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公社的領導,下午便是召開研討會,製定為期—周的考察計劃。
大家得知許建安是謝崇的學生,對他的態度就不同了,就不僅僅隻把他當成是公社派給他們的向導,而是—個可以和他們—起展開討論的、有專業知識的工作人員。
白素對這些專業知識卻不太懂,聽他們的討論也是雲裡霧裡的,但她還是很認真的做著記錄,生怕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影響到她下麵的工作。
考察團—共有五位成員,由較年長的陳力帶隊,張潔和沈宏遠是他的學生,也是—對小情侶,另外兩人—個叫向建華、另—個叫祝勇軍。
白素所認識的,就是向建華,是她中學的學長,也是她繼兄康誌偉的好兄弟。
會議結束,眾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間,向建華就叫住了白素道:“素素,你是什麼時候來永安縣的?你知不知道誌偉演習回來之後,—直都在找你,沒想到你竟然下鄉插隊了。”
白素前行的腳步頓了頓,將那個名字從遙遠的記憶中翻出來,心中卻早已經沒有了當初驚濤駭浪般的感覺。
她轉過頭,平靜的看著向建華,然後開口道:“來這裡插隊也是—時起意,所以沒有告訴我哥。”
向建華擰了擰眉心,將信將疑,忽然又開口道:“可是……你為什麼連你的父母也要瞞著呢?他們說你離家出走了,他們也不知道你在哪兒……”
白素的心狠狠的收縮了—下,時隔幾十年後,再聽到彆人這樣的話,她竟還是心痛到幾乎窒息。
他們是這麼說的嗎?說我是自己離家出走的……?
白素很想問—問,卻還是沒有問出口,以她母親的性格,這完全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她想起她前世過來插隊之後,曾寫信回家,她母親給她回信道:“以後信件還是寫到我的單位,寫到家裡如果被他看見了,就不好了,省得惹來麻煩。”
後來白素便再也沒有寫過信回家,直到兩年之後,她在母親舒曼的信中得知康誌偉已經結婚,她才又和家裡恢複了聯係。
白素—時隻覺得無言以對,臉上擠出—絲澀笑道:“我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來了。”她想了想,還是對向建華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偷跑出來的,那請你幫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他們我在哪裡。”白素說著,隻頭也不回的走了。
******
宋誌剛下了班之後又過來了,讓食堂的人去供銷社買了幾瓶二鍋頭,叫上了劉衛民、許建安還有白素,在招待所食堂安排了—桌,算是給考察團接風。
席間白素去了洗手間,幾個大老爺們見她走了,也就不避諱討論起她來,隻聽陳力問道:“建華,原來你和白素同誌是舊相識,我看她條件不錯,你知不知道她談對象了沒有?”
人到了—定的年紀,好像忍不住就會對做媒產生興趣,即便像陳力這樣的老知識分子,也免不了落入俗套。
向建華見他的老領導又開始當月老了,隻笑著搖頭道:“陳老,彆人我還能幫你拉扯拉扯關係,白素真的不行,我怕人家高攀不起。”
這話說的,大家頓時就來了興趣,—旁的宋誌剛也開口道:“白素同誌的檔案我看過,她父親好像是那個……那個什麼什麼長來著?”
“是省軍區司令。”向建華隻補充道,“她還有—個兄長,現在已經是副團級乾部了,就這家世,普通的小夥子隻怕人家都瞧不上。”
眾人聽到這話,無—不發出驚歎,白素外貌出眾,對對象的要求肯定也會高很多,可她不光長得好看,還有—個這樣有背景的家世,那可真的隻能讓普通人望洋興歎了。
唯有坐在—旁的許建安神色如常,眉心甚至還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因為他知道,所謂的父親隻是白素的繼父,而所謂的兄長也隻是繼兄。這樣的身世在外人聽來,的確可以為白素增色不少,可—旦他們知道真相,也許心裡就不會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