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虛假支線(中)(1 / 2)

橫濱。

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這兩個相互對立又合作的組織難得齊集一堂還沒有出事。

這些年他們的摩擦不小, 但也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能夠使橫濱這座城市更加穩定。

在不久之前,他們通過「組合」首領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和森鷗外的一些隱秘渠道得知政府高層要消滅國家的消息。

由於未知原因,幾個小時前日本已經和外界聯係不上了, 對內情況更甚, 尤其是東京, 任何光電信號都無法進出,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一切乾擾因素攔截在外。

東京已經成為了一處禁區。

已經從首領直屬遊擊隊隊長升任為五大乾部之一的芥川龍之介輕瞥了一眼武裝偵探社的中島敦沒有說話也沒有挑釁。

反正他們已經是太宰先生戳蓋承認過的新雙黑組合了, 他才不想大事前夕又和人虎吵起來。

他低咳了一聲,環視一周發現沒有太宰先生的身影就知道太宰先生肯定是去做什麼布局了。

有太宰先生提前布局的話, 問題應該不大。

港口黑手黨另一位乾部中原中也站在自家首領的身邊,覺得太宰治不在更好,他才懶得在這個時候和他吵架。

雖然討厭這個糟糕的前搭檔,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有了太宰治的操盤,這件事才會有較大的轉機。

他鈷藍色的眼裡藏著平靜海洋般的沉穩,知道他們現在麵臨著什麼樣的局勢。

他們將要麵對的是國家機器的力量。

主謀者藏身東京,依托異能特務科和軍警,啟動了某個概念性武器, 想要實現國家的消滅。

現在,這個近乎瘋狂的計劃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沒人知道這個計劃預謀了多久, 成功率有多高, 參與人員有誰,但毋庸置疑的是,主謀者一旦成功,整個世界都會被改寫。

國家,政權, 法律, 秩序……所有的一切全部會被顛覆。

所以, 必須要阻止啊。

中原中也看向了麵色沉靜的首領,壓下了內心的焦躁。

森鷗外看了一眼神色嚴肅到不行的老同學福澤諭吉一眼,突然的表情一喪,露出了中年大叔的頹敗嘴臉。

“這一次要對付的可是能夠調動整個國家力量的敵人,即使我們這裡有著足以顛覆局勢的戰鬥力,那位閣下未必不會出動軍警的活傳說——福地櫻癡。”

他說著話鋒一轉,慢悠悠地開口:“說起這位福地先生,就我所知,他近二十年一直守衛在那位閣下的身邊。”

福澤諭吉麵色一動,深深地看了一眼森鷗外沉默了半晌沒接話。

福地櫻癡,原名福地源一郎,是他曾經的發小,後來因為兩人的理念不同逐漸分道揚鑣。

他選擇了放下不義之刃,而福地則是拿起刀奔赴戰場。

良久,他極具穿透力的視線直視著森鷗外的紫眸,音色沉穩而嚴肅。

“你是說,調走福地再約束那位嗎?”

森鷗外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開口解釋:“這很難做到,但卻是唯一的可行途徑。”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連東京都進不去。”

東京不僅有著一股未知的力量抵禦著外界想要進入的任何事物,而且在那之前軍警甚至已經將所有的入口通道都守衛了起來。

強行突破的可能性不高。

哪怕是由中也君開「汙濁」直接攻入東京也不現實,他們連那位主謀者閣下的所在地都不清楚,更彆提從那位身邊調走福地櫻癡了。

這話一出,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中原中也大概能知道一點首領的顧慮,也知道自己開「汙濁」的局限。

沒有「人間失格」的消除,他絕對會力竭而死。

可是,如果真的沒有其他辦法的話,戰死也不失為一種比較光彩的結局吧?

他一直都有戰死的準備。

況且,萬一他的死亡真的能夠打破頹勢,逆轉局勢呢?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選擇死戰到底了。

“帽子君,現在要征用一下你啦!”

