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普通的楚國舞姬對他來說,自然是毫無用處,但若是亡楚的唯一王室,那還有點價值。
而此刻慕容衡的心情可以說是能用柳暗花明又一村來形容了。
成為他的人可以是兩種。
一種是床榻上承歡獻寵。
還一種則是為他所用,成為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
對於她來說,無疑第二種是最讓人滿意的結果。
世間每一個女子,都不願自汙,都想將自己清白身子交付給自己值得托付終身的那個人。
即便是要強的慕容衡,也不例外。
嬌柔姿態儘收,她裹緊被子緩緩坐直身子,低聲道:“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世子可以將帝蘊玉交給我了嗎?”
陵天蘇道:“暫時還不可以,口說無憑,日後看你的表現吧。”
慕容衡謙恭的點了點頭,她亦是知道,不可能光憑這個口頭上的交易承諾就能如此輕易換回帝蘊玉,所以對於他的要求也覺得十分合理。
想到了這裡,慕容衡的心不由也鬆了下來,由葉家世子保管這帝蘊玉,更何況又得了他的承諾,倒也不用擔心帝蘊玉在轉手落到他人的手中。
陵天蘇看了她一眼,便起身撿起地上的衣衫放在她身側,說道:“既然想通了,就將衣服穿好早些回去吧,若是讓你的那些同鄉女子知曉你在我這沒穿衣服過了一夜,還指不定如何想你我之間的關係呢。”
慕容衡一怔,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磨牙說道:“如此說來,世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我身子?”
陵天蘇點頭道:“是。”
她沒有急著撿回自己的衣服,而是瞪著他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讓我寬衣解帶,赤身相對,很好玩嗎?”
陵天蘇嗬嗬一笑,在床榻邊緣坐下,說道:“當然不好玩,隻不過那日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占我便宜,這場子若是不找回來,本世子心中這股子惡心實難散掉。”
慕容衡氣笑了,也不顧他是不是什麼世子身份了,撿起身後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去:“感情還是為了那事,世子反而覺得還是自己吃虧了,那可是我初……”
說到最好,慕容衡臉色一紅,不繼續說下去,隻在心中打罵這世子小肚雞腸,一件事能記掛這麼久,按常理來說,想他這種風流之人被長得好看的女子強吻不是應該偷樂嗎?
怎麼到了他這,就成了記仇記恨了?
“你是三歲小孩兒嗎?還用枕頭砸人。”陵天蘇將從身上滑落的枕頭扔回原位,看著她說道:“快將衣服穿好,彆打擾我休息了。”
慕容衡盯著他看了半響,眼珠子一轉,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下重新躺了回去,說道:“今夜我便就在這睡下了。”
陵天蘇氣笑道:“你是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了是吧?”
慕容衡在被子中拱了拱,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悠悠說道:“世子殿下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成為世子的人,自然不能做一個花瓶,世子方才也說了如今你正是用人之際,那一百昆侖奴雖然讓世子很為看好,但是短時間內想必還是會維持現狀,難以有進一步的發展,而我那四十九名同鄉卻不一樣,她們不論是資質還是聰穎程度都絕對遠超那一百昆侖奴,再者說,她們能夠在萬千楚國舞姬中脫穎而出,活著入了那趙家的門本身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是嗎?”
陵天蘇嗤笑道:“怎麼,推銷完自己,又來推銷起其他人,你是一個聰明人,我之所以不用她們,理由想來你也清楚。”
“不錯,世子在防備她們。”
陵天蘇淡淡一笑:“在今夜這個約定之前,你亦是那所謂的‘她們’中的一員。”
“嗬嗬,世子的防備並無道理,遠赴大晉的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目的,我們這五十人,貌合神離,看著團結,其實不過是一團散沙,這一點,卻是遠不如那一百腦子簡單的昆侖奴門。”
陵天蘇點了點頭:“分析得不錯。”
“所以啊……”慕容衡抱著被子裹成一團,分明方才還一副視死如歸,準備隨時獻身的悲切模樣,現在卻成了一副懶洋洋困意漸濃的疲軟模樣。
“世子想看我的日後表現,那麼現在機會就來了,今夜我來尋世子,被季兒看到了,若是再被她們知道我在世子房中待了整整一夜,你猜她們會怎麼想?”
