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傘繩係好在他腰間,吳嬰自嘲一笑:“可笑世人還人人猜道,我吳嬰苦戀晉國司運,求而不得,反心中生怨。可……那哪裡是喜歡,隻是喜歡他之喜歡罷了……”
“她若是見到你如今這般模樣,應該會很開心吧?這把傘物歸原主,日後……記得多為她撐傘,畢竟她一個人撐傘這麼多年了,也是十分寂寞的。”
少年無邪摸了摸血傘,低著腦袋也沒動靜。
吳嬰走後,還是老板娘迎了上來,口中嘖嘖稱奇道:“聽方才那少年的自稱,原來是越國太子吳嬰麼?嗯……那紅瞳黑衣,蒼白的肌膚,應該是沒差了。”
目光微轉,落在少年無邪身上,老板娘眼神一下變得無比曖昧起來。
“我滴個乖乖,當年在一方客棧老娘眼巴巴地想看著顧少在彎路之上一頭走向黑,栽在葉家世子的手上,為此老娘還在私底下畫了許多小本本來著。
結果沒過多久就傳來兩人成為了朋友兄弟的消息,氣得老娘差點沒掀桌子。
如今倒是看到了一出好戲,這鬼神莫近的越國太子吳嬰居然還是其中一位主角。
嘖嘖嘖……小公子,你是上頭的還是下頭的啊?來來來……跟老娘好好說道說道,許久不畫小本本都沒靈感生疏了。”
單純的無邪沒能聽懂什麼上頭下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搖了搖首。
老板娘一臉憐愛,心中想著原來越國太子是好這一口。
“紅燒肉熱好嘍,客觀您的酒……咦,人呢?”
小二哥一手端著盤子,一手領著酒,正欲上菜卻不見那落魄書生。
老板娘翻了一個白眼,道:“看走眼啦,還以為是個窮酸貨,沒想到是個神仙下凡,兩條大龍打架,早就走了。”
無邪聽到打架二字,眼眸微微閃爍,悶不做聲地轉身來到小二哥麵前,端起盤子抓起肉就往口中狂塞。
小二哥目瞪口呆:“這……”
老板娘眼珠子一動,滴溜溜的視線在無邪身上慢悠悠的轉了一圈,自言自語道:“這小身材挺硬朗的,看著著實不太像下頭那位,那就畫……”
眼眸忽然一亮,呼吸有些粗重起來:“那就吳嬰太子好了……這可真是要人老命啊!這畫冊若是流傳出去,怕是得賺翻了吧。”
“嘿嘿,沒事沒事,讓他多吃些,今日這酒錢飯錢全免了。”
小二哥一臉無語:“這本來就是免費給上一位客人準備的,老板娘你就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老板娘輕咳一聲,看著那少年三兩口吃完紅燒肉,又抓起酒壇。
咕咚咕咚,一壇濁酒下肚,少年白皙的臉龐已經被酒熏得赤紅一片。
他晃了晃腦袋,放下酒壇,拍了拍臉頰,看似一切都很平靜。
可下一刻,他就跟瘋了一樣,衝出了客棧。
老板娘跟小二哥目瞪口呆:“這小子瘋啦!!!”
葉君乾與吳嬰,一出客棧,便是千裡之外的無人沙漠荒城。
少年卻隻能通過自己的兩條腿,像野獸一樣,在沙漠之中瘋狂奔跑。
他不傻,如何聽不出來吳嬰那如同交代身後事
的語氣。
她下定決心不讓他繼續跟在她身邊。
即便他千求萬求也是無用之舉,甚至,為了讓他老老實實待在安全的地方,他不敢保證她會不會直接把自己打暈過去。
所以他必須很乖很乖的答應她的要求,在客棧裡等他回來。
可那千裡之遙,又豈是他這一介凡人,朝夕之間能夠成功抵達的。
……
……
朔月高懸,沙漠裡的北風十分冷冽。
夜色深沉,朣朦的蒼穹在淒冷的月光滲照之下,在薄雲裡透著淺淺藍色的磷光。
沙漠荒城之中,兩道身影隔著破敗的古老長城遙遙凝視。
葉君乾手中殘劍輕擊,輕唱道:“銅兒鈴,黑兒花,白兒花,花開從折心,花敗從折骨,融濃血,瞬萬年,惡恨歡愉,三生三世,萬法難解。”
吳嬰冷冷地看著城牆上的那個男人:“這便是你要殺我的理由?”
葉君乾溫和一笑:“既知萬法難解,花開之日,折心焚骨,即便你是三途河的鬼嬰,縱然也毫無活路可言,何以貪念那至高無上的力量,去自取滅亡?萬年之前,你吃下我先生,獲得永生永世的自由之身,難道還不夠?”
吳嬰血瞳在黑暗之中閃爍著妖異的光:“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
葉君乾道:“萬年光陰,還洗不去你這一身的罪孽與殺障,鬼嬰,你果然是世間上最邪惡,最該殺的存在。”
吳嬰冷冷掀眸:“我是否為邪惡,輪不到你來判定。我該死在誰的劍下,也不是你能夠左右。”
葉君乾失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難不成你還覺得你自己的命可以由你自己?”
吳嬰冷笑:“我命由不得我自己,由不得天!更——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