就在室內的氛圍陷入僵局的時候,武裝偵探社的核心名偵探江戶川亂步破門而入,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穀崎潤一郎和露西·蒙哥馬利。

他一臉開朗地跟中原中也打著招呼,表示自己需要帽子君的武力支持。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打出了一個問號,然後歪過腦袋看向了自家首領。

森鷗外看了看一開始不在,現在突然出現的江戶川亂步眯起紫色的眼睛思量了一下就同意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不相信這位能夠一眼看穿真相的名偵探會掉鏈子。

就這樣被征調走的中原中也抬手壓了壓帽簷,有些無奈但也聽從了安排。

說實話,他是有些怵這位名偵探的。

四年前江戶川把他坑進的事情至今還曆曆在目,被坑得一臉血的他整整揍了一兩天的人才能夠從裡出來。

中原中也趕緊把這段經曆壓回了腦海深處,這種黑曆史連他自己都不想回憶。

他跟上江戶川,然後一臉懵逼地被露西帶進了「安妮的房間」。

“不急不急,先看太宰那邊進展的怎樣再說。”

江戶川亂步也被露西拉了進來,他相當自在地坐上了靠背椅,抬了抬帽子,眯起的眼睛睜了開來。

他的翠綠色眼中帶著自信的笑意,神采飛揚的模樣看得中原中也有些牙疼。

雖然被坑得有些心理陰影,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手家的核心,不計較武力值,能力確實相當漂亮,是那種連太宰都隻能甘拜下風的厲害。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兒,耐住了性子也坐了下來,他問:“太宰那個家夥現在在乾什麼?怎麼不見他人?”

被問到的亂步微微一頓,罕見地支吾了一下,有些含糊其辭。

“太宰啊,現在應該已經見到主謀者了才對。”

再問下去,亂步也不說了,反而跟帽子君講起了軍警的可能防禦布局。

被帶偏了的中原中也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也沒意識到,而是認認真真地聽著江戶川的分析。

可是他一時半會兒難以跟上名偵探的頭腦運轉速度,隻能對著亂步報出的一堆地名和人數乾瞪眼。

良久,中原中也選擇了放棄,一心一意記著江戶川講的東西,不再思考為什麼對方會這樣布局以及亂步是如何知道的。

——

京都。

根本不在東京的風信彌野收到了來自異能特務科有關橫濱的報告。

她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報告人的名字,目光流轉著細碎的光亮。

阪口安吾。

看了一會兒之後,風信彌野覺得沒多大意思就放下了報告,也沒說些什麼隻是輕飄飄地看向了裡屋。

裡屋有一個侍衛剛從河裡撈上來的家夥。

她以袖掩麵,眉眼彎了彎,眼中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太宰治真是個厲害的人物呀,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在戒備森嚴的東京時,這個家夥居然能找到京都來。

這些已經很能夠彰顯出問題了,可是更有甚者,他竟然摸到了她的住宅附近。

風信彌野低垂下眼眸,藏下眼底一絲意料之外的驚訝。

不過這些並不算太重要,反正她知道太宰治不是什麼能夠輕易打發的人就是了。

裡屋。

換了一身淺色係和服的太宰治打量了一眼周圍的擺件,雖然有過整改,但也能大致估算出這座宅子的曆史起碼有百年以上。

想到那位匆匆一瞥見過兩次的風信小姐,他難得有些艱難地歎氣。

太難搞了,太難搞了。

差點害他去東京撲了個空,要不是有亂步先生和安吾透題,他甚至會翻車哎!

但是現在嘛,一直守衛在她身邊福地櫻癡被她安排在東京,也就是說除了這座舊式和宅裡的仆從侍衛。

雖然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有機會拿到「書」。

那些仆從侍衛哪怕戰鬥力沒有「獵犬」隊長那麼變態,但也不容忽視,至少不是他的身手體術能拿下的。

這就很讓人頭禿了。

太宰治在心裡替自己默哀,表麵上則是一派從容地推開了隔門。

風信彌野的身影就這樣映入了他的眼簾。

老實說,這種古典風格的和式美人美則美矣,但無疑讓人有些難以下手。

風雅美豔的櫻花背後是來自守衛者的無限殺機。

他,太宰治,暫時不想體會被福地櫻癡追殺千裡的感覺。

嗐,現在距離「書」的啟動時間還有多久久呢?

