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和夏油傑心中驟然升起不妙的預感。
“既然已經知道了先前那次是聲東擊西。”“他”慢慢地說道,聲音嘶啞而難聽,“那你們又怎麼能確定這次不是呢?”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醒來,又怎麼知道這不是我拖延時間的手段呢?
聽出這句話隱喻的兩人臉色同時變了。
一隻不知從哪掏出來的智能機被扔了過來,又被夏油傑穩穩接住。
“咳咳,聽得到嗎?聽得到嗎?”一個快樂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兩聲詢問過後,緊接著就是誇張的大笑,“哈哈哈哈,開個玩笑,這個直播間又不帶什麼彈幕功能,你們就算回答我也不知道啦!”
手機的畫麵中央,一名打扮誇張而戲劇化、仿佛小醜的人正站在那裡,而他背後的場景則是兩人都熟悉的地方。
薨星宮。
五條悟幾乎是瞬間消失在原地,隻剩下夏油傑還留在這裡看著手機。
手機裡的畫麵還在繼續。
“是不是已經有人來捉我了?”小醜就像看得到這邊的場景般笑嘻嘻地說道,“但是——但是但是!很遺憾,上一句的‘直播’是騙你們的!不僅沒有彈幕功能,這還是錄播哦!”
果然,就在下一秒,白發青年便再次閃現出來,臉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陰雲密布。
“那把刀……”
“沒錯,作為被小醜成功耍弄的懲罰,那把‘村元刀’我就帶走啦!還有忌庫裡那些你們頭疼該怎麼處理的手指,不用謝我哦~”小醜頑皮地做著鬼臉,又像突然想起什麼般將手誇張地放在額頭上,“哎?‘村元刀’?‘天正刀’?名稱無所謂啦!反正都是老大搞出來的。”
“——你們很好奇我家老大叫什麼名字?”這麼自說自話著,小醜湊迅速近攝像頭,擺出一副馬上就要揭曉謎底的樣子,下一秒鏡頭前卻突然出現了大大的紅叉,“滴嘟!我才不會告訴你們呢!不僅僅是老大的名字,我連自己的名字叫果戈裡、組織的名字叫【天人五衰】都不會告訴你們呢!”
“嗯?我是不是已經說出來了?”
通訊就此中斷。
原本站在對麵的活死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倒地,額頭磕在地上時,那隻腦殼竟沿著縫合線被摔開,帶著頭發的頭蓋骨“骨碌碌”滾到夏油傑的腳邊。
原本存放大腦的位置空無一物。
*
天元的結界徹底失效了。
籠罩整個日本的結界瞬間消失,短時間內看不出什麼,但若時間再稍微長上一些,不管是咒靈還是咒術師的平衡都會出大問題。
這是動搖咒術界根基、繼而影響到整個人類社會的大事。
此般等級的事態無疑是無法隱瞞的,相關的報告很快便出現在許多人的案頭上,有關於此事的會議也開了一個又一個。
天人五衰的通緝令在第一時間被下發的同時,解決方案也在不斷地被提出,又不斷被其他人否決。
直到某一時刻,有人提出,要以保管在異能特務課的“書”來解決現在的問題。
這一提案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讚同。
又有人說,這件事太過嚴峻,不如請隱居在橫濱的“那位大人”出手解決。
習慣於求神拜佛的日本人們很快也通過了這項提案,少許的“不應該打擾那位大人的生活”的反對聲音很快被淹沒在更多的讚同中。
於是,一封正式且言辭懇切的信件很快被遞交到了鐘離的手中。
出於對神尊敬態度的體現,那並不是請求幫助的信件,而是一封鄭重其事的邀請函,上麵表達了對神明的尊敬、簡單描述了這次的事件、並希望在某酒店進行會談。
鐘離轉頭看向窗外。
今日的天氣算不得是個好天,低矮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霧霾,連周圍的空氣都帶上了一絲陰森的潮氣。
“所謂情報,通常都是有局限性的。”他轉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輕聲說道,“正如高專之人不識黑幕、獵犬之人不知真身、偵探社之人有窺得全貌之力,卻無緣得見隻鱗半爪之形。”
“又如,無人知我。”
有的執棋手縱觀棋盤肆意妄為,有的棋子即將搖身變作棋手,有的棋子身在居中卻不自知。
然而無人知曉,那本該最安分地待在棋盤上的、最主要也是最缺乏主觀能動性的king,早在最初便不在棋盤上。
“求得試練者、求得心安者、求得南柯一夢者,如今即將全部入局。”他將手中的東西收入懷中,站起身推開了房門。路的那邊,正有一輛低調卻奢華的專車停靠在路邊。
“我會注視一切。”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而在隨著房門的閉合而逐漸失去天光的室內,某隻景泰藍花瓶中,早已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