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伍章(2 / 2)

隻是,後來蘇妲己墜入魔道,為了能夠迅速提升修為,她使朝廷的名義,命姬昌進京。結果姬昌老奸巨猾,不肯來,將嫡長子伯邑考推了出來,以至伯邑考被殺,從而把王筀鵀的計劃給毀了。

褚寬聽了這話,忙不迭的點頭,表示讚同:“是呀,子類其父,西伯侯姬昌的嫡長子伯邑考和西伯侯姬昌非常相像,不僅是性格,就連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都很像。年紀輕輕,也已經賢名遠播,他若是還活著就……”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他忽然想起,這伯邑考就是蘇妲己所殺,因此這後麵的話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蘇妲己可以表示後悔,但是他不能順著她的話音往下說,不然,那就成了直陳蘇妲己的錯誤,指摘她的不是了。

褚寬可不知道眼前的這位皇後娘娘是由王筀鵀假扮的,擔心他當著麵說蘇妲己做錯了,被降罪,這心裡不免有些忐忑。裝作沒有看出他眼裡不安的樣子,王筀鵀笑了一下,說道:“你剛才說,西伯侯姬昌是因為看到北伯侯崇侯虎父子的首級,被嚇得魂不附體,從而生病的?”

見王筀鵀麵色如常,褚寬這心放下了一大半,聽了她的問話,忙答道:“確實如此。不同於武將,這西伯侯姬昌乃是一介文士,而且因為身份的緣故,看見死人的機會都不多,就算偶爾碰見那麼一次,也都是在護衛的包圍下,遠遠的看上那麼一眼,哪裡近距離接觸過血淋淋的,剛被斬殺,麵目猙獰的首級呢,因此嚇壞了,生起病來情有可原。”

在心裡算了一下時間,儘管褚寬隻是表明了有這種可能性,但是王筀鵀卻非常確切的知道,姬昌的病這次不會好了,他快要死了。

來回踱步,低頭沉吟了半晌,抬頭,說道:“馬上把西伯侯姬昌被崇侯虎父子首級嚇病,病情至今不見好轉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後將本來姬昌是不想殺崇侯虎父子的,是薑子牙一力堅持要殺,也是他命人把這兩人的首級拿給姬昌看的,這消息一並散布出去。儘你最大的力量,讓這事傳播開來,越快越好,傳播的越廣越好,最好在三五天內就能傳播到各個州府和縣鎮。”

褚寬答應了下來,不過遲疑了一下,說道:“皇後娘娘,這事辦起來倒不是太難,隻是太過於消耗人力和物力了。如果你想借此挑撥薑子牙和西岐那邊關係的話,恐怕難以達到目的。畢竟這事歸咎起來,到底是姬昌膽小,怪罪不到薑子牙身上,再者,薑子牙正是最當用的時候,哪怕姬昌因此而病逝,西岐那邊也不會因為這麼點小事罷黜他。費這麼大氣力,僅隻給西岐那邊添點賭,未免有點不值。”

王筀鵀搖頭,“不,我讓你去做這事,不是為了這個。這隻是摟草打兔子,順便罷了。我是擔心,如果姬昌死了,西岐那邊會把原因歸咎到朝廷這邊。畢竟,之前朝廷可是因為西伯侯姬昌擅自征伐崇侯虎,擅殺崇侯虎父子和將北伯侯侯位給了投靠西岐的崇侯虎之弟崇黑虎諸事,向其問罪。如果西岐那邊將西伯侯姬昌生病的緣由歸咎到這事上,說他之所以事前不稟報大王,隻不過是擔心大王包庇崇侯虎罷了,所以寧願背著罪名也要救處於水火中的百姓。不過他還是為自己本就因為不經朝廷,擅專行事而心中愧疚;之後麵對朝廷發過來的問罪文書,愧疚越發嚴重,從而一病不起;從而不僅把西伯侯姬昌塑造成一個對朝廷忠心耿耿的‘白蓮花’形象,並把其死因歸咎於朝廷。”

歎了一口氣,“西伯侯姬昌對北伯侯崇侯虎,不解天子而自行誅戮,雖然大罪,但是因為崇侯虎惡行昭昭,所以在百姓的心中,他雖然有罪,但是情有可原。若是讓西岐這麼一說,而我們又把他的認罪文書廣發天下,等於幫了他一把,更有利於他忠臣賢名的形象。就算本來按照他的罪名,被誅殺也是應該的,但是在天下人的眼裡卻不會這麼看。而且一旦西岐把姬昌的死推到朝廷身上,還會讓他們覺得是朝廷又逼死了一名忠心的臣子。並且屆時西岐舉起反旗時,姬發還可以打著‘為父報仇’的旗號,這樣的話,姬發反商雖然在大義上站不住腳,但是在道義上,是可以被原諒和理解的。這樣一舉兩得,對西岐很是有利的借口,並且還可以把姬昌膽小如鼠的缺點給遮掩過去,西岐不會不做。但是我們不能背這個鍋,所以不管姬昌是否能逃過這一劫,你都趕緊把這事給我鑿實,萬不能給西岐留下可乘之機。”

