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鐘頭過去。
兩個鐘頭過去。
當客廳裡漂亮繁複的鐘表都轉了大半圈了,在他無數次抬頭看時鐘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盛宴推門進入的身影。
但——
陸明月掃了眼盛宴手中提著的畫袋,目光一頓。
看來謝青遙比他想得有本事,還真讓盛宴收下了他的畫。
陸明月了解盛宴,他不是那種會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就迎合彆人的人,既然盛宴能夠收下謝青遙的畫,那就一定有他收下的道理。
“回來了?”鮮少在家裡看到人的盛宴一回家就見到坐在客廳裡看報紙的陸明月,也很意外。
“今天工作不是很多,提前回來了。”陸明月將手中攤開看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的報紙疊起來放在茶幾上,望著盛宴手中提著的畫袋道,“這是他給你畫的畫?”
“嗯。”盛宴應了一聲。
陸明月主動問:“要掛起來嗎?”
畫是已經裱好了的,這會兒隻需要找個地方掛起來就行了。
盛宴掃了眼陸明月家到處掛滿名畫的客廳,感覺沒有能夠塞下這幅畫的地方,向他問道:“掛哪兒?”
陸明月的視線也在客廳裡轉了一圈,無比滿意當初他聽盛宴說過,他喜歡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家,而把家裡布置得如此繁華。
但還是認真給了盛宴建議:“要不掛樓梯走廊下吧,那裡位置寬裕,又曬不到陽光,有利於畫的保存。”
但也看不到。
陸明月的家采用的是斜角樓梯的結構,斜角前是
() 客廳,斜角後是傭人房以及雜物房,平時除了傭人會在這條走廊上來來去去的,根本就沒有人過去。
“好啊。”盛宴像是沒有察覺到陸明月的心思一樣,提著畫袋去到樓梯的走廊處,將謝青遙給他畫的畫取出來,掛了上去。
看到畫。
陸明月也不得不承認,謝青遙這個人雖然有點反複無常,但他的畫技還是挺精湛的。
至少他給盛宴畫的這幅畫,就畫得甚合他心意。
尤其是一想到這幅畫的時間地點還是在他們的婚禮上。
陸明月就更滿意了,對謝青遙送了盛宴畫的事,好像也沒有那麼介懷了。
“餓了嗎?”這個點剛到飯點,盛宴一看就還沒有吃飯,陸明月道,“有什麼想吃的,我讓管家去準備。”
“海鮮?”盛宴不是一個喜歡委屈自己的人,對口腹之欲他向來不拒絕。
“好。”陸明月微笑著跟盛宴商量,“海鮮大餐?就我們兩個人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把你的朋友們叫來一塊熱鬨熱鬨。”
“正好吃完你們可以一塊去工作室直播,你覺得怎麼樣?”
見陸明月什麼都給他安排好了,盛宴也沒有拒絕:“可以。”
兩人說著腳步主動走出了昏暗的走廊,誰也沒再去關注牆上那幅畫,仿佛那就是一件舉重若輕無關緊要的東西。
他們不在乎,但謝青遙在乎。
自從那天盛宴在畫室跟他說了那樣一番話後,謝青遙羞憤愈加。
盛宴怎麼可以那樣說他。
他這麼做不也是為了他好麼。
他就不信盛宴對陸明月那個老男人真的下得去手,37歲,又不是27歲,足足比他們大了十幾歲,就算外表保養得再風度翩翩,內裡也應該如朽木一般,枯萎了吧。
謝青遙也了解盛宴,盛宴從小到大什麼都選最好的,顯然年紀很大的陸明月不符合盛宴那個最好的標準。
但是現在盛宴還要借陸明月的錢財穩固盛家的公司,根本沒有與陸明月主動決裂的想法。
謝青遙想了想,他沒辦法從盛宴下手了,隻能從陸明月下手了。
對於陸明月那樣的人來說,隨時都可以再找個年輕漂亮的,盛宴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隻要讓陸明月對盛宴產生厭煩,他應該會踹掉盛宴的吧。
於是不怎麼玩手機的陸明月,一連好幾天都收到了謝青遙的好友申請。
陸明月就奇了怪了,他不去找盛宴跑來找他做什麼?
難道他想另辟蹊徑從他這兒下手來讓盛宴離開他?
那他可就找錯人了,他倆貌似撞型號了。
不得不說他這個舉動吸引了陸明月,想看他玩什麼把戲的陸明月很快就通過他的好友申請。
陸明月:“?”
謝青遙:“陸總好,我加陸總是想給陸總一些東西。”
陸明月挑眉:“什麼?”