大概不到十個小時。

該怎麼讓她放棄篡改「書」,或者偷出「書」來阻止呢?

兩種可能性哪一種都很懸啊。

太宰治這樣想著,腳步是一點不慢地走向了風信彌野,在一個比較近卻又有些距離的位置上停了下來,盤起腿坐在地上。

“風信小姐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計劃被打亂嗎?”

他坐沒坐相,用一隻手托著腮,鳶色的眼裡倒映出風信彌野的身影。

聽見太宰治的問話,風信彌野麵色不變低聲笑了笑,看向了他。

“被打亂的計劃重新理清就好了,又不是缺人處理。”

太宰治眸色暗了暗,想到了東京那邊由軍警和異能特務科聯手把控的防禦力量。

他們現在的努力也不過是在嘗試彌補力量上的差距。

但是,萬幸,一切還是有機可乘的。

想到這,太宰治眉梢輕挑了起來,他隻要拖住風信彌野就好了。

剩下的任務都交給偵探社和港黑的人。

隻要風信彌野不提前啟動「書」,事情就有轉機。

這個任務對太宰治來說並不難,不就是和女性聊天嘛,他很在行的!

果然,憑借著自己能夠顛倒黑白的口才,太宰治成功地陪聊了接近兩個小時。

期間,侍者添了兩三回茶水,但也擋不住太宰治的滔滔不絕。

他牽起了風信彌野的手,很是認真地詢問能否邀請她一起殉情。

風信彌野沒同意也沒拒絕,反倒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宰治一眼,很明顯地感覺到他輕輕用指尖掃了一下她的手心。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拂袖起身,示意太宰治跟上來。

太宰治歪了歪腦袋,沒有拒絕,相當順從地站了起來跟上去。

“風信小姐要帶我去哪呢?”

他走在敞亮的長廊上,看著周圍雅致的布景,有些摸不著風信彌野的心思。

她這是要做什麼?

風信彌野回眸,眼裡帶著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需要太宰君幫忙罷了。”

幫忙穩固住「書」,讓「書」的篡改更加徹底。

雖然沒有太宰依舊可以,但是如果有他的話,「書」的效果會更加顯著。

——

天色漸暗。

暮色的光穿過薄薄的紙窗透了進來,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風信彌野靜靜地看著被束縛在屋子中央的太宰治,眸色淡漠。

