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隱司傾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揉了揉額角苦笑道:“我以為……”
陵天蘇鼻子忽然輕抽,嗅到了食物的香味,於是在她懷中拱來拱去,表示自己肚子餓了。
隱司傾按住他不安分的腦袋,取來那小山一樣的食物,擺在他麵前:“吃吧。”
陵天蘇用爪子插起一個最愛的雞腿,沒有急著吃,而是舉起爪子往她那個方向湊著。
隱司傾素來不喜這種油膩肉食,蹙了蹙眉,沒有接過。
陵天蘇三隻狐狸腿都崩得緊直緊直的,踮起腳尖努力的把手中雞腿往她唇邊湊。
眼眸亮亮的,似乎十分期待她與他一同進食。
隱司傾敗給了那眼神,無奈伸手接過,色澤誘黃的肉汁染在她細膩冷白的指尖上,顏色分明,更襯得她肌膚雪白,手指生得無雙得好看。
這是她第一次沒按規矩使用餐具吃飯。
看著對那慢慢一堆食物大快朵頤的陵天蘇,她倒也覺得原來吃飯,也可以是不用隨意應付以對的。
餓了四五來天的陵天蘇,胃就像是個無底洞。
隱司傾打飯沒有分寸,他吃起來亦是沒有分寸。
半個時辰過去,就隻剩下一個空空的食盤還有原本盛放五花肉的空盆子了。
陵天蘇四仰八叉地躺在廳廊之上,爪子心滿意足的拍了拍鼓脹的肚子,腦袋舒服的枕在隱司傾的膝蓋之上。
臥看漫山風連雪,輕嗅身側美人香。
隱司傾眼眸輕眯,發覺這隻狐狸臉皮夠厚的,全然沒把自己當外人了。
玉手輕撫它腦袋上的細軟絨毛。
目光隨著思緒漸漸遙遠。
在這無人的小築之中,膝上枕著靈智不全的狐狸,玉色台階之下火鳳兒在雪地之中翻滾自玩。
孤淸多年的風景十年如一日,不曾有變。
唯一有所變化的,便是身邊多了一隻可以聽她訴說深埋以久的心事。
……
……
“師尊說,我是萬年以前的神冥大戰結束後,天界神族不甚遺落至人間的後裔……
師尊還說,身而為神,卻存於靈界,隻要好好修行,終有一日,會有得到飛升入神界的資格,到那時,我便可以尋回我遺失的身世與父母……”
撫摸著陵天蘇頭頂絨毛的指尖微微一頓。
遠山以外的火離曜殿散發出的熊熊聖火,在漫天雪花之下裁剪成了細碎斑駁的火光,從遠方映來,襯得她如畫修長的眉目愈發清晰好看。
“可我知道,並非遺落,而是遺棄。”
狹長的鳳目緩緩闔上,她的聲音比風雪還輕:“師尊騙我,我是知道的……萬年之前,我便是一個死嬰,胎死於神腹之中。
當年神冥兩族大戰,戰火焚天,波及四界,我隻是他們的一個負擔,當年剝骨剜肉之疼,我亦是未忘。
師尊以為,我喜歡修行,是為了重回三十三天,以證神位。可她卻不知,我拚命修行,願證大道,隻是因為單純的喜歡罷了。”
“我這一生,喜歡之物不多,唯有修行能入我心,我知曉若是我連修行都不會了,便是一個無用之人,師尊也不
會再待我好了。”
“師尊當年將我撿回,護我救我,此生無以為報,隻有常伴鳳隕,並不敢再妄想其他。”
一片落雪被山風掀卷之長廊之中,落在她挺俏的鼻尖之上。
她緩緩睜眸,一雙明亮清澈的鳳眸無法捕捉到任何灰暗棱角,就像鼻尖上的落雪一樣乾淨初澈。
她拈下雪花,看著指尖雪花慢慢消融成水,輕聲道:“其實身世這種東西,一點也不重要的,你說呢?”
鳳眸視線微微下睨,卻瞧見枕在自己膝蓋上用尾巴卷覆著身體的陵天蘇此刻卻是沉沉睡去。
她輕聲失笑:“失了靈智,打回原形,到成了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家夥,這樣也好,當初在遠古之地你那副無賴磨人的樣子反倒還叫人十分頭痛,像現下這般安安靜靜地待在我身邊……也挺好。”
白衣寬袖之下,玉手輕招,滿庭梧桐落葉無風自舞,在她一手招就之下,鋪墊出了一張柔軟溫暖的細葉軟墊。
正欲傾覆蓋在陵天蘇身上。
卻見他昏睡的狐狸臉上閃過一絲如夢魘般的痛楚。
四肢短腿掙紮胡亂蹬著,雪白的毛發之間湧起縷縷古老隱含深沉威勢的玄黑妖氣。
妖氣在他體內翻湧不止,最後竟是在空間之中凝成一道妖蓮綻放的虛影。
雖說僅是一道虛影,可其中所包含的妖力卻是驚人強大。
“這是……”隱司傾鳳眸危險眯起,其中蘊含深底的霜雪之意煞時大寒。
竟是天幽妖蓮!
妖蓮禍世,七界必亂!
那個太古妖物……竟然將一抹天幽妖蓮的氣機染至了他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