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蘇無奈,隻得點頭:“當真。”
若是她贈他心炎石,他便更開心了。
蘇九兒眼睛彎彎笑著,這份笑容竟有幾分孩子般的天真開心,另陵天蘇微微一怔。
能夠在青樓之地,看見這份笑容,實屬不易啊……
看著這張笑顏,陵天蘇心中不由也對她升起幾分好感,他的言行舉止不由也隨意許多。
“其實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在見到這位蘇九兒之前,在陵天蘇心中,這位聽雨軒的花魁想必也是與慕容衡一般的人物,雖然與他格外親近,但想來也是抱著自己的目的。
可當他見到她之後,這份心情不由有些動搖。
妖獸的天生感知,讓他覺得,她那不知緣由的親近與善意不似作為,渾然天成無比自然一般。
他與她站在一個房間之中,分明見麵不過數次,卻讓人感到一絲異樣的熟悉之感。
所以陵天蘇對著她,不願與慕容衡那般虛與委蛇,周旋猜測,不如直接說明來意以誠待人的好。
蘇九兒將手中捏著的毛筆扔入洗筆筒中,黑色的墨一點點的蕩開,她看著清水中的墨色笑了笑:“說說看。”
陵天蘇想了想道:“我聽顧少說,九兒姑娘手中有一枚心炎石對嗎?”
“不錯。”
“今日我便是為那心炎石而來,還希望九兒姑娘能夠成人之美,當然我不會白拿這枚心炎石,我會給九兒姑娘一個滿意的價格。”
蘇九兒抬起頭來,眼神清澈的投射出陵天蘇的麵容,她唇角微翹:“我滿意的價格?”
陵天蘇點頭:“不錯,你滿意的價格。”
蘇九兒唇角笑意擴散,說道:“我喜歡收集玉佩,尤其是上好的暖玉,若是世子現在能夠贈與我一枚暖玉作為定情信物,我便將心炎石雙手奉上。”
陵天蘇眉頭深皺,隨即舒展說道:“我不喜佩玉,身上並未帶玉,若是九兒姑娘真心歡喜玉佩,還請給我半日時間,我定會為九兒姑娘尋來一枚上好玉佩。”
雖然空間戒中有一枚帝蘊玉,但他看過帝蘊玉的材質,並非暖玉,尤其是沾染了楚國皇室鮮血之後的帝蘊玉,凶煞氣息異常,用來贈人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破解禁元丹,帝蘊玉與心炎石卻已不可,而且他答應過慕容衡,這帝蘊玉他遲早有一天會交給她。
所以她要他現在拿出玉佩相贈,自是不可能。
蘇九兒麵上並未露出多大失望的神色,沉思片刻後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世子的玉了,隻要世子能夠將身上的玉取出給我一觀足矣。”
陵天蘇大為疑惑,這算是什麼條件,她不是要玉嗎?看一眼就成了?這條件未免也太簡單吃虧了吧。
無奈,他隻好取出帝蘊玉交到她手上,說道:“我身上玉佩僅此一枚。”
握著清涼的帝蘊玉,蘇九兒眼中笑意頓如冰雪般消融褪去,臉色微微發白,握著玉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喃喃道:“僅此一枚……當真?”
這古怪的表情讓陵天蘇暗自皺眉,隨即說道:“是的,僅此一枚,而且並非暖玉。”
蘇九兒默默的將帝蘊玉重新還給他,垂眸屏息,秀發遮掩,看不清她麵上是何神情,隻聽得她的聲音如水一般清淡響起:“並非暖玉的話那便無法成立,所以換不來心炎石。”
陵天蘇隻覺這女子好生奇怪,什麼都不要,隻要看一眼暖玉,若她真的喜歡收集暖玉,以她的人脈與財力什麼名貴的玉找不到。
雖有心再讓她提其他條件,或者說威逼利誘,總能想方設法的將那心炎石弄到手。
可不知為何,心底總是隱隱的不願這麼做。
辦響後,陵天蘇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九兒姑娘了。”
此話一出,就連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居然如此輕易的就放棄了。
將帝蘊玉收好,陵天蘇便行了一禮,欲離開。
誰知剛轉過身,袖子一緊,卻是被她輕輕扯住。
陵天蘇一怔,下一刻,一個灼熱之物便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滿臉錯愕的低首一看,一隻如玉般潔白無瑕的手將一杯火紅色的晶石塞入至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散發這灼熱天地元力氣息的不是心炎石又是什麼。
他看著蘇九兒那清麗秀雅的姿容,怔了辦響:“你……”
蘇九兒輕輕搖首:“既然沒有就算了吧,再換一個。”
陵天蘇用力握著那枚心炎石,嗓子有些發啞的道:“好,你想換成什麼?”
