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問話,慕溪一邊在心裡感歎這人真麻煩,剛才明明都看見了,還問,一邊看似偷偷實則賊明顯地看了瑞王一眼,而後語帶顫抖地答道:“王爺對臣女很好,從未對臣女動手。”
“安樂,你知道欺君該當何罪嗎?”
慕溪還沒回答,晉元就自己答了:“株連九族。”
“剛才你們在禦書房門口朕可都看見了,摔得,誰能在臉上摔出五個手指印?”晉元看著重新跪下去的慕溪,憤怒道:“現在還不跟朕說實話,是想要株連九族嗎?”
“父皇,剛才那是一個誤會,是因為,因為...”聽他說剛才看見了門口的一幕,晉曦陽瞬間就慌了,張口就解釋,可惜卻沒想到好的理由。
晉元沒有打斷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隻是淺笑著望向他,仿佛再說你解釋,我聽著。
可惜晉曦陽剛想到一個理由,慕溪卻突然出聲:“求皇上恕罪,臣女剛說了假話,臣女的臉是瑞王打的,不止如此,臣女也從未生過病,是王爺將臣女軟禁在家,還拿臣女的弟弟妹妹威脅,不讓臣女說出去,父親逝世前曾吩咐臣女一定照顧好親人,臣女也是為了父親縮所托。”
“你胡說!”慕溪話音落下,晉元還未開口,晉曦陽先是衝她吼了一句,而後趕緊對上首道:“父皇,兒臣沒有,自鎮北王逝世後,王妃就精神就不太正常,所以兒臣才一直讓她在府養病,從未有軟禁一說,更彆說威脅了。”
晉元聽到這話,有些想笑,他是不是對這個兒子教導太少,他怎麼從不知道老二如此天真藏不住臉色。
“這個時候,你還不說真話,你看看這個人是誰。”伴隨著晉元的話音,一個小太監帶著一個男子走進來。
阿二?
看到對方,慕溪是有些驚訝的,端王還把他也打包送給皇上了?
和她一樣驚訝的還有瑞王,不過他反應很快,隻看了一眼人就收回視線,迅速為自己找好了理由:“是我的暗衛,王妃和兒臣鬨了矛盾,就回了鎮北王府,兒臣是怕她的病更嚴重,所以才讓阿二去將王妃帶回。”
因為他下達的命令隻是帶回慕溪,所以這個解釋完全沒問題。
沒有對他的話表示質疑,晉元隻是把玩著手中的毛筆,淡淡道:“可我從他口中聽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比如你府中的妾侍,真的隻是武安侯的一個侍女嗎?”
皇子有野心,這很正常,生在皇家,哪個能說自己淡泊名利,如果要是這樣,那才更不正常。
但他還年輕,兒子就惦記上了龍椅,晉元自然很不開心,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最寵愛,蒙騙了自己的兒子。
當初對方執意要娶慕溪,他是不同意的,慕金當時執掌兵權,是他的心腹,若是二人成為姻親,指不定就向著老二了。
可是架不住他苦苦哀求,又有貴妃在一旁說,他是真以為自己的兒子是一個情種,結果慕金還沒死一年,這個逆子居然就對王妃如此,甚至還納了妾侍,他的所作所為無不昭示著當初就是另有所圖。
尤其這個妾侍身份可是不一般,武安侯嫡女,兩人真是好大的謀算,要沒有這一檔子事,他還不知道他這個兒子如此暨越,又向著另一個兵權在手者下手了。
他這話一出,晉曦陽頓時慌了,父皇居然查出了這件事?這可就非同小可了。
他知道父皇最討厭彆人騙他,尤其還是在這種大事上,無論思緒再怎麼轉動,這件事都觸及了晉元的雷點,所以他果斷認錯:
“父皇,兒臣不是故意欺瞞父皇的,兒臣和萱兒兩情相悅,一時情難自禁,所以才想法子讓她入了府。”
現在認錯還有挽救的餘地,回頭再讓母妃吹吹枕頭風,正好這件事過了明路,也可給武萱一個側妃的名分。
他想得好,但晉元卻不這樣想,他今天叫兩人來,純粹就是拿慕溪這件事做個幌子,主要就是為了敲打老二。
竟然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結,他就沒打算輕拿輕放。
沒有理會晉曦陽的認錯,他視線落到乖巧跪著的慕溪身上,“安樂,朕聽聞,前幾日你讓那個妾侍推進了水裡,你也是,你才是朕欽封的瑞王妃,妾侍不聽話,發賣了就是,怎能如此任她欺負!”
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說完又沉聲道:“今日,朕給你撐腰,你說,府中之人要如何發落?”
慕溪剛才一直在看戲,看晉元臉含怒氣的樣子,她都以為對方要處罰瑞王那個狗東西了,結果話題突然就扯到了武萱身上,她就很莫名其妙,這錯的不是瑞王嗎?
實在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加上她跪得腿也疼了,之前看過的某一個情節突然在腦海中浮現,她低頭狠掐了自己一把,終於眼眶微紅,深明大義地道:“皇上,既然王爺和武小姐兩情相悅,也有了孩子,臣女也不願做了那惡人,今日,臣女就希望皇上做個見證,臣女要休了瑞王!”
慕溪的回答完全出乎了晉元的意料,明明調查說她一直很在乎瑞王和瑞王妃的位置,平日裡多被妾侍欺壓,恨意很大,所以他才開口讓慕溪說處罰。
這樣一是可以給了慕溪麵子,讓她有理由重新回到瑞王府,二也是借此斷了老二和武安侯的關係。
沒想到慕溪居然開口就是要休了老二,晉元懵了一瞬,手中的茶盞差點沒拿穩,“你要休了老二?”
