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來找我嗎?”
“你能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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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油傑”抵達她所說的地點時, 舞香竟已經站在這裡等著他了。
這其實令他有些意外,甚至可以稱得上“受寵若驚”,因為在以往的時候,都是他在等著舞香。
——他總會是提前做好準備的那一方。
是製定計劃, 主導局麵, 掌控現狀的一方。
目光在周圍環顧, “夏油傑”並沒有在附近發現無慘的蹤跡。
“哥哥呢?”
“夏油傑”用極為自然的口吻問她。
他好像完全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樣稱呼無慘的時候,舞香完全沒有給他留半點麵子,甚至直接掛掉了他的電話。
不過這一次, 舞香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他的稱呼了——就像是認可了他一樣。
因為她竟然心平氣和對“夏油傑”說:“哥哥在家裡整理東西。”
舞香聲線輕柔地和他說話,告訴他:“因為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帶走,所以隻能去買新的。”
說到這個,“夏油傑”也非常在意這件事, 他不太明白:“為什麼突然離開京都高專了?”
這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按理來說即使她要離開也不應該是現在。
“是從京都高專逃走,逃走。”舞香更正他。
“逃走”這個詞仿佛本身就包含著無法預估的不確定性——充滿危險或是浪漫。
她久違地說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說他當初帶著她一起逃走的時候, 也是如此匆忙地做出決定。
在一千多年以前的那個夜晚——
她的未婚夫渾身是血地拉著她逃離賀茂家的宅邸,他用剛殺過人的手牽著早已死去的怨靈, 他們穿過熊熊燃燒的房屋, 綿延升起的大火仿佛要燃至蒼穹。
那是無比漫長而又悠遠的過去。
“我其實很高興你能帶我一起逃走。”
舞香主動擁抱著他,她將自己的側臉貼在他的胸口:“我也很高興,你能在那個時候對我伸出手……”
賀茂對她伸出過許多次手,他也是第一個握住她手的人。或許她說的是那個她身為人類的清晨, 又或許是她化作怨靈的夜晚。
“賀茂。”
舞香抬起臉注視他, 她在注視著的並不是這具身軀, 而是裡麵的那個靈魂。
然而在這個瞬間, “夏油傑”的視線中卻仿佛浮現出了某個過往的瞬影——那不是賀茂的記憶,而是夏油傑的記憶。
是真正的夏油傑的記憶。
[在那模糊的光影中,仿佛從某處傳來了聲音。他從窗戶向對麵望去,中間隔著一條馬路,對麵的房子緊閉著窗戶,窗簾徹底阻絕了一切試圖向裡麵探查的想法。]
[那裡麵,那棟房子,那個房間裡……住著的是誰?]
伴隨著這短暫的畫麵浮現,一個名字像是也要迫不及待地從他的口中鑽出來。
那是一個,對“夏油傑”而言全然陌生的名字。
這意味著那個名字是真正的夏油傑的記憶。
然而“夏油傑”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將那個名字重新咽下。
他睜大了雙眸,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非常難受,仿佛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掙紮於血肉之中。
舞香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的臉和眼睛,將他的每一個細微神情都收集起來。
“和我接觸會讓你這麼難受嗎?”舞香鬆開了抱著他的手臂,臉上的神情也冷淡下來。
她像是錯誤理解了“夏油傑”的反應一般同他置氣。
[不對……不是這樣的。]
從夏油傑這具身體中浮現出來的記憶,在此之前就像是被鎖在了箱子裡一樣,而舞香的某句話卻打開了那把鎖。
可是在夏油傑的記憶裡,並不存在“鬼舞辻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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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香口吻很不高興地說:“我要回去了。”
她看起來似乎真的很介意“夏油傑”的反應。
好在“夏油傑”又一次放低了身段來哄她,跟她道歉解釋原因。
他說,是因為他在獲取真正的夏油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