她聽聞,袖中的雙手在陵天蘇看不見的地方緊了緊,隨即很快鬆開,然後緩緩伸出雙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捧著他的麵頰。
兩人四目相對,她看著他認真說道:“看著我,好好的看著我,然後記下我的樣子,回去後為我畫一幅畫像再來贈與我,可好?”
陵天蘇呼吸驟然一緊,指尖有些發僵,像個啞巴一樣默然許久後,才緩緩應道:“好……”
…………………
陵天蘇成功的從蘇九兒那裡獲得到了心炎石,甚至一兩銀子都沒有花,出乎意料的容易簡單就得到了。
可是他的心情,卻不知為何,變得比沒有得到這心炎石更加沉重了。
他不知這沉重之感從何而來,也無從追究。
但是他卻肯定了一點。
那聽雨軒的蘇九兒,似乎真的對他起了特殊的情感。
不再去想這些複雜之事,陵天蘇在收集齊所有材料之後,便趕回至了葉王府內,將自己關入到了暗室之中。
如今當務之急,就是要儘快解決掉身體裡頭的那個隱患才是,畢竟距離萬首試的開啟,已經不到十天了。
時間緊迫,他也無法保證破解禁元丹,十日時間是否充足。
所以在入了暗室無人時分,陵天蘇也不管溯一將九重鳴幻鈴的雷層開啟到何種地步,直接將神識步入到了九重鳴幻鈴內,強行將溯一召喚過來。
此舉動自然是引起了溯一的強烈不滿:“你小子搞什麼名堂,不是跟你說了我很忙的嗎?”
陵天蘇忙道:“禁元丹!破解禁元丹的材料我都備齊了,萬首試即將開啟,以我如今的實力,很難獲得前十名額。”
溯一無奈道:“真拿你沒辦法,好吧好吧。”
毛茸茸的大爪子一揮,就將陵天蘇的神識彈了回去,等待了片刻,腕間的九重鳴幻鈴微微一震,一隻毛茸茸的類似於大貓的生物便憑空蹦了出來。
溯一現身後,看著地上琳琅的材料,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小子有點手段,居然這麼短的時間裡就集齊了,很好。”
說話間的功夫,鋒利的大爪子在空氣中畫出一個井字形的符文,那道符文急速擴散,將整個暗室空間籠罩。
陵天蘇眼中驚色連連:“道元結界?!”
溯一哼哼說道:“破解禁元丹非同小可,不得被外人中途打擾,再者說,在你破丹之刻,積壓已久的能量會在一瞬間爆發,那時可是會引起天地變化,如若沒有結界封印,定叫人看出了端倪,知曉你破丹,如此便無法在重要時刻陰人了不是?”
陵天蘇朝他豎起大拇指說道:“溯一大人簡直是身具大智慧之人,實在是讓在下無比佩服。”
…………………
夏運秋滿目猙獰的將昨夜還在溫情的美麗女子狠狠壓在身下,額頭青筋根根暴起,他壓低聲音嘶啞吼道:“你可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什麼?!!”
被壓在身下的美婦咯咯一笑,麵上不見絲毫懼色:“慌什麼,本夫人素來說話算話,再說……”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著他的下巴,媚笑道:“這幾日你也將本夫人服飾得十分滿意,本夫人怎麼可能忍心看著你日夜受此折磨,本來昨日吳豐那死鬼答應了你讓你入聽閣的。”
夏運秋麵色稍緩,用力扣在她肩頭的手也鬆緩幾分:“那為何……”
大夫人輕輕的推開他,然後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衫說道:“這事還不是怪你。”
夏運秋皺眉:“怪我?什麼意思?”