聽了這話,褚寬神色一驚,腦子轉了幾轉,頓時把其中的利害關係想了一個明白,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朝歌這邊的形象已經夠黑的了,和西岐比起來的唯一優勢就是站在大義的名分上,誰讓西岐是朝廷的臣屬呢。但是如果真如王筀鵀所說的那樣,西岐將姬昌的死歸咎到朝廷那邊,到時,就算西岐舉起反旗,世人們也會和朝廷殺了東伯侯薑桓楚和南伯侯鄂重禹,以至繼任的東伯侯和南伯侯不聽朝廷一樣,表示理解,甚至可能還會表示認同,那麼就大大削弱了西岐“以臣叛主”的不良影響,對朝廷可是大大不利呀。

想得明白此節之後,褚寬看著王筀鵀的目光不由得帶著一點敬服和疑惑不解。讓他敬佩的是,皇後娘娘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頃刻間,就能想到這其中的要害之處,並及時製定出針對之策,堵住漏洞。讓他疑惑不解的是,從皇後娘娘的表現來看,她並非一個蠢人,那麼為什麼有的時候又會那麼顯得愚不可及,專門做一些自毀城牆的事情呢。

滿心的疑惑找不到答案,心裡不由得打了一個大大問號的褚寬拜彆王筀鵀,按照她的吩咐,忙下去安排去了。

看著褚寬遠去的身影,王筀鵀陷入了沉思。褚寬算是蘇妲己這邊的人,不過他不同於費仲和尤渾這種隻知道溜須拍馬,真要做實事的時候,除了會一些歪門邪道的路子之外,並沒有什麼才乾。

而且難得的是,褚寬是真心實意肯做事的,也是投靠她們的那些人中難得的乾才。而且除了投靠蘇妲己她們,這點為人不齒之外,在其它方麵,他的表現都很不錯,因此,儘管因為他隸屬於蘇妲己這邊,但是朝臣們還是很認可他的才能,並且在他們的眼裡,對他的態度也不同於費仲尤渾他們,算是不錯的了。相比蘇妲己這邊的其它朝臣,還是比較願意和他打交道。所以有的時候,褚寬還擔起了這兩邊的“潤滑劑”作用。

但是,終究因為蘇妲己的緣故,帶累了他。這些自詡正直的朝臣們在勸說褚寬棄暗投明未果的情況下,對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鄙夷。而褚寬因為是王筀鵀推薦給蘇妲己的緣故,在王筀鵀和蘇妲己鬨翻了之後,他雖然得到了蘇妲己的重用,卻算不得她的心腹。

王筀鵀是在殷商發生水患,救治因此生病的病人遇到褚寬的。當時,她聽到了他對西伯侯姬昌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所以才會把推薦給蘇妲己。那個時候,兩人隻不過匆匆見了一麵,並沒有什麼深接觸,但是這次她變化為蘇妲己之後,不免和褚寬接觸多了,

他讓她想起了武則天手下的狄仁傑。武則天篡奪李唐江山,做了女皇,任命狄仁傑作為她的宰相。可是作為武則天的心腹重臣,沒有像其他朝臣一樣留下臭名,反而他在曆史上的名聲很好,而且在李氏子孫重新奪回江山之後,也沒有受到清算。這其中固然有狄仁傑死在了武則天前麵的緣故,又何嘗不是因為他除了為武則天做事之外,其它地方並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在當官期間,一直都是一心為民。

王筀鵀輕歎了一口氣,不過褚寬,可能沒有狄仁傑那麼幸運。他現在還在壯年,因此在殷商覆滅的時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依然好好的活著,屆時,他又會是什麼樣一個結果呢?如果隻是匆匆一麵的那個時候,王筀鵀不會理會褚寬的未來如何,但是現在,她卻不忍心看著他沒有一個好結果了。畢竟,他是被她拉進這個旋渦之中的,總不好置之不理吧,不是嗎?王筀鵀拿著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隻是到底怎麼安排褚寬的將來,王筀鵀還沒有想好。從褚寬的身上,想到了妖族的未來,進而想到孔宣的身上,王筀鵀笑了,想到,若是孔宣知道她這會兒又為一個凡人的未來而操心,一定會笑話她,笑話她怎麼就那麼喜歡把事情攬在身上呢,真是一個操心的命。若是北冥玄龜知道了,迎接她的一定是一場數落,數落她,自己的那一攤子事還沒有解決,竟然還有閒心卻管彆人,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