陵天蘇輕笑出聲:“她們會認為你勾引世子成功上位,日後畏你,懼你。”
“不錯,在這批舞姬當中,知我身份者甚少,而我若是想收服她們,自然還得結世子的勢,當然了,我這也是為了世子而為的,我有信心,可將她們皆真心實意為世子所用。”
陵天蘇想了想,覺得也不失為一個好計謀,她們同為一個屋簷下生活的同鄉女子,雖然並未同心,可卻通過朝夕相處,探查到她們的弱點與異動。
雖本不願用那些舞姬,可若是有了慕容衡在其中周旋探查,倒也可以一用。
“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好了。”
慕容衡打了一個哈欠:“多謝世子殿下成全。”
見她這副模樣,陵天蘇十分無語,這女人的心是得有多大啊,他看了一要入眠的慕容衡,冷笑道:“看來你是打算整夜霸占著我的床了?”
慕容衡動了動身子,裹著被子往裡頭挪了一些位置,說道:“世子的床很大,兩人綽綽有餘了。”
她心中卻是打定主意,這世子定是身體有什麼不便為外人言的隱患,她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自己先前都那般了,他居然還能夠無動於衷,一個常年與顧瑾炎出入煙花之地的風流公子,怎麼可能把持得住。
再加上心中微有被他整治的怨念,便故意如此說道。
陵天蘇看著她那得意的神情,心中暗想,這個不長記性的女人,真不知是該說她蠢笨天真還是聰明過頭。
“也罷,長夜漫漫,孤枕難眠,既然你主動投懷送抱,我有豈有拒絕之理,既然你想假戲真做,也不是不能成全。”
陵天蘇掀開錦被一角,還未等她說些什麼,便直接翻身入了被中,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處子體香,他便知道她沒有說謊,她真的從未與男子有過親密接觸。
慕容安麵色一慌,雙手捂胸,沒想到他真的敢鑽進來,有些悔怕的結巴說道:“不……不是要假戲真做,隻是……單純的睡覺。”
陵天蘇手掌探出被子外頭,抓過被外衣衫傳遞給她,說道:“那就將衣服穿好,彆再作妖試圖戲耍我,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說完就翻過身子不去看她。
慕容衡接過衣衫趕緊無亂套上,暗罵這小世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會像一個潑皮無賴,一會又像一個正經君子,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穿好衣衫後,她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蹙眉半響,突然伏下身子,在他脖頸間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留下明顯的曖昧紅印以及淡淡胭脂印。
陵天蘇捂著脖子,生氣道:“你咬我做什麼?”
慕容衡愣怔著眼睛看著生氣神色不似作偽的世子,心中無比疑惑,這小子怎麼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可是他不是常常出入勾欄瓦舍之地嗎?
基本的風月常識應該有所了然吧?