大夫人青曼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道:“因為顧然的事,你重傷了顧家的顧瑾炎與葉家世子葉陵的事得罪了兩家家主,況且私自動刑這讓太尉顧享萬分生氣,就連陛下也隱隱不滿,那兩家的大人物自然不會自降身份來取你性命,不過你若是想進聽樓,在兩家的施壓之下,即便是吳豐,也不能輕易做主了。”
“這事隻能怪你當初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葉、顧兩家的人你也敢動,如今…即便是吳豐大人有心想讓你入聽樓怕也是不行了。”
“怎麼會這樣……”
夏運秋一臉槁木死灰,挫敗的坐在床上,辛苦了這麼多日,他連自己的男人尊嚴都拋棄了,被一個女子壓在身下多日羞辱,可最終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種絕望心情,即便是他也難以承受。
青曼咯咯一笑,一臉憐愛的撫上他的臉龐,說道:“今後你的日子怕是會比狗還要難過,羅生門從來不留無用之人,想想看,過往被你踩在腳下的人,如今都該來踩你了,想想真是讓人痛惜啊。哦對了,還有……你們夏家的人若是知道你活得將會連一隻狗都不如,你猜猜,他們會怎麼想你。”
夏運秋臉色蒼白,他一生的願望,便是在夏家所有人的敬仰目光中光明正大的重回夏家的大門,可是如今…彆說敬仰的目光了,他們再看他怕是跟看溝裡的蛆蟲一般吧。
他豁然起身,將大夫人緊緊抱在懷中,瑟瑟發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哽咽道:“大夫人,你救救我……幫幫我……如今我便隻有你了。”
青曼一臉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冤家,我豈會將你置之不顧。”
她心中卻是在冷笑,這麼好玩的玩具一下子玩壞了可真是可惜了,那倒不如在給你一個新的希望吧。
她取出一枚通紅藥丸,交到他手中說道:“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服下這個,我便親自為你入那聽閣,尋那補魂之術。”
夏運秋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希望。
對啊!他無法進那聽閣,可她是司座大夫人,入那聽閣自然是無人敢攔。
不過夏運秋雖然激動,但也並未完全失去理智,他看著掌心那枚圓滾滾藥丸,皺眉問道:“這是?”
青曼用手指戳了戳那枚藥丸,笑道:“放心吧,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本夫人還不至於花費那心思毒死你這小冤家,此乃望情丹,你一旦服下,夜夜便會**高漲再也離不開我了。”
夏運秋皺眉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清楚,這枚丹藥是她控製他的一種手段,他雖萬分渴求補魂之術,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願意被這女人壓一輩子!
他本計量著,待他實力恢複之日,便與這女人一刀兩斷再無來往,卻不曾想,她似乎早已察覺到了他這個想法,竟然另尋方法,拿出這麼一枚望情丹來。
他沒有立刻服下這枚望情丹,低聲說道:“大夫人好手段。”
青曼嗬嗬一笑,兩根手中輕輕捏起那枚望情丹湊到他唇邊,帶著笑意的眸子不帶任何逼迫之色,隻是輕聲問道:“不吃?”
