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伍章(1 / 2)

禦花園中,王筀鵀和胡喜媚站在一簇開得正盛的芍藥花圃前,一麵說話,一麵看著宮女和內侍調設桌案,安排茶酒、糕點、羹湯、異果佳肴以及各色珍饈美饌。

胡喜媚看著忙個不停,來回穿梭,為筵席做準備的這些宮人,笑著調侃道:“沒想到你也會安排筵席,準備和大王一塊飲酒作樂。真是不敢相信,若非親眼所見,我還以為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呢。不過,你之前不是說設席筵宴太過奢靡,不喜歡嘛,怎麼這會兒還這麼大張旗鼓的擺起宴席來,並且還將臣子請來和大王一起同樂了?”

“此一時彼一時。再說,縱使我嫌棄宮中用度奢靡,難道會因為我的話,大王就此變得儉省了不成?更何況,大姐你們跟在紂王身邊這麼些年,也沒有對這種狀況表示過什麼不同的一件,甚至挖空心思想出一些更奢靡的享樂方法。我現在既然頂著大姐的殼子,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大姐,自然不會那麼傻,弄出招人懷疑,前後矛盾的事來的。”因為看到過下麵百姓的慘狀,所以王筀鵀在胡喜媚麵前,對紂王花天酒地的生活表示了不滿,不過不滿歸不滿,她還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事和紂王去說的。況且就算說了,也沒用,紂王不會改的,還會引起他的懷疑。這種蠢事,她才不會去做。

斜了胡喜媚一眼,她語氣涼涼的說道:“再者,二姐,不是你提醒我的嗎,說我就算和大王鬨彆扭,僵持個幾天就可以了,不要鬨得太過。畢竟現在在大王麵前的不是我,而是大姐。不然,被他看出破綻就不好了。”

其實不用胡喜媚說,王筀鵀也知道,自己既然變化成蘇妲己,若是不想被紂王懷疑的話,那麼就要將這個禦妻的身份演好。可是王筀鵀根本無法接受自己和紂王上演恩愛纏綿的畫麵,但是偏偏蘇妲己是紂王的皇後,是她的妻子,夫妻之間卿卿我我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相對於白天,晚上的事,倒還好辦,想辦法把紂王弄暈,或者弄一個小幻境讓他以為自己在和蘇妲己顛鸞倒鳳就行了。這點手段,王筀鵀還是有的。可是到了白天,麵對紂王的“鹹豬手”她就沒什麼好辦法了,總不能因為這個打紂王,或者把他弄暈吧?畢竟夫妻間親密些是正常的,就算她有心躲避,可是在真正的蘇妲己沒有回來之前,她又能躲到哪去?她是無法離開皇宮的。

再說,躲一次、兩次還可以,三次、四次勉強,但是次數一多,就算她的躲避技巧再高超,借口再完美,胡喜媚再在一旁怎麼幫腔,恐怕也糊弄不了紂王了,想讓他不起疑是不可能的。誰讓以前真正的蘇妲己表現得和紂王仿佛是“連體嬰”一般,除了紂王上朝之外,恨不得一刻都不和他分開。等蘇妲己參與到朝政之中之後,兩人更是幾乎時時刻刻以成雙成對的模樣出現在人們眼前。

因此王筀鵀在勉強自己了幾天之後,又找了借口避了一次,然後借著西伯侯姬昌擅自出兵征討北伯侯崇侯虎,而紂王對此卻不上心的事情,衝著他大發了一場脾氣,兩人冷戰了幾天。之後,正好因為胡喜媚向紂王解釋她發脾氣的原因時說她修煉遇到了瓶頸,因而心情煩躁,才會和他發脾氣的。她借著這個借口,說自己和紂王冷戰的那幾天,在修煉上有了新的體悟,所以需要靜心修煉一段日子。紂王也是走上修行路的人了,所以對此表示理解,因此她這才又混過去一段時日。

在王筀鵀幾乎把能想到的借口和辦法都想過了的這段日子裡,蘇妲己一直沒有回來。礙於她們身上還背負著女媧交代的任務,而且如今正是差不多西岐快要舉起反旗造反的關鍵時刻,王筀鵀不可能閉關修煉,隻能忍著惡心,繼續和紂王相處。

為了避免和紂王在一起,被他動手動腳,甚至上演白日荒淫的戲碼,王筀鵀想了一個好主意,準備請紂王飲宴,不過不僅僅是他,還要帶著幾名心腹臣子。這樣的話,但凡紂王要點臉麵,他就算可以無視身邊伺候的宮人,卻不能無視席上坐著的臣工。因此他就算對王筀鵀做一些親密的舉止,但是還算有分寸,勉強還在她接受的範圍內。

而讓王筀鵀料對了,幸好,紂王再怎麼荒淫無恥,也沒能達到在臣子麵前表演給他們看的地步。所以這才是王筀鵀特地請臣子一起陪著紂王喝酒欣賞歌舞的原因所在,當然,她不會不識趣的去請那些沒有眼色,說話不中聽的臣子來掃興,而是把費仲和尤渾這樣的佞臣拎了出來。這可是王筀鵀冥思苦想了好半天,苦心孤詣才想出來的好辦法,如果奏效的話,她打算再蘇妲己回來之前,一直這麼持續下去了。至於會因此落下一個什麼名聲,會不會在她們的罪狀上再添一條,她才不在乎。況且,她們的罪狀還少嘛,之前的那些已經被認為殺死她們一萬次都不夠,因此多這一條不多,少這一條也不少。

