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眸光沉凝:“我隻是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陵天蘇點了點頭:“借助此弓,我們可以解脫此間困境,安然離開這裡。”
阿笙蹙了蹙眉,似是不甘就這麼離開:“我拉弓的次數極其有限,不可浪費在這些螻蟻身上。”
她的目標,一直都是修羅王。
陵天蘇有氣無力道:“姐姐,命都沒了,你還想怎麼殺修羅王,至少現在你已經成功奪得了聖器,先殺出重圍,再整裝待發回補元力精氣不一樣嗎?”
“不一樣,誅暗弓乃是聖器,隻認一主,即便我能夠強行拉弓射箭,但次數也極為有限,能夠成功射出一箭已是極限,一箭離弦,弓化黑玉指環,便又要再等五十年了!”
阿笙眉心宛若緊鎖著萬年的落寞與孤寂,眼簾落下之際,眉宇間的黯然更加清晰幾分,她喃喃道:“婚期將近,我要嫁的那個人,不是他……”
陵天蘇沉默,許久以後,誰也沒有說話。
直至山火蔓延到了此處,二人再難躲藏。
陵天蘇輕歎一聲,手指摸上她指尖的黑玉指環:“無需你來拉弓,掌弓就好。”
古樹燃燃烈烈,不多時,陵天蘇施展出的幻術也在這場大火之中砰然炸裂成無數五光十色的碎裂光影。
陵天蘇左手手臂輕輕攬住阿笙的腰身,左腳朝著大地狠狠一踏,漆黑的大地崩開無數裂縫,土塊四散。
踏出的反震之力讓兩人高高躍起。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裡,兩人氣息暴露的那一瞬,三十位冥將的氣場如狂風呼嘯一般恐怖而至,那氣場比森冥部落的黑暗還要深沉漆黑。
就仿佛黑暗之中的可怕魔物,朝著二人張來巨大的手掌,讓整個黑暗空間都變得扭曲。
先是如毫無規則的漆黑濃霧,在將兩人包裹出一個巨大的圓體形態時。
陵天蘇與阿笙四麵八方足足生了三十張同樣的巨大麵孔,頭頂幾乎挨著那輪巨大古境,下巴已經沒入漆黑大地之中看不清全貌。
唯有那一雙雙森紅豎瞳,帶著無上的魔威,四麵八方朝著你凝視而來,宛若深處深淵,被一隻邪惡的深淵巨獸凝視所動。
陵天蘇、阿笙兩人遍體渾涼,仿佛全身溫度都被抽空,浸泡在了黃泉之水中,宛若靈魂都要跟著凍結。
黑暗的氣場飛速濃縮,勢必要將他們二人吞噬得一點也不剩。
而陵天蘇的手指已經緩緩將她指尖那枚指環抽出,化作一把漆黑的長弓。
弓身在黑暗之中交織出赤藍兩種顏色,入手頗沉,弓麵之上雕刻這意義不明的暗色圖紋,玄妙而古老。
低頭打量誅暗弓時,陵天蘇那雙幽藍沉靜的眸子溢出一抹奇異的光。
他將誅暗弓遞送至阿笙手心之中,換來的卻是阿笙惱怒的聲音:“都說我不會拉弓的。”
陵天蘇一字一頓:“你掌弓,我來。”
阿笙氣極反笑:“此弓為幽冥神尊之器,你小小一個弱妖,也敢妄言能夠拉動此弓?”
腰間豁然一緊,卻是被身後少年手臂突然用力圈禁,勒得她生疼難受。
少年沉沉地嗓音自她耳畔響起:“你廢話怎麼這麼多,既然是我救了你,想乖乖活命,那就聽我的話!”
她生來便是尊貴之神,縱然為了潛入這暗淵殿,自降神格,將一身修為生生逼至通元之境。
曾幾何時,旁人同她說話聲量都不敢放大幾分,像被人如此嗬斥教訓,更是萬年難遇一次。
除了……那個人。
他一直都很不喜歡她的傲性脾氣,從來都不會拿正眼兒瞧她。
同她說話,永遠都是冰冷嗬斥多於溫柔細語。
往事乍起,少年的嗓音竟是不知為何,與當年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冷之音有些重合。
鬼使神差的,她依他之言,握住了那張誅暗弓。
元力釋放,沉重古樸的弓身嗡然一顫,仿佛受到某種招引一般,弓麵之上的暗紋嗡嗡亮起,宛若自亙遠的黑暗中蘇醒。
長弓無箭,陵天蘇手指來到弓弦之上,指腹被鋒利的弦勒出一道血痕。
殷紅的血珠順著銀白的弓弦淌下。
阿笙將長弓對準外圍方向,冷聲道:“彆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若強行挽弓,你這條手臂可算是廢了,而且在報廢的同時,你依然也拉不開這弓。”
陵天蘇輕輕一笑:“廢與不廢,你說了不算。”
三指勾緊弓弦,嗡然的開弓之聲響徹整個黑暗。
而與此同時,陵天蘇繃緊的那隻小臂,崩開一道鮮血。
他麵色沉凝,低喝一聲:“開!”
在阿笙渾身一怔,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陵天蘇周身猛然振凱絲絲縷縷的赤紅光絲。
光絲成千上萬,手臂之間接二連三爆開的一道道血汙被光絲迅速吸收,自他身後竟是凝聚出了一道血色修羅法相。
隻是這修羅法相,莊嚴之中帶著神肅,遠不及大輪明宮之中的惡修羅那般邪鬼血腥,更像是一尊血氣纏繞的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