夏運秋凝眉沉思,心中猶豫。
青曼麵上笑意更濃,卻是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反手就將那枚望情丹扔了出去,滴溜溜在地上滾出去好遠。
她麵上嗤笑:“明人不說暗話,你小子不是什麼有良心的貨色,這點你我二人都十分清楚,所以在你修為恢複之日,你會如何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所以我用此手段並不為過,隻是你這般不情願那便算了,就當我們之間從未有過約定好了。”
說完,她竟毫不留戀的起身離去。
夏運秋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窩囊過,居然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若是就此放她離開,他這麼多所受的羞辱都白費了,他再終身無望突破。
他翻身下床,速度比她還快,貓著腰將地上那枚紅色藥丸撿起,一口吞下。
然後滿目陰沉的看著她說道:“不!我們的約定還要繼續下去。”
青曼歡愉的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絲譏諷,她湊上前去理了理他的衣衫,輕聲說道:“你們男人啊,就是命賤得很!本夫人親手喂你吃你不出,非得從地上撿起來自己吃。”
夏運秋無法再回答她的話,因為他的呼吸漸漸粗重,雙目赤紅的將她打橫抱起,向床榻走去。
這夜,是他最主動的一次。
暖春時分,城郊設立有一處彆府,地處偏遠幽靜,不見人煙,之間那蔭蔽在重重樹林中的那座彆府隱隱傳來悠揚琴聲。
府外沒有任何府衛巡邏查探,之間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口隨風輕擺。
府內花園之中,桃紅柳綠互相掩映,飄溢陣陣花香,一名錦衣青年合目悠閒的躺在一張露天便床之上,身上覆蓋著一張名貴毛毯,看著像是在午睡。
而他前身不遠處,一名容顏姣好的琴師女子正溫柔撫琴,那悠揚動聽的琴音顯然是出自她手。
借著美人琴音入眠,那男子呼吸淺淺,似乎漸入夢境。
那名琴師美人遙遙看著青年男子的睡顏,溫柔的眼底露出淺淺情意。
一曲終了,她眼中的那抹情意轉變成了深深的無奈。
雙掌貼在顫抖的琴弦上,讓餘音停歇下來。
纖手慢慢橫移入了琴身一側,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被她無聲抽離出琴,一個簡單的抽劍動作,極為短暫的時間裡,便讓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琴旁。
冰寒的劍鋒破空而來,依舊無聲無息,輕風微起,掀動著入睡男子額前黑發,飄散在空中的枯葉在微風吹拂瞬間,被那風中鋒利無痕的劍意切割成無物細小碎片。
劍尖直點男子眉心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男子漠然的睜開雙眸,目光如電,平靜的看著肅殺而來的劍尖。
那琴師女子看到男子睜眼,雖然心中微慌,但致命的攻擊卻沒有產生一絲動搖。
她雖整日與琴相伴,多數人隻知她是一名長得好看的普通琴女罷了。
但少數人知道……她那雙手,出了摸過琴意外,最多的就是撫劍了。
若是此刻她不是站在大晉國土之內,若是站在她的故鄉之中,定會有人一眼認出來,她是少時成名的天才修行者,年紀不滿二十,卻已經邁入凝魂巔峰境界的劍師。
但是當他睜眼那一瞬,她雖沒有看到他任何動作,但是心中卻隱隱猜到,今日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彈琴撫劍了……
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柔軟的柳枝在微風中飄曳片刻後便再度歸於平靜,再也捕捉不到一絲微弱的風聲。
空氣中,除了濃鬱的花香,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腥之味,青年男子恍若未察一般,漠然的攏了攏從胸口處微微滑落的衣衫,再度將自己身子蓋好,繼續自己的午睡時光。
莫約半盞茶功夫過去,安靜的庭院被一道平緩的腳步聲打破。
一個身段高而修長的藍衣青年步入庭院之中,他麵上掛著一張壞壞的笑臉,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帶著風流之意。
他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床下方那名額間一點猩紅安詳合上雙眼的女子琴師,他輕抿唇角,嘴邊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冰冷笑意,然後目光轉動,看著蓋著毛毯午睡的男子,嘴角冰冷散去,隻剩淡淡笑意。
他輕聲喚道:“哥……”
錦衣男子緩緩正眸:“說。”
他笑著指了指地上的女子,道:“需要我查查嗎?”
“不必了……”他沒有低頭去看地上那個曾經對他有情意的年輕琴師,神色漠然說道:“如今萬首試還有三日便要開啟,他國修行者自然是有人會著急了。”
“不過這名女子可是我親自挑選送給哥你的,那批琴師我可是派人將她們的老底仔仔細細的翻查了無數遍,都是底子十分乾淨在送給你的,而這位女子也是哥你自己挑的,怎麼就會這麼巧,成了刺客?”藍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家兄長,眼底帶著微微暖意。
錦衣青年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一隻手臂從毯中伸出,輕輕夾起一枚落葉,他平靜的看著這枚碧綠落葉中的一點黴斑,緩緩說道:“在眾多葉子中,總有那麼一枚壞死的葉子,雖然壞死的部分不甚明顯,若是落入茶水之中不慎飲下,可是會鬨肚子的,所以你日後做事,可得小心一些了。”
藍衣青年嗬嗬一笑,一點也不生分的坐在他的便床之上,為他輕捏揉著腿,說道:“哥,你這般洞察先機,那能否猜出這女人是哪方勢力派出來的嗎?”