收起心中疑惑,她淡淡道:“生那麼大氣做什麼?做戲要做全套,這是給彆人看的,行了,睡覺,今夜我不會在碰你了,你也不許碰我,睡過去一點。”
慕容衡很不客氣的用腳踹了踹他的腰。
陵天蘇滿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挪開了位置,因為他還真有些擔心這個女人半夜對他毛手毛腳的。
……………………
夜之將儘,看著空蕩的床榻,楚萱麵露淒惘之情。
次日清晨,皮膚黝黑的昆侖奴已經早早的用過早餐,分彆回房繼續苦背,誠然一副加緊用功寒窗苦讀的學子一般努力。
而楚國舞姬們也是慢慢洗漱,再三五成群的來至食堂從廚娘阿綠那裡領了一碗清粥一個饅頭一碟醬菜,早餐雖然清淡,但廚娘阿綠卻是能夠將普通的食材做得十分精致美味。
領過早餐的她們自尋行了一個位置最下,度過悠閒的早餐時光。
而一群關在莊園內的無聊女人們相聚一桌,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八卦閒談。
“你們發現了嗎?昨夜衡兒半夜出了門去,就一夜未歸。”
“哼!”季兒咬著饅頭冷哼一聲。
“喲?季兒一大清早的,哪來這麼大火氣,難不成衡兒夜半出門惹到你了。”一名喝粥女子調笑說道。
“她們是從小玩到大最要好的姐妹,衡兒出門一夜未歸,卻讓咱們的季兒如此不快,不如咱們來猜猜她這一夜是去了哪?”一名額角點了牡丹宮妝的女子打趣說道。
季兒臉色愈發難看:“行了,衡兒她愛去哪就去哪,你們一人少說兩句。”
雖然她現在很生氣,但畢竟與慕容衡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她可不願從她們口中聽到什麼難聽的話。
“這時候反倒護起她來了,我猜啊,她此刻正與咱們的世子殿下溫存著呢,她算是攀上一節高枝日後溫飽不愁了,隻是不知待她平步青雲之日,可還會記得你這位舊時好友?”
聽到這話語中明顯帶刺,一直安靜不吭聲的楚萱蹙了蹙眉,正欲說話。
卻聽到季兒搶先開口了,她一臉憤怒道:“衡兒能夠平步青雲那是她的本事,還輪不到你在這嚼舌根子。”
額間點有牡丹的美麗女子也不動怒,反唇相譏道:“大家都不難看出你仰慕世子殿下,她慕容衡自然也十分清楚這點,可她全然沒有顧念你們之間的姐妹之情,世子殿下回來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的勾引世子,你卻想像個傻子一般在這裡替他說話,至於你心中酸不酸,那就隻有你自己清楚了吧。”
聽到勾引二字,季兒眼瞳陡然一縮,麵色十分難看,顯然是心中無法釋懷,卻始終還是無法同她一起貶低慕容衡,隻是冷哼一聲:“怎麼?就因為我仰慕世子殿下,就必須也讓衡兒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不動嗎?”
那名美麗女子嫣然一笑,指尖撫了撫鬢角,笑道:“可我怎麼瞧著,她並非真心喜歡世子殿下的。”
季兒渾身一僵,回想起每每慕容衡談及世子時麵上無法掩飾的憎惡神情,她的指尖微微泛冷,咬著唇終於不再說話。
她說得對,衡兒根本就不喜歡世子,可她還是要在世子回來的第一時間去爬世子的床榻,她的目的其實不難猜到,她想利用世子給自己帶來榮華富貴,她並非真心待他。
想到這裡,季兒不禁為世子感到一分氣憤。
但冷靜下來後,她又自嘲一笑,她又有什麼資格在這為他氣憤,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不過是一個舞姬,容貌又不比衡兒那般傾城絕色,即便世子知道衡兒不是真心的,想必也十分歡喜她吧。
“要我說啊,那衡兒可真是好本事,先是不知用什麼手段,居然能夠讓端重的歐陽先生親自教她煉器,就連世子殿下看好的昆侖奴們都暫且擱下了專教她一人了,你們說厲害不厲害?”
楚萱臉色一變,這句話就顯得有些誅心了,他們借我世子的舞姬,對世子再怎麼百般撩撥曖昧那都是情理之中的情趣,若是被她說得與旁人煉器師有著不清不明,那可是死罪!
大多人都對慕容衡有此專權,能夠學習那無上的煉器之道,本就嫉妒無比,再加上這麼一句話的點撥,她們又豈有不火上澆油之理。
當即就有人接話了:“誰說不是呢,衡兒在為來大晉之前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從未有過逾越之舉,怎麼一來這世子府中,就這般放浪形骸了呢?”
