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昆侖劍是斛律婉的本命劍,斛律婉為人剛直,性情豪爽,七星昆侖劍也就隨了她的心性,劍身表麵隱隱泛著白光,大力之下可以劈開一切黑暗物質。
因此,七星昆侖劍也被所有正派人士視為最神聖的劍。
然而斛律偃手裡的七星昆侖劍和斛律幸印象中的七星昆侖劍截然不同,它的劍身被一層若有似無的黑霧包裹,原本雪白的劍柄也不知何時變成了暗沉的黑色。
七星昆侖劍不再是往日最神聖的劍,它通體散發著死亡且不詳的氣息,幾乎和斛律偃融為一體。
斛律偃驚訝地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忽然出現的長劍。
很快,了然之色爬上他的雙眸。
“原來是你……”斛律偃低聲說道,說完,他沉默片刻,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原來是你。”
原來那道喚醒他的聲音是七星昆侖劍發出來的。
原來是七星昆侖劍在呼喚他。
斛律偃猛地收住笑聲,冷眼看向整張臉上都寫著不可置信的斛律幸,他抬手揮動七星昆侖劍。
不久前還牢不可破的網就這麼在七星昆侖劍的利刃下變成碎片。
碎片落了一地。
網成了廢網。
斛律幸被打斷的自爆也無疾而終,金光以極快的速度從他身上消散。
他僅剩的右腳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砰的一聲倒地。
“斛律婉,又是你,怎麼又是你……”斛律幸的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目光死死黏在七星昆侖劍上。
那把劍沉寂了快二十年,寧願自我封印,也不想被任何人染指。
他做夢都想讓自己的兒子得到那把劍,他以最嚴苛的態度要求斛律蘭,原以為斛律蘭達到曾經斛律婉的地步,便能輕而易舉地征服七星昆侖劍。
結果他錯了。
七星昆侖劍苦苦等待了快二十年,甚至心甘情願地染上魔氣,它也毫不猶豫地跟隨了斛律婉的兒子。
劍身上的黑霧似乎很喜歡斛律偃,溫和地撫摸著斛律偃執劍的手,還親昵地順著斛律偃的手臂往上爬去。
斛律偃麵無表情地走到斛律幸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隨後,斛律偃開口:“周尚。”
周尚閃身而來,身體緊繃地半跪在斛律偃腳邊:“幫主。”
斛律偃冷冷吩咐:“把他的舌頭拔了。”
“是。”
周尚立即動手,不顧斛律幸的掙紮活生生地扯掉了他的舌頭。
肉紅的舌頭被扔在地上。
斛律幸險些疼暈過去,他滿嘴鮮血,可目光仍舊定格在七星昆侖劍上。
他真的錯了。
最後還是斛律婉贏了,哪怕他絞儘腦汁地毀掉了斛律婉的生活,哪怕他費儘心機地把斛律婉從斛律家驅逐出去,哪怕他把斛律婉的兒子當成藥引分割……
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贏過斛律婉。
他比不過斛律婉。
他&記30340;兒子比不過斛律婉的兒子。
他們父子倆輸得如此徹底。
在滔天的劇痛中,斛律幸眼前陣陣發黑,身體裡的所有氣血都在一股腦地往上衝去。
有那麼一瞬間,他雙目失明、雙耳失聰,大腦停止了思考。
黑暗中浮現出斛律婉的臉。
斛律婉漂亮的臉上帶著俏皮的笑容,她對著斛律幸眨了眨眼,聲音裡滿含笑意:“以後就是弟弟讓著我了。”
弟弟。
憑什麼他是弟弟?
隻因他比斛律婉晚出生兩年,他就要處處被斛律婉壓上一頭。
若有來生,惟願他的父母隻有他一個孩子。
他再也不要當彆人的弟弟。
他再也不要有一個處處比他強的姐姐。
斛律幸閉上眼,猩紅的血淚溢出眼角,等他睜開眼,裡麵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一片茫然。
周尚表情怪異地盯著斛律幸看了一會兒,轉頭皺眉說道:“幫主,他是不是瘋了?”
斛律偃沒什麼特殊反應,隻是對著模樣癡呆的斛律幸淺淺一笑:“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躲過去嗎?我說過,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他吩咐周尚,“看著他,彆讓他輕易死了。”
“是。”
其他人見斛律幸和斛律蘭父子倆一死一瘋,頓時沒了士氣,不多時便繳械投降了。
天空中的黑霧散去,日光重新籠罩京城。
然而天色陰沉,大片烏雲沉甸甸地墜在京城上方,讓本就壓抑的氛圍化作一張無形的網,密不透風地罩住了整個京城。
京城城門大開,以斛律偃為首的人馬挾著一片血腥之氣踏上京城的街道。
街道上空無一人。
街道兩旁的房屋也門窗緊閉。
沒有人敢出來。
但有不少人看見了斛律偃手裡的七星昆侖劍,他們連一下都碰不得的七星昆侖劍正安安靜靜地呆在斛律偃手裡。
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
京城變天了。
整個世界都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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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正在聞人曉和聞人遙等人的護送下連夜離開了京城。
不過他們沒有急著回聞人家,而是先去了雲煙教和無極閣暫時所在的鄂城。
他們不敢乘坐飛行法器,那東西太引人注目,隻能在馬車上忍受一路的顛簸。
儘管他們有意快馬加鞭,卻還是耗時數十日才趕到鄂城,他們沒有在其他地方多加逗留,進入鄂城後便馬不停蹄地去了東北方向的一處廢宅。
宅門前有兩個人看守,見他們從馬車裡出來,急忙迎了過來。
聞人遙動作飛快地將一個令牌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