那名男子淡淡說道:“自然不可能是晉人了,這麼多年,在這永安城中,你我貴為皇子,無人敢對動手,如今萬首試一開啟,便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殺手,如此看來,是怕那前十名的遠古試煉名額被我們給奪了去吧,這麼怕我們晉國皇室奪得名額,你說還能是誰?”
藍衣青年嘲諷一笑:“這麼說是北離了?”
他緩緩搖首:“不見得……北離派出來的殺手不可能這般不濟事,但他們卻可以在從中挑撥是非,假借他人之手。”
“嗯……有道理,這麼說…梁、魯、衛那三個小國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們沒有那個膽子,而越國與離國形勢確實勢同水火,他們未來的國君吳嬰此番入京一來是為了參加萬首試,二來則是與父皇簽訂盟約,所以自然也不能是越國,如此排除開來,那便隻剩下蜀、魏兩國有這個膽子了。”
那男子微微頷首,冷漠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想不到我這性子懶散的五弟也有動腦筋思考的時候,真是讓為兄好生欣慰啊……”
五皇子秦川撓了撓頭,說道:“若是其他的事,我還真懶得去推算這麼多,隻是這主意都打到哥你身上來了,這可就容不得我大意了。”
雖然他麵色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可笑容之下,卻是無儘森冷殺意。
能夠讓五皇子這般親熱的喊著哥的,當今世上,眾多皇子之中,恐怕也隻有那位博雅精深,才略過人與他同父同母所生的二皇子秦齊了。
他們兄弟二人,雖然同生在皇室之中,貴為皇子,卻沒有其他皇子之間的陰謀算計,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甚至可遠勝於尋常百信家的兄弟。
二皇子夾著綠葉的手指暗勁催動,綠葉化作無數塵埃,自他指尖流逝,他雙手枕在腦下,說道:“如今萬首試開啟迫在眉睫,五弟你要多上心。”
“如何上心。”
二皇子沉默片刻後,緩緩道:“萬首試前十名額,儘量讓我們晉人占領,而類似於今日的這種殺手,自然不可能隻出現在你我的府中,所以你多加注意一下袁家的袁日照,胡家的胡青,賀家的賀玨,葉家的葉陵,赫連家的赫連乾與衛殊,夏家的夏季侯,顧家的顧瑾炎……”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微微一頓,然後麵上露出一個冷淡笑容:“還有咱們的那個十一皇弟,這幾人的安危,你要多費心。”
五皇子嘿嘿一笑,道:“哥你這麼一計算,咱們大晉的年輕俊傑可真是不少啊,不過其他人也就算了,就連我們那藏拙的十一弟我都不說什麼了,可那葉陵與顧瑾炎兩人又算怎麼一回事,也值得我浪費人手去保護?顧瑾炎在一年前實力確實聽夠看的,不過如今的實力卻是被人強行醍醐灌頂,而那葉陵更不用說了,你還期待他能夠在萬首試上大放光彩?不要忘了,他如今身中禁元丹,與常人無異。”
“按照我說的做。”五皇子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好好,既然二哥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五皇子無奈的攤了攤手,隨即他目光微移,看著地上那具琴師冰冷的屍體,帶著一絲惋惜說道:“可惜了,當日眾多樂師中,哥你就帶了這個女人回府,難得見哥你對一個女人升起好感,而此女看哥你時的眼神中情意也不似作偽,我起初還極度認為,她能夠成為我的皇嫂呢……”
二皇兄半寐的眸子睜開一些,緩緩坐直身子,終於看向地上的那名氣絕女子,辦響後他才緩緩說道:“這世間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立場不同,即便有情又如何……帶下去安葬了吧。”
五皇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下了便床,腰一彎便將冰冷的女子屍體抗在肩上,抬步往外走去。
才走出三步,他的步子就停了下來,背對著二皇子說道:“哥,若是此女今日並未對你拔劍相向,你待如何?”