“有人護著,自是不必再繼續遮掩她的多情本性了唄。”
“一大早的,好熱鬨啊。”略帶慵懶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眾人回首望去,隻見一位窈窕纖細的身姿迎著晨光,折纖腰以微步施施入了堂內。
這微含著笑意的絕代佳人不是她們口中正在談論的慕容衡又是誰。
她殘妝未退,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瀑布一般的長發,並未紮束,淡雅的衣裙仍舊是昨日那一套,這不得不讓人遐想連篇。
牡丹妝容的美麗女子看著眉眼含笑的慕容衡微微一怔,一夜過去,雖然慕容衡的容貌依舊驚人,可今日一看,她的氣質卻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那變化讓人說不出來是種怎樣的感覺。
隻是在她眼中,平日裡那個孤僻低調的慕容衡,卻在此刻多了一絲張揚驕矜。
錯愕片刻後,心中又是一聲冷笑。
不過是成功的爬上了世子的床,有什麼好得意的。
她們一共整整有五十人,被她這麼帶起了一個頭,那豈不是日後人人都有機會,至於誰能夠走上世子妃那個位置,還未可知呢。
“衡兒,可算是見著了你了,一夜未歸,可把我們給急壞了。”牡丹妝容的美麗女子嫣然笑道。
慕容衡含笑看著她說道:“不牢妃言姐姐擔心,不過是陪世子殿下下了兩盤棋,卻不曾想天已經亮了。”
名為妃言的牡丹美人臉皮一抽,皮笑肉不笑道:“那衡兒這兩盤棋可下得有些久啊。”
慕容衡輕生一笑,沒有答話,領過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清粥小菜便在季兒身旁坐下。
季兒哼了一聲,挪了挪屁股,離她遠了些。
楚萱則是趕緊迎了上去,輕聲喚了一句:“衡兒……”
然而大家並未就此放過她的意思,立即為了上來說道:“衡兒,你說一夜時間就下棋?你們沒發生點彆的什麼?”
慕容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你想發生些什麼?”
“那日你不是說要自薦枕席嗎?我想知道世子她有沒有收你入房?”另一名女子則是直接一針見血的收到。
慕容衡用手中筷子攪了攪碗中清粥,冷笑道:“世子殿下的事還輪得到你一名小女人來過問?”
妃言秀眉微挑,道:“喲?衡兒這還未當上我們的主母就開始與我們擺架子嗎?黛色是小女人,你難道就不是了嗎?你一個小女人夜半三更私闖世子房間又是合理?!”
“你說得對。”慕容衡看著她微笑道:“昨夜我私闖世子房間的確與我身份不符。”
“你知道就好。”妃言麵帶譏諷笑道。
慕容衡放下手中筷子,不論是清粥還是小菜,她都未曾動過一口,她目光平靜的看著妃言,眼神不帶任何倨傲之色,可是她話中內容卻是無比張狂:“可今日卻不同了,我不再是小女人,而是世子的女人,所以日後…我入世子的房間便不能叫做私闖。”
季兒與楚萱的臉色一下變得比雪還白。
“你!”妃言一臉怒容:“我還以為你能有多清高,不過與勾欄瓦舍中的女子一般無二,為了苟且,竟然如此卑賤,算我看錯你了!”
說到做後,隱隱可見她眼中失望之色,那神色竟然不似作偽,可見這位妃言是真的關心與她。
而慕容安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如何?”
眾人雖然亦想出人頭地,平步青雲,但她們始終是楚國的亡女,雖不必楚國的大好男兒,甚至可以說十分惜命,但那顆赤誠的愛國護國之心永不敢變,所以她們不會主動獻寵進媚。
她們在楚國未滅之前,個個皆為良家出身之女,即便如今淪為玩物,她們都拚勁全力的護住自己的最後一絲底線,絕不可輕易淪落成為彆人床榻上的玩物。
如今這也是她們唯一能夠為亡國做出的最後一分努力了。
可是這個慕容衡的做法實在是讓她們失望至極。
她們此刻甚至連她為何要這麼做都懶得再過多詢問,紛紛甩袖準備憤然離去。
“先彆著急著回屋了,用過早餐的人便在一炷香過後去院中守著,世子有話要與你們說。”
有人冷笑:“你這是要擺主母的架子嗎?”