被金色鎖鏈扣住的「書」緩緩展開,露出了泛著光芒的模糊字跡。

字跡若隱若現,似乎是潰散又像是凝聚,藍白色的光點從下方太宰治身上傳來,如同薄膜一樣附著在「書」上。

「書」的形態似乎凝實了許多。

被鐵鏈拉起雙手的太宰治不得不半跪在地上,他低垂下視線瞥了一眼腳踝處鐵銬,扣住四肢的鏈條緊緊地連接著屋子的四個角落,讓他連旋轉一下手腕都做不到。

更彆提這鐵鏈一看就是特製的,連開鎖的鎖孔都沒有。

他嚴重懷疑這是在針對他。

太宰治目光輕微轉動,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風信彌野。

她一身華美的和服,衣擺上針繡的富士山景圖看起來大氣雅致,眼尾的紅妝為她情緒淺淡的麵容增添了些許豔色。

真是相當的冷漠啊。

隱約意識到自己好像小小的翻了車的太宰治在內心哀歎了一聲,鳶色的眼裡流露出控訴埋怨的意思,好似在說明明剛剛聊得那麼歡快,沒想到轉眼間自己就被賣了。

風信彌野看著他哀怨的神色,莫名感覺到分明沒有怎麼樣,太宰治這個人就能給你演繹一場用完就扔撩而不娶的大戲。

他散亂的發絲在眼前打落下一層陰影,秀氣的眉頭似皺非皺,哀怨的神色溢滿了鳶色的眼,薄唇輕抿像是欲言又止。

有些褶皺的衣服敞開了前襟,脖子上纏繞的繃帶也零零散散掛在上麵,衣衫交疊的間隙隱約露出了白皙的肌膚。

不得不半跪在地的姿勢讓原本並不修身的和服在腰部和腿部貼近了身體的曲線,搭配上他欲說還休的表情頗有一種淩亂的美感。

這幅模樣簡直讓人分分鐘腦補出一段狗血劇情。

“剛才還相談甚歡,現在就厭棄了嗎?”

他語氣綿軟,毫無氣力中帶著一絲埋怨和傷感,像是為自己剛才的付出感到不值,看風信彌野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風信彌野:……

她正眼瞧了瞧太宰治的模樣,整個人看似巍然不動實則已經稍稍對他起了興趣。

還沒有人敢在她麵前這麼說話。

她眼裡悄悄染上了一點笑意,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不離開也沒有走動就靜立在原地看著太宰治。

過了一會兒,在太宰治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輕聲開口。

“並沒有厭棄啊,太宰君是很有意思的人呢。”

很有意思就叫來侍從把他綁起來給「書」當穩定劑?

太宰治什麼都沒說,但那情感豐富戲很多的雙眼已經把一切都表現出來了。

哀怨的視線繞著手腕上的鎖鏈打著轉兒,看起來柔弱又無害。

風信彌野沒有絲毫心虛,她指出:“是太宰君自己撞上來的呀,本來並沒有打算把太宰君抓過來穩定「書」。”

但是太宰治自投羅網就彆怪她了。

消除一切異能力的「人間失格」同樣能夠抹消「書」上殘留的其他力量。

所以啊,就先麻煩太宰君了。

她在地上鋪了一層軟墊,跪坐在上麵靜坐著,麵容姣好眉眼平和,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太宰治深深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真是讓人無法說些什麼,不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就是了。

他輕晃了一下銬在手上的鎖鏈,感覺被抓住當穩定劑這個小小的失誤還算有趣。

接下來就要看亂步先生那邊了。

他泛著微光的眼睛對上了風信彌野沉靜的視線,麵容上漾開了令人驚豔的笑容。

這笑容讓風信彌野一怔,有了些不太好的微妙預感。

她是知道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的名頭,所以做了充分的準備,但是……果然還不夠嗎?

沉思了一瞬,風信彌野很快就拋開了這些雜念。

計劃的成與不成,她本就無法定論。

國家的消滅這種思想大概也不容於世,一念之間的成敗本身也沒有什麼意義。

或者說,儘人事,聽天命才是她的主要想法。

雖然這麼想確實是消極,但最終的結果也無法強求吧?

存在與毀滅的悖論始終不變,美與暴烈才能展現真正的生與死。

其餘的,放任自流吧。

風信彌野靜默了下來,閉上眼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

東京,異能特務科本部。

阪口安吾推著眼鏡看向了抱拳沉思的種田長官,開口報告關於異能力者的相應部署。

東京戒嚴,軍警和特務科聯手布局防禦。

這樣做的目的……

那天不小心用「墮落輪」讀取了種田長官衣服上的記憶,他知道了一些關於「國家的消滅」的計劃。

怎麼說呢,真是相當令人爆炸的消息。

他精神恍惚了好一會兒,最後慢慢地接受了事實……才怪!

一籌莫展的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危險的發際線默默地把事情告知了太宰治。

不是他想當二五仔,但是這種事情真的難以隱瞞吧?

國家的消滅什麼的是認真的嗎?

再者,就算他不說,估計太宰治也會找他來要消息,倒不如提前告訴他。

他儘量幫襯著就是了,其餘什麼的,說實話,他也無能為力。

阪口安吾靜立著等待種田山頭火說話。

沉默了很久的種田山頭火在思量過後閉了閉眼,說出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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