二皇子意外的坦誠說道:“她若是今日將琴曲彈奏完,不論何人來犯,我必護她周全!”
五皇子嗬嗬一笑,偏口看著女子蒼白麵頰中帶著的那抹解脫之色,無奈的搖了搖頭:“皇室之中,難出真情…真是可惜了。”
身為晉國皇子,對於一名身不由己的漂泊女子自然可以心生愛憐之心,但若是這位漂泊女子執意將心中殺心貫徹到底的話,那便留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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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首試在即,各方勢力早已聚集在京都之中各自做著自己的備試準備,就連顧瑾炎也不例外。
可就在慎老回歸時,帶來的消息卻將他心情惡劣到了穀底。
正在後山練劍的顧瑾炎手中炎鱗劍被他怒執而出,炎鱗劍直接沒入古樹樹乾之中。
這顆生長存活了三百年的古樹就這麼直接枯萎然後無火自行熊熊焚燒起來。
顧瑾炎滿目陰沉道:“我就知道趙家人不會那麼好心!慎老,你與我具體說說如今的九歌山惡化到了什麼地步。”
慎老恭敬的單膝跪地,詳細述說道:“老夫奉命探查九歌山,抵達九歌山才知曉,原來那裡成了一座死山,就連山腳之下幾百米,無絲毫人煙,而山中毒霧瘴氣遍布籠罩,即便是以老夫的實力,也僅僅隻能在九歌山的邊緣地帶遊走,根本無法深入。”
顧瑾炎冷哼一聲,眼中散發這淩厲冰冷的光芒:“這趙家手段可真是高明得很啊……情願毀了一座靈山山脈也不願落入他人之手!不過本少十分好奇,他們是怎麼辦到將連安魄強者都畏懼的毒霧瘴氣引入那山中的,畢竟……那九歌山可不比尋常山脈,麵積之廣,地域之闊可堪比五座城池,這麼大麵積的籠罩毒霧可非尋常手段能夠辦到的啊。”
慎老額角劃過一絲冷汗,眼中亦是流露出驚色,他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在山中邊緣地帶,老夫還聽夠清晰聽到獸潮怒吼之聲……”
顧瑾炎麵色難看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伸手一招,在古樹灰燼中,炎鱗劍嗡然一震,隻聽得一聲凶獸巨吼,那通體散發這赤色炎芒的炎鱗化作一抹流光飛閃至他指尖中的空間戒中。
“獸潮?!你的意思是…安魄強者都無法靠近的瘴氣中,卻有著妖獸橫行?”
慎老背脊發涼,對於此事詭異程度感到心驚震撼,他低首說道:“不錯。”
顧瑾炎冷笑道:“如此說來,趙家……還真是送了我們一份大禮啊!”
他低首看著地上的慎老,沉聲說道:“此事先不要與葉少說了,萬首試在即,不必在這個時刻去擾亂葉少的參試心情…慎老,還是的麻煩你再跑一趟,我沒有料想到事態會演變的如此嚴重,九歌山……對於如今的葉少來說,必不可失!我會在派五名安魄強者與你一同前去照應,其中有一名安魄強者還是藥師,他定能分析那毒霧中的成分並煉製出抑製毒霧瘴氣的丹藥來,你且無比查清九歌山中…究竟存在著怎樣的隱患。”
慎老豁然抬首,好似第一次認識這位顧家少爺一般,眼底震驚動容。
雖說他隱隱猜到這位顧少不似表麵上那般張狂無度,甚至能夠欺瞞所有人的眼睛,經營出屬於自己的死士來,他表麵看來風流不羈,暗中卻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運籌帷幄一麵。
五名安魄強者!
即便是永安城內的名門貴族之中也不見得能一下子拿出這般底蘊出來吧!