慕容衡起身向外走去,說道:“你要怎麼想那是你的事,世子的話我已經傳遞到了,至於你們去不去,我也無法左右,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吧……”
黛色一臉氣急,看著妃言憤憤道:“什麼叫讓我們好自為之,她好大的口氣!”
季兒一聲不吭,向外頭走去。
妃言臉色深沉:“說那麼多有用嗎,世子殿下是我們的主子,你有本事還敢不去不成?”
盛開的桃花樹下,陵天蘇搬了一張太師椅,悠閒的躺在太師椅上的名貴毛毯之上打著哈欠,腳上蹬著一雙白靴並未完全穿好,而是吊兒郎當的垂在腳腕上。
在眾女一同規規矩矩的來至院內,剛好就看到慕容衡蹲下身子正在為太師椅上的世子殿下溫柔的穿著靴子,那副溫順婉約的模樣,是她們一同流浪幾年從未在她麵上見過的。
楚萱神情黯淡淒涼。
季兒臉色一垮,心中升起一股挫敗。
妃言眼神陰沉難看。
其餘人的眼神羨慕,嘲諷,漠然,嗤笑,鄙夷各類皆有。
陵天蘇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沒有說話,其餘人亦是沒有一人出聲。
沉默良久後,還是楚萱猶豫良久終於開口說道:“不知世子殿下換我們來此,是有何吩咐?”
陵天蘇麵上困意濃重,半寐著眸子說道:“昨夜衡兒同我說她一人與歐陽先生煉器甚是冷清孤單,而盛淪他們現在則是在背習煉器入門知識,那煉器學堂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你們一同與歐陽先生學習煉器知識好了。”
此言一出,眾女頓時怔在原地,聽清話中內容後,各自麵頰都有些微微發燒。
她們沒有想到,昨夜慕容衡去尋世子殿下,原來不僅僅隻是為了自己能夠攀上高枝,竟然還不忘昔日同鄉。
畢竟在這之前,她們都能夠明顯感受到世子對她們的疏離,至於煉器知識也從未有過讓她們也一同學習的想法。
可一夜過去,他卻如此輕易的就聽出這個可以改變她們命運的想法。
想起方才前不久,她們個個還對她冷嘲熱諷,各種鄙夷唾棄,卻不成想,她居然在背後默默的為她們著想,這不禁讓她們個個都心生愧疚之意。
尤其是季兒,她不解震驚的看著慕容衡,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兒時玩伴一般。
楚萱的神色更加黯淡了。
陵天蘇將眾人神情儘收眼底,暗想昨夜她在他那睡了一夜的確很有效果,至於接下來如何發展,就要靠慕容衡這個女人自己努力了。
他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還未等他自己動手,慕容衡就已經湊了上來親自為他理了理衣袍。
“世子殿下要出門嗎?”
“嗯,出去一趟。”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破解禁元丹的材料現在隻差一樣東西。
心炎石。
不過聽顧瑾炎那家夥說,如今永安城唯一一枚心炎石卻是在聽雨軒的蘇九兒手中。
陵天蘇對於那位蘇九兒並未有什麼深刻印象,出了那日遊街驚鴻一瞥意外,再就是他被風多年帶走的那一夜,顧瑾炎說她曾抱著蘇九兒不撒手,更是揚言她是他的人,不過那次他醉得厲害,什麼都不記得了。
想到這裡,陵天蘇不禁覺得頭有些大。
也不知那蘇九兒是一個什麼樣,不管如何,先去會會再說吧,反正如今他身負巨款,若是用正當手段來換取那心炎石想必也不是很困難。
不過她一個青樓女子,收集那心炎石做什麼?
難不成也是一名修行者?
可若是修行者…又怎會流落風塵。
也罷,先去會會她吧。
陵天蘇走後,慕容衡將太師椅上的名貴毛毯疊放收好。
而其餘眾女則是神情期期的看著她,無一人好意思上前與她搭話。
慕容衡微微一笑,道:“歐陽先生馬上就要開始講課了,我先過去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黛色蹙眉說道:“你們說她苦心的巴結世子,這是為了我們嗎?”