謝青遙哐哐哐給陸明月傳送過來一堆
東西:“這些都是我和盛宴哥讀書的時候,盛宴哥珍藏在我這兒的東西,現在盛宴哥和陸總結婚了,我想我應該把這些東西挪交給陸總才是。”
陸明月就回了個嗯字給他,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畢竟這些都是屬於原來的盛宴的,並不是現在的盛宴喜歡的。
但他還是沒忍住好奇,點開了一兩個謝青遙給他發的視頻。
隻是看了一秒。
陸明月就默默地退了出來,要不是好友名字上清清楚楚寫著謝青遙的名字,他還以為是哪個被盜號的故意來消遣他的。
畢竟應該沒有人會蠢到給情敵發同誌片來刺激對方。
但好像謝青遙就是這麼做了。
謝青遙:“陸總,這些都是盛宴哥喜歡的,你不要感覺到奇怪,我們年輕人嘛,有時候癖好是會有些特殊的。”
哦,癖好特殊。
陸明月又倒回去把剛剛點開的視頻又重新看了一眼,看出來了,確實挺特殊的。
但他給他發這個的目的?
謝青遙:“陸總,盛宴哥不善於表達,你又對他家照顧頗多,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跟你吐露這些隱私的,你知道我跟他玩得好,我想我告訴你好像也沒什麼,所以就來告訴你了。”
陸明月挑眉,這是在他麵前顯擺他倆非同一般的情誼來了。
可惜了,他當年和盛宴相依為命的時候,他才剛出生呢。
僅僅隻有這點情分的話,根本就刺激不到他,那種患難與共,靠著共同支撐著彼此走下去的感情,根本就不可能是他這種一出生就裹著蜜糖,生平沒有受過半點苦的小孩能夠體會的。
但謝青遙又說了:“陸總,盛哥年輕氣盛,難免有心浮氣躁的時候,你平時多擔待一點。”
這句話,謝青遙原本說的是盛宴的脾氣,畢竟盛宴以前的脾氣真的不太好,動不動就大發雷霆。
像個人間炮仗,走到哪兒,炸到哪兒。
但他剛發了那麼一堆東西,由不得陸明月不多想,他回憶起,他和盛宴同床共枕的這段時間。
好像盛宴待在浴室的時間是挺多的——經常撞到他洗澡。
陸明月放在屏幕上的指尖像觸電蜷了蜷,他在想,讓盛宴跟他結婚,卻又完全沒有考慮盛宴的生理需求,是不是是他的不對。
畢竟盛宴如此年輕。
又不跟他一樣,從十七歲過後活得就如一具無欲無求的苦行僧。
他憑什麼要求盛宴跟他一樣。
陸明月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要是他再年輕一點就好了,一點就好了,這樣他和盛宴也不至於看上去這麼不般配。
可惜,他再有錢,也抵不住年華的逝去。
晚上,陸明月回了家,盛宴還沒有睡,拿著畫筆在房間裡畫畫。
這是他自從那天去謝青遙的畫室取了畫之後,新興起的愛好。
因為盛宴覺得,在原主內心深處還是喜歡畫畫的,不然也不會因為畫不了畫而賭氣去
學架子鼓,又因為喜歡畫畫而割舍不下對謝青遙的友情,更是為了能夠讓謝青遙給他畫畫而低聲下氣。
原主畫畫的天分可能不是特彆好,但盛宴不覺得他真就什麼都畫不出來,當個愛好自娛自樂還是可以的。
所以那天從謝青遙的畫室回來,他又去買了許多作畫的工具和顏料,沒事的時候就在家畫著玩。
但他這舉動落在陸明月眼裡卻是有些吃味,那謝青遙不就是比他年輕一點,吸引力真就這麼大?
謝青遙能給盛宴的,他也能給,甚至給得比謝青遙還要好!
憑什麼謝青遙那樣的都能吸引到盛宴,而他卻不能?
人的嫉妒心是很強的。
陸明月自認為自己除了比謝青遙年長一點,不管是能力,才貌,本領樣樣都不輸於謝青遙,如果盛宴連謝青遙都能夠選擇,那為什麼就不能選擇他了。
他貌似也沒有老到讓人看上去倒胃口吧?
陸明月不是一個特彆喜歡糾結的人,如果那個人不是盛宴的話,他根本不會有這麼多的顧慮。
是因為他是盛宴。
是他等了二十年失而複得的盛宴,才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但現在下了決心的陸明月,就如同那個叱吒商海二十年,永遠如定海神針一般屹立不倒的陸總,果敢堅毅。
晚上,盛宴畫完了畫,洗去一身的顏料味,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
一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的陸明月突然將兩人各蓋一床的被子去掉了。
盛宴問他:“怎麼了?”
陸明月一襲絲滑的淡藍色睡袍,站在床邊,襯托他整個人英俊不凡:“我想了想,既然我們都結婚睡在一起了,是不是夫妻生活也該安排上了。”
盛宴疑惑道:“陸總先前不是說不需要的嗎?”
“你可以考慮一下。”陸明月解開了身前的兩顆扣子,低頭看著盛宴,“我技術很好的。”
盛宴沒有去看他,拉過被子將自己捂了捂:“怎麼個好法?”
陸明月將屋裡的燈一關,在黑暗裡掀開被子,附身緩緩幫他解開睡衣扣子,誘惑道:“先讓你試一下?”
“……可以。”他的指尖觸碰到盛宴的肌膚,原本剛洗過澡有點冰涼的肌膚上就像是落下了點點火星,滾燙灼熱,盛宴當即偏了偏頭,他想,他是老板又是伴侶,他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