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偃先是一怔,緊接著,他的臉色以極快的速度變得難看起來。
“離開這裡?”斛律偃猛地抓住羋陸的手,他的眼裡和臉上都充斥著極度的恐懼,“你要離開這裡?你要去哪裡!”
斛律偃很是激動,沒控製住力道,捏得羋陸的手疼痛不已。
羋陸臉色發白,想要把手抽回來,可是斛律偃抓得太緊了,仿佛要把他的手骨捏碎一般,看向他的眼神慢慢被一層層的戾氣覆蓋:“回答我,你要離開我嗎?”
羋陸掙紮無效,便不再掙紮了,他不由自主地忍著手上的疼痛開口:“我……我要回我該回的地方……”
該死!
他依然受那陣氣味的影響,違心地說著實話。
羋陸咬緊牙關,試圖讓自己閉上嘴巴。
可斛律偃不會輕易罷休,頗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你該回的地方在哪裡?”
羋陸閉了閉眼,又違心地開了口:“在一個你永遠去不了的地方。”
斛律偃整個人都僵住了,如遭雷劈,抓著羋陸的手在劇烈顫抖。
惶恐、害怕、無助、痛苦等情緒接連在他臉上出現,他的眉頭擰成一團,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完羋陸的話。
然而下一刻,他驀地揚起嘴角,綻放出了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
“六六,你又在跟我說笑了,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以後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斛律偃鬆開羋陸的手,抬起來哈了口氣,心疼地輕輕揉著,“剛剛抓疼你了吧?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又犯渾了。”
斛律偃說著,轉頭把手裡的香塊扔進湖泊裡。
咚的一聲輕響過後。
香塊往下沉去。
“我不用那個了,我再也不用那個了。”斛律偃將羋陸摟入懷中,下巴抵著羋陸的發絲,雙手緊緊錮著羋陸的背脊。
隻有這樣做,他心裡的大窟窿才被堵住大半,冷風吹不進來,他也終於沒那麼冷了。
“我們不是說好要永永遠遠地在一起嗎?生離和死彆都不會出現在我們身上,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也會一直活下去。”斛律偃一邊抱緊羋陸一邊念念叨叨,似乎這樣做就能催眠自己忘記剛剛發生的事。
羋陸沉默許久,緩緩伸手回抱住斛律偃的腰。
他閉上眼,在心裡歎了口氣。
另一邊,晚姬總算擺脫了大腳兔群的緊追,但衣服和頭發都被風吹得淩亂不堪,臉色陣青陣白。
“那群死兔子,看我什麼時候非得回來拔乾淨它們的毛不可,誰稀罕抱它們啊!”晚姬氣憤地罵道。
嚴扶繼續保持沉默。
站在最邊上的鬱水卉盯著不遠處相擁的兩個人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著調侃道:“都說小彆勝新婚,可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天天黏在一起都跟新婚似的,想不到他們之間的感情這麼好。”
晚姬切了一聲:“鬱宗主,你這看人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鬱水卉挑眉看向晚姬。
晚姬冷冷說道:“他們哪裡像新婚了?依我看呀,都是那個城主夫人不分晝夜地纏著城主大人,你沒看到我們城主大人的表情十分勉強嗎?”
鬱水卉聞言,認真打量了一下羋陸的表情,頓時發現還真如晚姬所說的那樣,羋陸看上去並沒有多麼高興的樣子。
收回目光後,鬱水卉若有所思地撐起下巴:“原來城主夫人那麼喜歡城主大人。”
“可不是嗎?”
晚姬嘴上附和完,心裡惡狠狠地想著,斛律偃又瘋癲又小氣,還時時刻刻地愛吃醋,她不就是和羋陸多說了幾句話嘛,居然遭到斛律偃那樣的對待。
真是誰被斛律偃那個瘋子看上誰倒黴!
晚姬冷哼一聲,轉身走進飛行法器。
嚴扶見狀,也跟著進去了。
隻有鬱水卉留在原地,眼神莫測地多看了斛律偃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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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抵達了鬱水卉要去的輝城,和鬱水卉等人告彆時,鬱水卉突然開口:“城主夫人,我有一事想與你商量,可否借一步說話?”