眾人不語,不知如何回答。
安靜了辦響後,其中有人期期艾艾的說道:“可我怎麼感覺世子殿下看衡兒的目光並未溫柔,反倒有些生疏,你說昨晚世子真的收了她嗎?”
季兒眼睛一亮。
妃言瞥了季兒一眼,冷笑道:“彆露出這麼一副期許表情了,方才世子殿下與我們擦肩而過時,你們沒聞到嗎,他身上儘是衡兒身上的體香,一整夜都還未消散,可見昨夜他們有多親昵。”
“是呢是呢,方才我還瞧見世子脖子上有一道紅印子呢……”一名女子羞紅著臉說道。
黛色喃喃道:“還真給這小妮子爬上了世子的床……也罷,好在她也是顧念舊情的,咱們日後對她和氣點就是了。”
季兒的神情又再度黯淡了下來,垂頭喪氣的跟著眾人一同往學堂方向走去。
………………
都說聽雨軒的蘇九兒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能夠在百花盛放常開不敗的聽雨軒冠壓群芳,實乃當世第一美人。
據說就連不甚沉淪於美色的當今陛下都曾微服探訪過一次聽雨軒,正是為了那蘇九兒而去,至於那些皇子群臣甚至是正經學子們都日以繼夜的紛紛聽曲賞舞,為的就是能夠見上她一麵。
可惜,自那日蘇九兒不慎跌落之後,便再未出現在世人眼中,就連以往的垂簾彈奏琴曲都給撤了。
於是,在永安皇城之中,便有傳言,說是聽雨軒的蘇九兒姑娘對葉王府的世子一見傾心,在加上那日葉陵霸道揚言她是他的,誰也不給的話後,這位蘇九兒姑娘便為世子守身守心,從此不見外客。
這不禁讓萬千少男君子們黯然傷魂,傷碎了心。
對於這個傳聞,陵天蘇隻能嗤之以鼻的笑了笑。
不過借著此次傳聞,他找蘇九兒倒也不會那般突兀。
聽雨軒與尋常青樓不一樣,即便是清晨之日,依舊人滿為患。
但其中的情調卻不如其他青樓一般泛著靡靡之音。
一進門,便可聽到悠揚的琴聲,風雅的蕭聲,樂音清婉流暢,好似回歸高山流水的大自然一般令人無比舒暢自然,在嗅著空氣中淡淡彌漫著的桂花酒的香味,倒是彆具風雅。
看著老老實實坐下堂下的學子們,並不能看到**的調戲高笑場景,如此一看,到給人一種不像是入了青樓反像一副風雅的詩會大堂。
陵天蘇一入門,德順就立馬迎了上來,他見過陵天蘇,自然一眼辨認出他是葉家世子。
“世子殿下來啦,不知今日是來聽曲兒還是賞舞?還是……”德順麵露遲疑為難之色,他有些害怕這世子是來尋九兒姑娘的,雖然九兒姑娘身邊的婢子小燈說過,若是世子來聽雨軒說是來尋姑娘的,直接領他入九兒姑娘的小閣樓去。
但是劉媽媽卻也是在私底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過他,若是葉家那煞星再來,是絕對不能讓她見九兒姑娘的。
所以他亦是左右為難,千盼萬盼的希望著這位煞星不要提出要見九兒姑娘就好。
“我是來找蘇九兒的。”陵天蘇淡淡說道。
德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心中斟酌良久,一時不知是讓他見好還是不見好。
陵天蘇看出了他的為難,便道:“你若是做不了主便叫白四全來,我同他說好了。”
德順麵色一僵,白四爺待他恩重如山,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恩人再給牽扯進來,忙道:“不不不,小人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世子執意要見,還請隨小人來。”
心中微微衡量,暗想雖然這聽雨軒看似是劉媽媽的,可平日裡那劉媽媽似乎十分敬畏九兒姑娘,九兒姑娘在這聽雨軒中可謂是說什麼就是什麼,若是劉媽媽執意要怪罪,那便到時候請九兒姑娘說情好了。
