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2 / 2)

看到因為她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的姬昌,王筀鵀心中覺得一陣快意,臉上露出一個暢快的笑容,清了一下嗓子,繼續說道:“就算如侯爺你所說,費仲是罪魁禍首,可是,在我看來,你們這些臣子,從丞相商容數起,知道這事的,有一個算一個,又逃脫得了乾係嗎?你們也是幫凶。”

姬昌氣惱的反駁道:“荒謬至極!姑娘這話說的真是一點道理都沒有。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成了幫凶了?真是莫名其妙。平白無故,姑娘就扣了這麼一個罪名給我們,我們當不起!”

王筀鵀冷笑道:“是呀,你們什麼都沒做。因為比起從民間遍選美女來說,隻是讓冀州侯蘇護的女兒入宮陪王伴駕,選一人之女,從而做到不驚擾天下百姓,而且又滿足了大王的意願,一舉兩得,不管是從哪裡看,這事都便宜得很。因此哪怕三番兩次都阻止大王選美的老丞相商容都覺得此事此行從,所以沒有對大王再加以勸諫。”

看到姬昌聽了她的話怔忡在那裡的模樣,她輕笑出聲,歎道:“不僅丞相商容這麼想的,其他知道此事的臣子都是這麼想的吧,犧牲蘇妲己一個,免了大王擾民的名聲,因此在蘇護不知抬舉,不肯獻出女兒時,你們其實心中是惱怒的吧,覺得蘇護不識大體。況且蘇家女為後妃,貴敵天子;蘇護從而成為皇親國戚,赫奕顯榮,並不辱沒蘇家門楣。所以在蘇護不識好歹,在午門上題下‘永不朝商’之語,大王大怒之下,興兵討伐於他。你們這些臣子並沒有加以勸諫。我就不明白了,和於民間選美比起來,難道一場戰爭,並且因為冀州侯蘇護不肯獻女這個理由而掀起的戰爭比起來,難道這就不會讓大王有失民望了嗎?”

麵對王筀鵀的質問,姬昌頭一次沒有辦法回答她。作為西岐之主,雖然他知道,在他這一代,想著取殷商代之是不可能的了,隻能看兒子的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為西岐將來和殷商對戰做準備,所以關於軍資準備和調派的功夫,他沒少做。並且,他也沒少領兵打仗,生病之前,還率軍討伐北伯侯鄂侯虎來著呢。自然知道,一旦打起來仗來,不算在其中陷於戰火中的黎民百姓,單耗費的錢糧都是好大一筆。這麼比較起來,其實從民間選美,要比討伐冀州侯蘇護,不管哪方麵,包括紂王的名聲,都要好得多。

“不對!”姬昌想到一事,反應了過來,說道:“姑娘貌似說的有理有據,差點被姑娘給帶偏了。大王派兵討伐冀州侯蘇護,並非是為了其女蘇妲己,而是因為他的不敬。他既然說出‘永不朝商’的話來,等同於反叛,朝廷怎麼可能會不作出反應?派兵討伐他是正常的,若是就此放過他,那麼讓朝廷接下來怎樣管理各方諸侯?不然,其他諸侯有樣學樣,屆時豈不糟糕?”

話音未落,王筀鵀的說道:“那是因為你們沒料到冀州侯蘇護的一片愛女之心,你們錯估了他的反應。這場仗是怎麼打起來的,你們最清楚。但凡那個時候,你們這些臣子,幫著冀州侯蘇護在大王麵前說幾句話,勸諫一下大王,說不定大王就放棄讓蘇護送女入宮的心思了。畢竟,那時,大王隻是單憑的靠著費仲的言語,覺得蘇妲己生的貌美如花,並不沒有親眼看到。”

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可是你們沒有,因為你們覺得,一個蘇妲己,和大王於民間興師動眾選美比起來,孰輕孰重不言而喻。還是那句話,肉不割在自己身上,不覺得痛。況且這蘇妲己不過是一個女子,又不是什麼承繼宗廟的男子。比如才投了你們西岐的黃家,以黃家的門楣,黃妃如果不入宮,嫁到哪家,日子絕對比在入宮要好過的多,可是最後還不是被家族給送到宮中,給大王做妃子去了。難道黃家還缺這份因為女兒為皇妃而來的皇親國戚身份,以及榮華富貴嗎?”

