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愈漸驚恐，齊苻明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挪去，正在心底思考此刻逃跑還來不來得及。但也正是這個時候，已經瞥到他的簡池眉眼間迸發出強烈的喜悅之色，他趕緊朝齊苻明揮了揮手，喊道：“你來得正好，快來幫聞先生按摩，我太累了，我需要休息。”
什麼我來得正好，我來的根本不是時候……等等，按摩？
剛準備拔腿就跑的齊苻明猛地伸長了脖子，又覺得此刻站著的位置不太好，連忙上前兩步將眼前的畫麵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陷入了沉默。
哦，原來是他想多了。
見他站著不動，簡池倒是有點著急，趕緊從聞闕的身上爬了下來，上前拉住了齊苻明的手臂，“快點，我給他揉得肚子都餓了，你趕緊幫幫忙。”
說話間，原先還躺在沙發上的聞闕卻已經撐著沙發一角坐了起來，男人身上那些被包紮過的痕跡立刻出現在齊苻明的眼前。後者臉色頓時一變，問道：“你怎麼了？我聽你特助說你好幾天沒去公司，就是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聞闕在感覺到身體的異狀、進入深淵十一層之前是特地告知過自己的助理，讓他這段時間不用找他。特助將此話如實告訴齊苻明時，齊苻明立刻便猜到是聞闕的身體有情況。
但說實話，齊苻明也不是很擔心。以往此類情況出現得不少，齊苻明從最開始的擔憂到逐漸習慣，幾乎每個月聞闕都會去十一層殺上幾天。所以當他再一次進入遊戲，發現聞闕的定位是在簡池的城堡裡，更放心了。
指不定就是來談情說愛的。
還真被圈子裡那群少爺們歪打正著，聞闕真要帶個男朋友回家了。
直到此刻。
看到聞闕身上纏滿的繃帶，齊苻明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他想象得那麼簡單。看聞闕渾身布滿的傷口，很容易就想到在此之前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齊苻明的神情有些難看。
“他和其他人打架，掉在我家後院裡。”不等聞闕開口，簡池便叼著一瓶牛奶迫不及待地告狀了，雖然牛奶不能讓人有飽腹感，但喝了就是自我安慰，他猛地吸了一大口，“還把我的院子毀了。”
齊苻明皺著眉，忍不住詢問：“這次這麼嚴重？”
聞闕嗯了一聲，目光瞥過青年因為喝牛奶而鼓起的側臉，冷硬的神情微微軟化下來，他揉了揉眉心，道，“還好，簡池給我上了藥。”
齊苻明想到剛來時看到的畫麵，再一想這麼嚴重的事情竟又被自己誤會了，表情有些訕訕的。
其實相對比聞闕這一身的傷，齊苻明更擔心的是他的心理健康。這裡畢竟是遊戲，哪怕去了半條命還能讀檔重來，隻是遊戲艙內的身體也會有一定程度的感應——對於疼痛的感應和疲憊。
但聞闕那種暴虐、無法自控的情緒卻是實打實的。
“那你現在怎麼樣啊？”
“還不錯。”男人沉吟了一秒，實話實說，“其實可以說，非常好。”
齊苻明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啥意思，就是已經發泄好了？”
聞闕隨意點了下頭，心中卻格外清楚不是那麼回事。
他離開深淵十一層是因為無法控製住自己，擔心自己徹底落入殺戮的欲望之中，所以提前跑了。按道理說，那就是這波情緒還未完全散去，甚至更嚴重才對。可是現在，從城堡內醒來，他的心情格外平靜。
甚至能做到在後院的亭子裡喝茶賞花。
簡池捧著玻璃杯看看聞闕，又看看齊苻明，意識到兩人似乎在說他一個他聽不懂的小秘密。但簡池明顯不是那種八卦的人，他的目光越過沙發，看向掉在地上的東西，問齊苻明：“你帶了什麼東西過來，聞著好香啊。”
