍住的石柱,石柱上麵雕有相同的飛龍,龍騰雲繞,栩栩如生。

斛律偃迎著春末夏初的金黃陽光,烏黑的發梢也被染成淡淡的金色。

儘管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中,可他眼裡沒有一點暖意,仿佛有一層透明的屏障將他和外界徹底隔絕。

他冷冷淡淡地吩咐下人:“你去通知其他人,從這一刻起,無妄幫易主,我給他們兩個選擇,要麼回來,要麼死在外麵。”

下人被斛律偃這個決定驚得一愣,結結巴巴道:“斛、斛律少爺,你這是要當無妄幫的幫主嗎?”

斛律偃瞥向他:“去吧。”

“……”下人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多言,轉身就腳底抹油地跑了。

-

羋陸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他頭昏腦漲,坐在床上走了許久的神才漸漸回想起昨晚的細節。

他們肯定是沒有做到最後的。

但對羋陸來說,昨晚的進度和做到最後也沒什麼區彆了,他本來隻想用手解決,結果連腿都用了。

下床時,他的兩條腿都抖得厲害,昨晚摩擦過度的那塊地方,還在隱隱犯疼。

羋陸嘶了口氣,眉頭擰成一個結,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才揮手為自己使用了淨身術。

走出屋子,便一眼瞧見包括仰容在內的幾個姑娘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餘光中瞥見他的存在,仰容歡喜地扭過頭:“少爺起啦。”

羋陸支支吾吾,不作回答。

仰容不覺有異,一邊走過去一邊說笑地抱怨道:“少爺今兒起得好晚呀,待會兒都該用晚膳了。”

羋陸:“……”

下一刻,他的臉一下子變得漲紅起來。

他以前病重時整日臥床,黃昏才起來活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如今他臥床並非因為病重,而是因為……

想到自己這麼晚才醒的原因,羋陸整張臉都臊得慌,連手腳也不知該如何擺放了,想直接找條地縫鑽進去。

可這個想法顯然不現實,他不僅不能鑽進地縫裡,還要硬著頭皮麵對走到跟前的仰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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