而他也知道,這樣一個世家公子,有著如妖的智慧卻也有著相當冷情涼薄的一麵。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
顧瑾炎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肯為一個葉陵而這般傾囊施展出自己的勢力,就為幫他探九歌山的形勢。
慎老認為,他如今是顧瑾炎的人,自然要對他竭儘忠誠,不願看著他走向錯誤的那條道路之上,猶豫片刻後,他終於沒能忍住,說道:“顧少,老夫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還望您不要見怪……”
顧瑾炎眼眸眯了眯,淡淡說道:“既然覺得本少會見怪,那便不必多說了。”
慎老被這麼一句話堵得一滯,隨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即便顧少要怪罪,老夫也不得不多言一句……那九歌山屬於葉家世子名下產物,雖然葉世子與顧少您關係匪淺,但終究他不姓顧。
九大世家之間雖然看似和睦,但每一家之間都不會過於深交,有著各自之間有著明確無比的分界線一般,所以老夫覺得顧少您沒必要為了葉陵而冒著暴露底牌的危險而多次為他探查九歌山,老夫也相信,即便是九歌山成功恢複可以盛產靈石的狀況,那葉世子葉絕不會分一杯羹於少爺您的。”
顧瑾炎十分有耐心的聽著他把話說完,沒有打斷的意思,他輕輕一笑,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這也是好心勸誡之言,本少就不與你追究了,隻是……”
他的眸光忽然一冷:“由於本少之前從未與你說明過此點,也就罷了,今日本少鄭重的警告慎老你!葉少的心思,你少妄自揣摩評判!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是。”
慎老咬了咬牙,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顧瑾炎嗬嗬一聲:“你似乎很不服氣?”
“老夫句句發自肺腑!隻是不希望顧少做無用之功……”
“無用之功?”顧瑾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方才說葉少他不姓顧,你的意思本少明白,你認為他不是自家人,所以不值得傾儘一切的信他……可慎老你不要忘了,我顧家子弟,成千上萬,難道就個個可信了嗎?
我的親二叔,想方設法的設計陷害姐姐,一次八層樓拍賣,因為一件帝蘊玉的事情,他就緊抓著這點說我勾結葉少可以壓價找我麻煩不下於百次!
還有那個顧問尋,即便我警告過他,可他依舊抵不過心中的貪念,引我姐姐回京,這些人…都姓顧,你覺得他們可信?”
慎老訥訥不語。
顧瑾炎微微一笑:“知你心中不服,這樣吧,不如你我之間打一個賭,如何?”
慎老疑惑問道:“不知顧少想賭什麼?”
“就堵葉少會不會在九歌山恢複之後,將九歌山的產權分本少一半!”
慎老心頭一顫,道:“少爺您想多了,葉世子可從未承諾過要將九歌山的產權分您一半的。”
“不管他有沒有承諾過,少爺我就問你敢不敢賭。”
“這有何不敢。”
這不明擺著顧瑾炎會輸得很慘嗎?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那九歌山非同小可,一座靈山山脈都可養活一個小國了,他不信有人會將如此大的肥肉分一半給他人。
慎老看著顧瑾炎說道:“若是老夫贏了如何?若是輸了又如何?”
既然做賭,那便必須有彩頭才有意思才是。
顧瑾炎傲然抬首說道:“若慎老你贏了,你那枚金哨本少便還給你,並且當日幫你殺人諾言依舊,如何?”
慎老心中又是一震,巨大的驚喜將他衝擊得有些反應不及,他抿了抿乾澀的唇,有些緊張說道:“那若是老夫輸了呢。”
“若是慎老輸了,那便是輸了,本少不需要你的任何賭注!”顧瑾炎十分認真的說道。
慎老深深皺眉,覺得這顧瑾炎雖有智慧手段,卻始終還是留有一些少年人的毛病,極愛衝動熱血。
“顧少就對他如此有信心?”