跟著德順穿過旁廳,來到後園,聽雨軒麵積十分的寬闊,跟著他在後園七繞八繞的,終於來到一間幽靜的小閣樓。
德順將陵天蘇領至閣樓樓梯下方便不再前行,而是恭敬行禮道:“接下來還請世子殿下自行上去,小的沒有上樓的資格。”
陵天蘇點了點頭,隨手扔了一張百兩銀票將他打發,便自己上了樓梯。
木門緊閉,他輕輕叩門。
很快,咯吱一聲,木門開啟,露出一雙清秀麵容,年紀莫約十六出頭,婢女打扮,能夠在這間房待著的,想必是蘇九兒的貼身婢女。
“小燈見過世子殿下。”
那婢女神情不卑不亢,提起兩邊裙擺行禮說道。
陵天蘇微怔,見她這副模樣,似乎對於他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還未等陵天蘇說話,那婢女便含笑先側開了身子,微笑道:“九兒姑娘恭候世子多時了。”
陵天蘇看了她一眼,暗自皺眉,沒有說話,直徑入了屋。
恭候多時?怕是撒網捕魚多時了吧。
房間不大,卻處處透著淡雅脫俗,而桌上卻是早已布好酒菜碗筷,誠然早已猜到他會前來。
而那位蘇九兒姑娘則是坐在內間書桌旁,隔著重重珠簾,依稀可見女子嫻靜美好,手執毛筆,正落筆認真的一筆一劃寫著什麼。
那位名為小燈的婢女衝著陵天蘇微微一笑:“世子慢用。”便十分識趣的離去,還不忘將門給帶上。
那一句世子慢用讓陵天蘇麵露古怪之色,這話歧義頗深,也不知這慢用的該是那滿桌的美味佳肴還是案前的蘇九兒。
蘇九兒安靜的提筆落字,一言不語。
陵天蘇微微尷尬的站在珠簾之後,不知如何打破此刻異樣的安靜。
終於,她收腕停筆,隔著珠簾看著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世子見識廣博,不如來看看我這字如何?”
陵天蘇正不知如何與她開口提及索要那心炎石,如今她主動挑開話頭他自然是不會拒絕。
“好。”
伸手撥開珠簾,陵天蘇沒有去看那張絕美臉龐,而是將目光投在了案上宣紙之上。
隻見紙上字跡娟秀,清新飄逸,實乃一手好字。
字雖好字,可看著紙上內容,陵天蘇的眉卻開始慢慢的擰了起來。
有?m之杜,生於道左。
彼君子兮,噬肯適我。
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有?m之杜,生於道周。
彼君子兮,噬肯來遊。
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
陵天蘇再一次感受到被調戲的感覺。
這分明是一首盼望心儀之人到來的情詩,隻怕是賞字是假,賞詩中之情才是真吧,難怪一進門便會瞅見那一桌子美酒佳肴。
陵天蘇輕咳一聲,裝作不懂說道:“字挺好,寫的比我好看多了。”
說完一抬首,便迎上蘇九兒那雙清澈含笑的眼眸,看著這雙眼眸,不知為何,心中某明一慌,下意識的後退半步。
蘇九兒赧然一笑,拈起宣紙輕輕將紙上墨跡吹乾,再小心將宣紙疊好,上前一步動作輕柔的將寫好的情詩放入陵天蘇的胸口衣襟之中。
“既然世子也覺得好看,那麼此詩贈與世子可好?”
陵天蘇眼皮一抽,你這都已經放入我的懷中了,還問可好,難不成還能讓他抽出來甩桌上?
問題是她想要的不是這情詩,而是那心炎石啊。
陵天蘇摸了摸胸口,勉強一笑道:“既然是九兒姑娘所贈,在下自當喜不勝收。”
原本隻是一句簡單的客套話,殊不知那蘇九兒眼瞳一亮,褶褶生輝。
“當真?!”她無比認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