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已經從禪院家離開一年有餘。
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他吃過泡麵,睡過廉價租房,哪怕後來在遇到中介人孔時雨轉行做了黑市賞金獵人,也隻是在來錢的那幾天闊綽一時,很快就會在賭.博小彈珠和花天酒地中消耗得一乾二淨,之後再次重複沒錢的過程。
好在禪院甚爾夠強,被咒術界稱作“天與咒縛”的體質用男人全身的咒力換來了人類極限的□□,或許在殺咒靈上因為需要借助咒具而沒有足夠多的優勢,卻在對付同為人類的咒術師和詛咒師上是一把好手。
這次的任務,也不過是他又一次把積蓄耗空後隨意從任務欄裡挑選的外快。
根據孔時雨提供的情報,任務目標是一名偽裝成作曲家的詛咒師,通過不知名的術式為自己所作的曲子上覆蓋咒力,從聽到演奏的普通人那裡吸收生命力作為養分,再喂給自己養的咒靈。
詛咒師藏得很好,無能的咒術界上層甚至根本不知道有人嚴重違反了咒術界的規定,這次的任務發布人也是因為詛咒師養的咒靈失控殺了他認識的人,才能有針對性地調查出這些情報。
從情報中分析,詛咒師本人的能力應該不強,但咒靈至少有一級的程度,因此在黑市裡也算是掛了個好價錢。
至少夠禪院甚爾胡亂消耗一陣子了。
與古板的咒術界世家不同,禪院甚爾並不輕視現代科技的力量。後台事先埋下的炸彈爆炸是一個訊號,禪院甚爾悠閒地走到一處不起眼的雜物間門前,伸手從墩布和掃帚之間拎出了事先藏好的咒具刀。
“惡……”
咒具刀上沾染了雜物間醃臢的味道,又順著空氣進入鼻孔,禪院甚爾嫌棄地把刀拎遠了點,另一隻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剛好這把刀也算是用了挺久的了,不如就趁著這次的賞金換一把新的……”才二十出頭的青年如中年大叔一般嘟嘟囔囔,就像是根本沒看到四周逐漸圍上來的咒力。
隱藏在暗處的人心中竊喜,就要發動彌散在空氣中的術式。
禪院甚爾懶懶地抬眸,“我說你啊……”
手中的刀出鞘,揮擊,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半月形的殘影,那咒具似乎自帶淨化的術式,剛一碰上咒力便如同新雪遇火,幾乎是瞬間被消融得一乾二淨。
“……身上屬於咒靈的低級殘穢都快要溢出來了,你是覺得我眼瞎嗎?”
詛咒師並不答話,偷襲不成的咒力後退收縮,團成一團後,猛地爆發出強烈的音波。
隆鐘般的交響曲在走廊憑空回蕩著,以聲波攻擊人體的同時,更多的影響伴隨著咒力衝入大腦中樞,試圖通過情緒控製掌控人的大腦。
禪院甚爾漫不經心地掏了掏耳朵,身體緊繃成弓,直接將刀甩飛了出去,巨力加持下的咒具哪怕被充斥了空間的咒力影響,也依舊擦著邊命中了躲藏在陰影中的目標。
詛咒師悶哼一聲,對術式的控製頓時減弱了幾分。
禪院甚爾趁機衝上前,腳下流暢地一踢一勾,咒具刀便飛回手中,一刀衝著詛咒師砍了下去。
詛咒師連忙狼狽地就地一滾,險之又險地躲開禪院甚爾的攻擊,卻沒想到那刀去勢不減,直接劈到了身後的牆上。
一整麵牆轟然碎裂,與此同時,濃鬱的咒力炸彈般隨著煙塵流動爆發。
牆後的咒靈擁有著龐大而臃腫的身體,渾身插滿了長笛、提琴、銅號等演奏樂器,幾隻小眼睛長在沒有毛發的頭頂,一齊轉動著緊盯禪院甚爾。
“——”
咒靈張嘴發出扭曲的咆哮,身上的樂器與其一同發出刺耳的合奏。
“咻~”禪院甚爾輕浮地吹了聲口哨,“準特級嘛,你養得還不錯。”
也不知這句話觸動了詛咒師的哪根弦,原本狼狽躲避的詛咒師突然定住了,他扶著牆站直了身體,激動地說道:“那可是我的繆斯!我的傑作!你這個無咒力的普通人懂什麼!”
精準踩雷。
禪院甚爾臉色一沉,手中的咒具毫無預兆地向前劈出,在詛咒師的慘嚎聲中,一刀削斷了咒靈身上一大片樂器。
“嗚嗚哇哇的吵死了。”男人咧著嘴猙獰地笑了起來,“這也算是繆斯?那你的藝術素養還真是有夠差勁的。”
吃痛的咒靈發瘋般掙紮起來,龐大的身軀上枝杈般延伸的樂器隨著他的掙紮撞到牆麵上,立刻撞碎了一整麵牆,令躲藏在隔壁房間的人發出尖叫。
“這是、這是什麼啊!!”
與情人一同躲在房間裡的男人驚恐地大喊著,一邊用力把自己的情人往外推,纖弱的情人在他的掌控下瘋狂地掙紮著,卻根本無濟於事。
禪院甚爾無所謂普通人的死活,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咒靈的無差彆攻擊落下,準備著一有破綻就隨時捅刀。
就在這時。
鋒銳的長槊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激射而來,過快的速度讓空氣都發出了嘶鳴,隻是一瞬間就命中了咒靈臃腫的身體,接連撞破了幾道牆後把咒靈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其力其勢,若貫長虹。
禪院甚爾不顧視網膜還殘留著如匹練般的白影,猛地回頭,就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穿過被打壞的走廊徐徐走來。
鐘離在禪院甚爾警惕的注視下走上前去,握住貫虹之槊的長杆慢慢將武器拔出,手腕一振,甩下了其上沾染的咒靈血汙。
咒靈的肚子上被開了個大洞,還在汩汩往外冒著血,它卻一邊發出摻雜了樂音的嚎叫,一邊不管不顧地向後挪動著身體,本能地想要遠離那個相對於它的體型過於渺小的“人類”。
這一幕甚至有些滑稽,禪院甚爾卻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