王筀鵀一麵和胡喜媚說著話,一麵在心裡暗自思忖:她快要堅持不住了,這蘇妲己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呀?應該快了吧?真希望她馬上就站立在自己眼前呀。這時,一名宮人走了過來,回道:“回皇後娘娘,上大夫褚寬褚大人求見。”

聞言,她頓時一怔。和胡喜媚相互看了一眼,吩咐眼前的宮人,“你讓人將褚大人帶到禦花園翡翠亭禦書閣那裡。”然後轉頭和胡喜媚說道,“二姐,你先幫我在這裡看著點。若是大王從靜室裡修煉完,出來,你就幫我先招呼著。我去去看看褚大人有什麼事。我會儘量儘快趕回來的。”

等王筀鵀來到禦書閣,褚寬早已經等在那裡了。他參拜過王筀鵀之後,說道:“皇後娘娘,西岐那邊西伯侯姬昌的認罪文書日前到了,我已經按照你之前的吩咐,連同之前的那一份一起傳揚天下了。因為這次西伯侯姬昌的認罪文書上筆跡和他以前和朝廷來往的文書不一樣,因此臣打聽了一下,據說西伯侯姬昌在征討北伯侯崇侯虎的時候,被崇侯虎父子的首級給嚇病了,哪怕回到西岐,百般請醫問藥也不見痊愈,似乎還有越發沉重的態勢。”

聽到姬昌病了,王筀鵀頓時神色一凜,忙問道:“褚大人,關於西伯侯姬昌生病這消息確實嗎?”

“確鑿無誤。”褚寬非常肯定的說道,“俗話說‘老健春寒秋後熱’,臣想著,這西伯侯姬昌雖然比不得太師聞仲一樣,是曆經三朝的臣子,但是也是從先王留存到現在的老臣。如今朝堂上如同之他這般大年歲的老臣大多都已經故去。因此這西伯侯說不定也是壽限到了。世人看死者,不管他們生前有多少不好,都不再給予計較,反而放大了他們的好處。這西伯侯原本在民間百姓中的聲名就比較好,若是就此死去的話,隻怕我們將他的這兩份認罪書傳遍天下的效果就會大大被削弱。”

頓了一下,又說道:“除此之外,西伯侯姬昌死去之後,繼任者絕對是其嫡次子姬發無疑。按道理說,西伯侯嫡長子伯邑考已死,身為嫡次子的姬發繼承西伯侯侯位理所應當,但是按照規矩,新任西伯侯是要向朝廷上表請封,不過這隻是走一個過場而已,以示西岐對朝廷的臣屬,有的還會前來朝歌朝拜。不過據臣所知,這姬發和其父不太一樣,恨朝廷囚禁其父,殺了他大哥伯邑考,……對朝廷早就心懷不滿。這西伯侯姬昌雖然心中懷有反意,但是因為受其廣為傳播的‘賢德’之名所累,再加上,到底朝廷這些年來對他不薄,所以心裡還懷有那麼一絲忠義之情,因此哪怕早已經在西岐那邊自立,但是到底不肯揭破最後那一層麵紗,名義上還保持著對朝廷的臣屬地位。可是若是姬發接任了西伯侯,又有薑子牙在旁攛掇,隻怕他連著表麵的功夫都不會做,直接打出反叛的名號,進而起兵,攻打朝廷。”

可不就是這樣。王筀鵀點了點頭說道:“是呀,西伯侯姬昌的這位嫡次子性格要比父親來得果斷,而且也不像姬昌那樣,那麼在意什麼名聲,況且成王敗寇,他若是贏了,這史書上該怎麼書寫,還不是由他來決定。反倒是姬昌的嫡長子伯邑考和姬昌很像,對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要比其弟姬發更為認同。若是他不死,繼承了西伯侯之位的話,就算西岐要叛,也不會在姬昌死後就馬上舉起反旗。”

想到伯邑考的死,王筀鵀不由得一陣惋惜。其實,當初為了保命,她曾經謀劃著從蘇妲己的手中把伯邑考的命給保下來的,甚至想著讓伯邑考和姬發上演一出爭奪西伯侯繼承者的位子,上演一出兄弟鬩牆的戲碼,用這種內耗的方式來消耗西岐的國力。

原本,蘇妲己聽了她的話,也確實這樣做了,所以在伯邑考入朝歌救父的時候,放了他一碼,並沒有取他的性命,而是把他和姬昌囚禁在一起。然後,因為殷商轄下出現水患的緣故,朝廷拿不出足夠的救災錢糧,在散宜生的奔走下,朝廷和西岐達成了由西岐出錢糧給朝廷,讓朝廷救災,朝廷把這兩人放回去西岐的協議。西伯侯姬昌和伯邑考平安的回到了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