顧瑾炎負背離去,聲音遠遠傳來:“不是有信心,是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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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全皇城陷入緊張時刻,大晉天子秦步卻是難得的悠閒下來,坐在書房之中與一位黑衣少年對弈棋局。
他手中端著一杯上好芳華茶,看著對麵神情冰冷模樣俊美的少年,目光慢慢從他臉上轉移到了他的右手手臂上,淡笑道:“萬首試馬上就要來了,朕怎麼見你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在緊張時刻還去找人打架,似乎還受傷不輕。”
吳嬰穿著一身如夜色般暗沉的黑衣,手執黑子,輕輕落了一子後說道:“萬首試第一名的位置,不論我受傷與否,都是我的,何必緊張。”
他的神情平淡道不見任何自信傲然之色,反而更像是在平淡的訴說著一件事實。
天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輕歎道:“說說看吧,是誰傷了你?”
吳嬰頭也未抬,平靜答道:“陛下放心,並非他國暗殺者,不過是找上官棠打了一架罷了。”
他答得隨意,卻讓天子麵皮一抽,嘴唇微微翕動,他的麵色古怪至極,說道:“那女人,你還是少招惹為妙。”
他可不想這位剛與他建立起兩國盟約的越國皇室天才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命喪大晉司運之手。
吳嬰將正在手中把玩的棋子放下,麵上露出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她……我招惹定了!”
天子心中有些無力,他心不在焉的落了一枚白字,說道:“朕一直很好奇,為何在葉陵受罰雷刑之夜你要落井下石,重傷於他?”
吳嬰淡淡說道:“因為他擋著我的路了。”
天子笑了笑,語氣隨意輕鬆:“他是我晉國世子,傷他之事,發生一次便可以了,若是還有第二次,朕可不管你是不是越國吳嬰。”
吳嬰沒有再說話,本該出現在他眼中的凶煞之氣也出乎意料的並未出現,他目光平靜的看著案上黑白交錯的棋局,安靜得有些反常。
天子主動打破安靜,說道:“當然,朕亦是會警告那小子,不會讓他主動來招惹你。”
吳嬰似是若有所思,緩緩說道:“既然陛下如此關懷葉陵,為何不將那禁元丹的解藥給他,若是他無法參加萬首試想必會大失所望吧。”
天子淡淡一笑,抬起頭目光轉向窗外,看著大榕樹上鳥兒叼著蟲食飛向嗷嗷待哺的幼鳥窩中,他麵上笑容溫煦:“失望總比丟了性命強,這是葉公的希望,亦是朕的希望。”
吳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暗沉的眸子冷漠不見任何情緒,他淡淡道:“若是我那父皇也如陛下這般關懷晚輩,也不會慘死在我的手中了。”
天子麵上笑容淡去,說道:“在朕麵前坦然的說著弑父之語,就不怕引起朕的反感嗎?”
吳嬰嗤笑道:“反感我的人有很多,也不多陛下這一個了,隻是那樣一個昏庸無能的主君不死,我越國如何能夠支撐到與陛下合作的那一日,縱然弑父天理難容,可我認為卻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對於那位亡故了的越國君主,天子秦步不想過多發表言論,淡淡一笑,繼續落子。
吳嬰看著他笑了笑,道:“若是我的父親能如陛下一般,對我好些,或許在最後一刻,我會不忍心砍下他的頭顱,這既值得慶幸又值得可惜,若是我沒有殺他,與他在那越國皇宮之中做一對安逸父子,等待我們的,隻有滅亡。所以陛下自認為的慈愛讓葉陵遠離危險試煉,不過是早早的為他營造出了一個溫柔的殺局罷了,沒有經曆過血與劍的曆練,他始終無法成長到保護自己的地步。”
吳嬰的目光垂下,看著桌上棋局,扯了扯唇角,說道:“所以……這局棋,是陛下輸了……”
天子無奈的看著已成敗局的白子,歎了一口氣,說道:“今日話裡話外全是葉家那小子,越國吳嬰也會對一個人如此感興趣的嗎?”
吳嬰淡淡應道:“聽說上官棠與葉陵關係不錯,能與那個女人關係不錯的人……”說道這裡,少年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道詭異的笑容:“我自然是十分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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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修行者來說,閉關修煉幾日不出已經成了常態,可葉公卻十分納悶,自己那孫子分明一身元力都被禁錮,怎麼還能夠在那密室之中待上十天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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