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春日風暴//01(1 / 2)

死去的人可以複活嗎?

利用光脈的力量, 死去的人可以複活、活著的人可以不死——光脈是構成生命的最本初的物質,甚至可以說它就是生命本身。

鬼舞辻舞香曾從蟲師家族——藥袋家那裡獲得了用光酒製造出人造蟲的技術。

被食核蟲吃掉了靈魂的身軀,用人造蟲重新填充之後, 能夠獲得直視“蟲”的能力。

藥袋家世世代代都在用這種方式讓無法看見“蟲”的族人獲得成為“蟲師”的資格。

在當初置換賀茂和夏油傑的大腦時, 舞香並沒有直接將夏油傑的大腦丟掉,而是用術式進行了封存。

她從術式中取出他的大腦,將它重新放回了他的腦袋。

光酒蒸發出來的煙霧輕柔地飄起, 彙成縹緲的細流鑽進了夏油傑的身軀。

人類的靈魂, 正是如此輕飄飄的事物。

據說曾經有科學家發現, 人在死後的重量會減少21g,他們認為這就是靈魂的重量。

“21g靈魂”被注入身體之後, 夏油傑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空洞虛無。

在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神也未能產生一絲波瀾, 夏油傑隻是睜著眼睛,眼神空洞地注視著空氣中的某個點。

舞香問他:“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她對夏油傑說:“我有話想要問你。”

關於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奇怪回憶, 以及當她使用著夏油傑的身體時,從他的記憶中浮現出來的一個名字。

——阿彌。

舞香在想,阿彌是誰?

夏油傑仿佛一株植物般安靜地、沒有任何表情地坐在那裡。

他緩慢地抬起了眼睛,凝視著舞香的臉,他仿佛想起了什麼。

從他的口中輕輕地吐出一個名字。

“……阿彌。”

-

記憶裡的夏天存在於那座小鎮,國中三年級的夏油傑拎著書包走在放學後依舊熱烘烘的馬路上。

路過家附近的雜貨店時,他瞥見了馬路對麵站著的小女孩。

穿著藍色的短袖, 頭上戴著小黃帽的小女孩一言不發地看向這邊。

——是她啊……在看什麼?

夏油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他看見了一個正在吃雪糕的小孩子。

似乎理解了什麼, 這個國中三年級的男孩子從口袋裡摸出了午飯剩下的零錢, 他的零錢剛好夠買一袋雪糕。

選了一袋裡麵有兩支粘在一起的雪糕, 夏油傑拆開袋子, 捏著其中的一根雪糕棍,將它們遞到小女孩麵前示意她掰下另一根。

她有著一頭黑色的及頸短發,抬起臉是露出了一雙圓圓的紅梅色眸子。

那雙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夏油傑,可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這實在是個性格古怪的孩子。不過,夏油傑已經習慣了。

見她根本沒有要伸出手的意思,夏油傑隻好自己把雪糕掰開,再一次將其中的一支遞到她麵前。

“阿彌。”

他在叫她的名字。

這個小女孩的名字是“春日彌”。

聽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她這才像是遲鈍地反應過來,慢吞吞伸出手,從夏油傑手裡接過了那支雪糕。

可是夏油傑完全沒有從她這裡聽到半聲“謝謝”。

好在,他也沒有在意這件事。

“快回家去吧。”夏油傑隨意地將手搭在她的小黃帽上,“外麵很熱的。”

然而阿彌就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一樣,還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低著頭舔那支雪糕。

夏油傑有些苦惱地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他沒法將弱者置之不理。]

要是讓她繼續在這裡站著,可能直到天黑也會一直待在這裡吧……

就像平時那樣。

之前夏油傑就曾聽到過住在他們家對麵的春日小姐在向他媽媽抱怨,說阿彌總是放學後躲在外麵玩到天黑都不回家,真是太讓人擔心了。

春日小姐雖然還沒有結婚,但是她已經有了一個女兒。

阿彌就是她的女兒。

——要是真的擔心她,那為什麼不親自去接她放學呢?而且也從來沒有出門去找過她……

夏油傑不止一次看見阿彌在路燈下拖著長長的影子獨自走回家中。

她的頭發時常都是亂糟糟的。

可她既沒有哭,也不會笑,臉上總是沒有表情的樣子——木訥的樣子。

她似乎是個無論做什麼都比彆人更遲鈍的孩子。

蹲在她麵前的夏油傑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低著腦袋,小黃帽的帽簷擋住了她的眼睛,夏油傑隻能看到她的下半張臉。

他對阿彌說:“要是不想回自己家的話,去我家怎麼樣?”

從帽簷下探出了紅梅色的眼睛看著他。

小小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夏油傑的掌心裡。

-

走在路上的時候,阿彌會時不時抬起臉來看夏油傑,這種感覺讓夏油傑覺得有些怪異。

那股直白的視線簡直就像是在反反複複地掃描著他。

“阿彌……”

夏油傑歎了口氣,他想開口提醒她一聲,用這種目光看彆人是不禮貌的,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對小孩子說教也不是他應該做的吧,畢竟他們也隻是不怎麼相熟的鄰居。

——春日小姐是在前兩年才搬到這個小鎮的。

不過阿彌卻像是領悟了夏油傑的想法一樣,在剩下的路程中再也沒有抬起過臉。

夏油傑回到家裡的時候,他的父母都還沒有回家,於是他從書包裡翻出了家門的鑰匙。正在開門的夏油傑沒有發現阿彌一直在盯著他手上的鑰匙看。

“進來吧。”

夏油傑從鞋櫃裡找出了一雙客用拖鞋,雖然這對阿彌來說太大了,不過也隻能將就一下。

他見阿彌手裡還攥著那根已經吃完了的雪糕棍,便跟她說:“客廳裡有垃圾桶,扔去那裡就行了。”

瘦小的女孩子一言不發地跟著他來到了客廳。

說實話,這還是夏油傑第一次和阿彌如此親近地相處,他也不知道具體要怎麼做才好,但既然都已經把人領回家了,那肯定是要照顧好她才行。

阿彌是還在讀幼兒園的小孩子,可她卻沉默得過分,倘若不注意去看她,甚至會讓人一不留神就忽視了她的存在。

夏油傑想了想,領著她去洗了手,把雪糕的糖分留下的黏糊糊的痕跡洗掉之後,他打開電視把遙控器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

阿彌從始至終都是聽話地任由他指揮行動。

——也不是很難辦嘛。夏油傑想。

不過也不能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裡看電視,夏油傑於是把自己做作業的地點也從房間換成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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