斛律偃麵無表情地看著鬱水卉。
鬱水卉笑道:“隻用一會兒功夫。”
斛律偃猶豫片刻,抬腳走向鬱水卉。
鬱水卉領著斛律偃走到一處其他人看不到的偏僻之地,並揮手設下結界。
待她轉身,便瞧見斛律偃抱著雙臂、眉眼清冷,完全不見了之前麵對羋陸時溫和又黏人的性子。
鬱水卉不禁在心裡感慨這個城主夫人真是兩副麵孔,怪不得能一直纏著城主大人呢,也許城主大人就吃這一套。
不過雖然對方隻是城主夫人,但是當鬱水卉單獨麵對對方時,還是會感到些許擔憂和害怕,畢竟那天,這個城主夫人拿出來的化屍珠著實震撼了全場。
想到這些,鬱水卉有意掛上了討好的笑容:“城主夫人,我要跟你說的便是你和城主大人之間的事。”
離開了羋陸的視線,斛律偃整個人都仿佛覆上了一層薄冰,看上去冷冷淡淡,連偽裝一下都懶得。
他表情不太友好地瞥著鬱水卉,言簡意賅:“說。”
鬱水卉和斛律偃站得近,隱約間感受到了從斛律偃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那陣威壓猶如一塊笨重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肩膀上,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往後退了退,才好受一些。
“一路走來,我看著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的感情好得讓人羨慕,便想著也許城主夫人需要這些東西。”
鬱水卉說完,將手往半空中一攤,一盒精致的藥粉出現在她的手心裡。
斛律偃不為所動,垂眸看著那盒藥粉。
“這是我們合歡宗特有的助/性藥物,增加那方麵的情/趣。”到底是合歡宗的宗主,鬱水卉在這方麵見多識廣,說起這些話來絲毫不會臉紅心跳。
斛律偃的眼神從狐疑變成好奇,他拿過藥粉,打開盒子看了看。
鬱水卉見斛律偃沒有拒絕她的東西,表情中不由得多出幾分高興,便多介紹了幾句:“我們合歡宗的藥物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還請城主夫人放心使用,我以性命擔保它的安全。”
斛律偃啪嗒一聲合上盒子:“何時用?”
鬱水卉回答:“做之前和做之中都可以使用,用在對方或自己身上都可。”
斛律偃哦了一聲,又問:“用多少?”
“依群主大人的時間長短而定。”鬱水卉毫無保留地說道,“若是時間長,便多用一些,反正對身體無害,隻是用來助/性罷了。”
“真是個好東西。”斛律偃毫不客氣地把藥粉盒子放進百錦囊中,他的心情肉眼可見地愉悅起來,還對鬱水卉親切地笑了笑,“那我們怕是要一次用得不少了。”
鬱水卉:“……”
在不知道多少個男人麵前說過不知道多少句葷話的鬱水卉史無前例地臉紅了。
她連看也不敢看一眼斛律偃的臉,眼神飄忽不定,飛快地拿出另外幾樣東西:“這些都是送給城主夫人的見麵禮,還請城主夫人笑納。”
她送的東西不多,但能看出來都是經過精心準備。
尤其是那件鏤空的衣衫,在陽光下泛著明黃的光點,乍一看隻是昂貴的裝飾物而已,可一旦穿到人的身上,就會變得不一樣。
斛律偃非常直白地問:“哪裡不一樣?”
鬱水卉頓了頓,飄忽的目光終於落在斛律偃那張漂亮的臉上,她沉默一會兒,到底沒好意思說出口:“城主夫人試了便知。”
“好。”斛律偃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地裝進百錦囊裡,又問,“還有嗎?”
“……”鬱水卉難得結巴了下,“沒、沒了。”
她擔心斛律偃不高興,說完之後,趕緊補充道,“若是城主夫人還想要其他物件,可隨我去合歡宗裡挑上一挑。”
斛律偃擺了擺手:“不必了。”
鬱水卉訕訕一笑。
“你的好意,我全部心領了,多謝。”斛律偃敷衍地道完謝,轉身就走。
留下鬱水卉臉頰發燙地愣在原地。
斛律偃走得很快,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就從鬱水卉的視線中消失了。
收拾好情緒後,鬱水卉才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地回到原地,一眼便瞧見斛律偃又黏黏糊糊地纏到了羋陸身上。
儘管羋陸沒有拒絕斛律偃的糾纏,卻也沒有主動一下,臉上都是無奈的表情。
斛律偃好像注意不到羋陸的無奈似的,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到羋陸身上,而他臉上的笑容燦爛而又滿足。
羋陸等人特意等到鬱水卉回來,和鬱水卉告完彆,才準備一起乘坐飛行法器離開。
許是覺得斛律偃的雙手勒得太緊,羋陸態度強硬地把斛律偃的雙手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為了讓斛律偃的雙手老實一些,他索性和斛律偃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