“是的,皇上。”慕溪挺胸抬頭,目光平視上首,“當初瑞王娶臣女時,曾向臣女父親許諾,今生隻會有臣女一個人,既然王爺做不到當初的承諾,那我們好聚好散吧。”
“安樂,朕就當你這是戲言,老二是不對,可你也不能如此草率,朕替你教訓他,讓他把那個女人送走,休夫之事就莫要再提了。”
雖說打算教訓老二,但休夫這種事聞所未聞,傳出去豈不是丟了皇室的臉麵,而且慕溪的身份擺在那裡,所以晉元直接駁回了慕溪的話。
就知道會得到這個結果,慕溪在心裡嗤笑了一聲,臉上卻是露出了十足的委屈。
“皇上,強扭的瓜不甜,自父親死後,臣女在瑞王府是痛不欲生,王爺心情一有不順,對臣女就是拳打腳踢,剛在禦書房門口您也看見了,挨巴掌還是小事,王爺甚至經常罰臣女跪在佛堂,三日不給吃喝,臣女——”
“你胡說八道什麼!”慕溪還沒說完就被晉曦陽憤怒打斷,打斷她,晉曦陽又趕緊衝著晉元道:“父皇,這些純屬編造,兒臣從未對王妃如此,門口那一巴掌也是意外,反而是王妃,幾日前精神失常,對兒臣以及府裡的下人動手,兒臣現在還傷勢未愈。”
“臣女和王爺也曾相敬如賓,未曾想王爺竟然誣陷臣女!”說完這話,慕溪直接掩麵而泣,其實使用袖子內測的洋蔥汁擦了擦眼下,瞬間眼裡就有了淚珠。
將袖子放下,她忍住淚珠,質問道:“不說臣妾手無縛雞之力,和王爺從小練武根本沒法比,就算如王爺既然如此說,那王爺可有證據,身上可有傷痕?”
傷痕自然是沒有的,他全身上下傷得最重的隻有那個地方,可這種事晉曦陽要麵子,根本不可能說出來,慕溪也是篤定了這點。
“兒臣身上雖沒有傷口,可府中下人皆可作證。”暗恨了一瞬,晉曦陽就想到了這點。
慕溪:“都是王爺府中的人,說什麼還不是王爺一念之間。”
晉曦陽冷笑一聲,突然放鬆下來,“你說本王沒有證據,你何嘗不是沒有。”
除了兩巴掌,他從未對慕溪動過手,他就不信,這家夥還能在身上變出傷口。
“臣女有。”斬釘截鐵說完,慕溪的視線就投向了上首。
晉元見此,眼神示意了劉盛,劉盛立馬吩咐小太監叫個宮女來,隨後慕溪就跟著宮女去了偏殿。
兩人很快回來,小宮女將事情告訴劉盛,劉盛眼神逐漸古怪,而後直接將事情原本稟報了晉元。
聽到劉盛說慕溪身上傷口眾多,而且基本都是舊傷口,不是這三天的傷,晉元瞬間怒了,打自己的王妃,這老二簡直丟臉丟到他外祖家了。
直接一個奏折砸到晉曦陽身上,他慍怒道:“你看你做得混帳事,還不好好和安樂道歉!”
晉曦陽不可置信,他根本沒動過手。
“父皇,兒臣是被冤枉的。”他忍不住喊冤,喊完視線看向慕溪,剛好看見對方衝他挑釁一笑,他立馬炸了,“父皇,定是她故意在身上弄出傷口,故意陷害兒臣!”
“臣女沒有。”被指責,慕溪當即開始哭訴,“也是臣女命苦,若是父親還在,定然不會看著臣女受如此委屈,肯定會直接將臣女接回府中,而不是由臣女自己討回公道。”
她知道皇上打得什麼主意,無非是想要息事寧人,但這和她剛好相反,所以她特地提起原主的父親,就是提醒皇上,慕金可是為了救他而死的,如今他的兒子卻虐待恩人的女兒。
如此,雖然皇上肯定會生她的氣,但以皇上死要麵子的性子,定然會滿足她。
事實也和她想得差不多,聽她搬出慕金,晉元捏了捏眉心,長歎一口氣,道:“也罷,既然你們二人如今已鬨成這樣,朕就下旨,賜你們和離。”
說完他從上首下來,再次扶起慕溪,臉帶歉意,“是朕不好,沒有教導好老二,才讓安樂受了如此委屈。”拍了拍她手臂,晉元轉向劉盛,吩咐道:“傳朕旨意,冊封安樂郡主為安樂公主,賞黃金百兩。”
“皇上,這些——”慕溪當即就要推辭。
晉元故意板著臉,“這是你應得的,莫要推辭,否則就是不給朕麵子。”
慕溪又跪下謝恩:“安樂接旨,謝皇上賞賜。”
雖然不是讓她休了瑞王,但和離慕溪也能接受,反正她還有後招,何況還有不少賞賜,看來皇上果然看重麵子。
“父皇,你莫要被她騙了,她根本就是——”
晉曦陽看慕溪名利雙收的樣子,十分氣憤,他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居然沒發現對方有如此心計,他一邊悔恨,一邊開口提醒晉元。
但晉元根本不想聽他解釋,直接打斷他:“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