“哦對對對，我還帶了好東西。深淵三層有玩家開了家飯店，據說做得東西可好吃了，我就過去買了點。”說起這個，齊苻明忍不住碰了碰聞闕的手臂，感慨道，“什麼時候咱們這遊戲的遊戲性質就變了。以前你搞個深淵出來，他媽給老子嚇死了。雖然後來除了十一層都有保留，其他的變了很多，可是現在也變得太離譜了。”
話音未落，聞闕的目光狀似下斂，實則借著喝水的機會若有若無地往簡池的身上瞥，青年的反應有點特彆。在聽到‘十一層都有保留’這幾個字以後，那雙耳朵似乎悄悄豎了起來，連神情都變得認真了。
聞闕心下一動，隨口應和齊苻明的話，“還好，十一層沒什麼變動就可以了。其他的無所謂。”
果然，簡池的目光開始飄忽不定。
半晌，他像是終於忍耐不住了，好奇的問兩人，“你們在說深淵十一層？我沒去過十一層，十一層有什麼啊？”
這個問題齊苻明知道。
齊苻明顯然在通過與簡池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將簡池劃分到[正常人但是有點宅]一類中，便非常爽快地與對方介紹起深淵十一層。
“我去過一趟，和你這兒完全是地獄跟天堂的區彆，十一層所有的土木焦黑，無法生長，還有各種各樣的深淵生物，有的變異種長得超級恐怖，我見過一隻兔子變異成小山這麼大的，瞪著雙紅眼睛，可把我嚇壞了。”
簡池拖長聲音哦了一聲，“除了這些呢？”
“唔我想想啊。”
齊苻明雖然去過真正的深淵底層，但也隻是匆匆一趟，根本沒敢仔細觀察。後來這遊戲上線，齊苻明跟在聞闕的屁股後頭也去過十一層，剛一腳踏入，便有異獸的嘶吼震得他耳膜嗡嗡嗡的，整個人都有點懵。
後來，為了自己的身心安全著想，他趕緊離開了。
所以齊苻明隻能艱難的從記憶裡翻出以前從旁人包括聞闕嘴裡描繪的那個充滿殺戮和血腥的世界。
但有人比他先了一步。
聞闕低沉的嗓音自耳邊響起，他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世界。
“深淵十一層分為兩片區域，內陸和深海。內陸中，無數異種橫行，因為植物無法在十一層生存，所以很多食草動物為了存活都開始進化，逐漸演變成凶猛的肉食動物。兔子能捕獵鷹隼，麋鹿可以撕碎雄獅。爭奪和廝殺每一天都會上演，作為最弱的人類，無法獲得生存的資格。”
簡池哦了一聲，“那有龍嗎？”
聞闕手指一頓，深邃的眼眸在青年身上掃了一圈，語氣依舊平靜，“有。巨龍是整片內陸最神秘的物種，但是沒人見過。”
簡池再度哦一聲，心想我見過。
而且我覺得你也見過。
但他轉移了話題：“那深海呢？”
“這個我知道！”齊苻明迫不及待的開口，“聽說深海裡住著深海人魚，長得好看又凶猛，打遍海洋無敵手，超級厲害！”
簡池樂了：“是嗎是嗎？”
齊苻明：“對，還聽說深海他說了算，和內陸的巨龍有的一拚。超厲害的。”
簡池聞言便皺了皺眉：“什麼叫有的一拚，他們倆誰厲害？”
齊苻明心想我怎麼知道，我他媽又沒見他們打過架，不過仔細想想的話，應該是巨龍吧？那可是巨龍誒！這不一尾巴就能削平一座山頭，一口龍息噴死人？
但齊苻明的嘴巴剛剛一張開，就聽聞闕道：“深淵人魚。深淵人魚比較厲害。”
簡池摸摸臉，忍不住笑了一聲。
似乎又覺得自己的笑容有點過分，連忙矜持了一下，“是吧，我也覺得深淵人魚比較猛。”
聞闕撐著下巴，斂下眼眸在心底笑了一聲。
如果此刻簡池是人魚的模樣，大概要和安安一樣，開心地尾巴亂甩了。
作者有話要說： 簡池：你真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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