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她難道會離開咒術高專,來到它們這一邊嗎?
所以她才會在發現花禦闖入咒術高專的倉庫之後,依舊心平氣和地同它交談,而非第一時間敲響警報通知其他咒術師。
思路這樣運轉了一陣子之後,花禦暫且將舞香劃分到同一陣營內,於是它對舞香說:“我該走了。”
再拖延下去的話,五條悟大概已經突破那個針對他的“賬”了。
舞香點點頭,認同道:“我們確實應該走了。”
她說,夏油這次找來的幫手們實力好像也不怎麼樣,不過唯一正確且有效的策略就是布下了“賬”將五條悟隔離在外。
隻要五條悟不加入戰場,那麼戰鬥就會產生無數種可能性。
而一旦他加入了……那就隻可能會有一種結局。
五條悟會碾壓一切。
[好奇怪。]
和舞香說話的時候,花禦有種好奇怪的感覺,它覺得舞香的話語中仿佛蘊含著一些獨特的意味。
這不由得讓花禦想起了“夏油傑”,他說話的時候,好像也會給人同樣的感覺。
或許也正因如此,所以他們才會成為戀人吧。花禦想。
就好比有著同樣想法的咒靈們,會組成一個團體。
當花禦警惕地走到她麵前的時候,舞香伸出了手,白皙纖細的手指在花禦麵前張開。
花禦用疑惑的目光看她。
舞香說:“不是要走了嗎?”
她的神情看起來理所當然。
“不過,”舞香注視著花禦,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她說:“這副樣子可能還是太顯眼了吧……”
所以要做出一點改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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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轉變”作用在花禦身上的那一刻,這隻咒靈終於意識到了那股怪異的感覺來自何處。
舞香她確實不是用麵對敵人的態度來看待花禦。
在詢問了花禦,真人與“夏油傑”之間它更傾向於哪一方之後,舞香便從它做出的反應中得到了回答。
是真人。
咒靈會選擇咒靈,就像人類會選擇人類。
雖然“夏油傑”的身份是“詛咒師”,可是在咒靈們的眼中,他依舊是人類。
即便是花禦這種對人類不抱極端惡意的咒靈,也絕不會將人類視作自己的“同伴”。
之所以要和詛咒師們聯合在一起,完全是基於同一個目的上的臨時決定。
舞香問它:“和朋友分開的感覺很難過吧?”
花禦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了。
一株小小的藤本植物被舞香握在手中。
舞香說現在就沒關係了:“以後都可以不用再因為這種事難過了。大家會永遠在一起,不是作為「朋友」,而是作為「家人」。”
它們會生活在同一個家庭裡,誰都不會再感到孤單了。
“你也覺得很高興吧?”
舞香將柔嫩的葉片貼著自己的臉頰,她說:“我覺得很高興。”
她想,這樣的話,哥哥以後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無論是有她的痕跡還是沒有她痕跡的事物,都能夠陪伴在他的身邊。
舞香有一種預感——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裡”的預感。
“這裡”可能指的是咒術高專,也可能指的是人世。
這種感覺好像太陽升起來以前,被霧氣籠罩著的山林一樣朦朧——不過太陽最後會驅散它們。
“你想和我走嗎?”
舞香問天元,你想要和我一起離開嗎?
“我可以嗎?”
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完成了數次置換身體,以達成重置術式之目的的天元,他的“靈魂”已經無限接近於生命的本源。
低等而本初的物質——可見與不可見的“蟲”群。
它們在等待著、等待著某一天的到來——那將會是某個人類生命中的一天,那也將會是她作為人類的最後一天。
等到那一天到來的時刻,它們會來迎接她,以“蟲宴”將她迎回她本該存在的地方。
“天元大人”聽到了它們的聲音,因為他的生命與光脈(蟲群)產生了連接。
他的思想已經逐漸與它們同頻。
天元以前就在等待著鬼舞辻舞香,與蟲群同頻之後他依舊在等待著她。
禁忌之種來自於她,那麼她或許也知道要如何才能獲得解脫。
[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漫長的生命對普通人來說並不是恩賜,而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天元曾經從未設想過自己會獲得如此可怕的“神眷”。
好在,他還是等到了鬼舞辻舞香。
舞香說:“我會帶你一起走的……”
她注視著天元,也注視著那些縈繞在他身邊的,仿佛雲與霧一般縹緲浩瀚的蟲群。
在他們的軀體接觸彼此的瞬間,舞香聽到了被傳遞過來的聲音。
古老而又綿長的,從另一個世界蔓延而來的聲音。
[神無月閣下……]
[山主大人……]
它們都在呼喚著她,在聆聽著她生命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