她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顯然不是。”輕歎一口氣,“其實就算身為男子又如何?在侯爺你這樣做大事的人眼中,就算是至親家人,比如,你那位非常優秀的嫡長子伯邑考,還不是說犧牲就犧牲。滿朝文武大都是像侯爺這樣心思的人,隻怕你們也沒想到,竟然混入了冀州侯蘇護是一個異類,他將女兒看得很重。”

“事到如今,姑娘再說這樣的話又有什麼用。”姬昌不由得長歎一聲,語帶惆悵的說道:“若是時光能夠回轉,老朽絕對會拚儘全力也會勸阻大王納蘇氏女入宮。隻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存在,也沒辦法讓時光回轉。”

儘管姬昌沒有直言認下幫凶這一罪名,但是他這會兒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已經是變相的承認了當年他們這些臣子犯下的錯誤。當然,王筀鵀覺得這和蘇妲己入宮之後,折騰出的一些事也有關,如果蘇妲己和黃飛虎的妹妹一般,估計姬昌就沒這話了。當然,同樣,如果蘇妲己和黃妃一樣,王筀鵀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了。這會兒,就算她沒在軒轅墳,也應該是躲在哪個深山老林中修煉呢。

王筀鵀神色淡淡的說道:“一啄一飲,莫非前定。不過,若非你們對大王納蘇妲己入宮之事,袖手旁觀,不加攔阻,甚至樂見其成,殷商又怎麼會有讓西岐冒尖出頭的可能,從而給西岐一個取而代之的機會?”

姬昌見話題又回轉到對殷商忠心的問題上,忙說道:“還請姑娘慎言。我姬昌對殷商一片忠心,由始至終,我這一輩子都是殷商的臣子,……”

不要說是王筀鵀,就算是她們姊妹三人中心思最簡單的胡喜媚在這裡,都未必會被姬昌給糊弄過去。聽著姬昌在這裡和她玩文字遊戲,王筀鵀笑了一下,開口打斷他:“侯爺何必在這裡和我打這個機鋒。這種語言上的技巧,侯爺雖然玩得爐火純青,但是你要知道,並不意味著彆人聽不出來。不巧,剛好我就是能聽出來的一位。”

滿眼嘲弄的看著他,“侯爺你若是真的心中沒有貳念的話,又怎麼會不經朝廷同意,就率兵征討和你同為四大諸侯的北伯侯崇侯虎呢?並且在擒下崇侯虎之後,又沒有經過朝廷的判罰直接定了崇侯虎一家的罪名,並且殺了他們父子兩人,並且又是不經過朝廷,就直接把北伯侯的位子給了崇侯虎的弟弟。”

見姬昌張口欲言,她搶在他前麵說道:“侯爺彆急著辯駁,說什麼你之所以先斬後奏是不得已為之,而且事後在朝廷向你問罪的時候,你也上了認罪文書,並且對朝廷對你的判罰毫無異議的接受了下來,以此來證明你對朝廷的忠心。這裡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侯爺應該心知肚明,真的需要我給你點出來嗎?”

那個時候,她假扮成蘇妲己呆在朝歌,這些事從頭到尾,因由始末,王筀鵀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其中很些決定還都是她下的呢。姬昌真以為空口白眼,單憑幾句話就能把她給糊弄過去嗎,她可不會被他傳揚在外的賢名所迷惑,真把他當成一個天底下,為人仁厚慈愛,對殷商忠誠無比的臣子。

姬昌不知道王筀鵀是真心看破了其中的內情,還是在這裡虛言乍他,因此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並在心裡估量著。

王筀鵀任由他打量,笑道:“崇侯虎的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可以不提。不過在我來西岐的時候,路過路旁的客舍進去歇腳,我聽到了一則關於侯爺這一脈的傳聞,”

饒有興趣的看著姬昌,吊著他的胃口,她慢吞吞的說道:“我聽人說,侯爺這一脈其實是軒轅黃帝後裔,按照譜係來說,和殷商成湯一脈是一家子,大家都是帝嚳的後代。”

聽了她這話,姬昌的神色頓時一變。王筀鵀狀若未見,笑道:“其實就現在的氏族和諸位諸侯來說,祖輩出身大多很顯貴,像伊呂、傅悅他們那樣出身低微的少之又少,因此,如果溯本追源,往上追究的話,就會發現,大家其實是原來是一家子。”

歎了一口氣,“隻不過人大分家,樹大分枝,等孩子長大之後,父親就會給分了出去。就好比侯爺你現在膝下的兒子一樣,將來他們長大成人,娶妻立業之後,子生孫,孫生子,子子孫孫這麼幾代下來。原本大家是一個祖宗的,但是到了後來,不查譜係的話,都未必會知道了。”

儘管她什麼都沒說,隻是好像講述這世上氏族和諸侯的來曆似的,並且一副就算和紂王是一家子也沒關係的模樣,但是姬昌是一個聰明人,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呢,因此隨著她的講述,臉色不由發白起來,並且有越來越白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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