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光二色之光的倒影下,那雙幽沉沉的眼眸深處隱約可見一種麻木不仁的冰冷孤絕。
那雙眼根本不似凡人能夠擁有的眼神。
但僅僅隻有一瞬,那冰冷麻木的眼神仿佛是一座被撬開了曆史古老悠久的磐石一角所流露出的海市蜃影。
眨眼之間,蜃影散去,如雲煙湮滅,變得沉沉靜然。
他修長的指尖正在把玩這一片火葉。
而駱輕衣身前那柄火焰長槍,正是他從林間樹上大袖輕拂摘取而下,火焰熊熊不惜,烈焰藏葉不滅。
駱輕衣靜靜地看著他。
少年身上的鬥篷如新卻儘顯淩亂,仿佛經曆了一場棘手的戰鬥,束肩用的鬥篷係繩恰在此時輕開斷裂,寬大的鬥篷瞬間被山風席卷,獵獵迎風扶搖直上,卷著萬千落葉寒風,消失在了林海遠方。
眾人這時才看到,那少年鬥篷之下,是鮮豔的大紅燙金官袍,黑皮皂靴,軟紗烏帽,頷下組纓未係,隨意在烏帽兩側墜著,銀白長發規規矩矩得束披在肩後,龍章鳳姿,俊美無雙。
當他那雙化冰般的幽瞳落在那襲黃衣身影上時,那些冰冷漠然頓時如鏡麵般破裂開來。
他的眼中,有了人間煙火。
長眸淺淺上揚,他看著她,燦然一笑,奪目極了。
駱輕衣耳朵尖尖不知為何有點癢,她麵無表情地抬手捏了捏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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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燙。
殊不知,這一笑,當真也是渴驢背上那姑娘的心。
這樣一個絕美無雙的少年,這一個一個死亡絕境下,他第二次將她救下,分明是一個強悍而冷酷的少年,卻也能夠露出這般深藏溺愛的笑容。
緊隔一夜,她便再次遇見了他,撞上了他的笑,這是不是就是書中所說的金風玉露一相逢,相逢便是命中注定的緣。
她癡癡的望著,凝神的想著。
“公子公子!是我!我在這裡!”驢背上的少女眼中異彩連連,再也難耐心頭悸動,拚命朝著陵天蘇揮手呼喚道。
師韜韜目光中的震撼久久難以褪下,他看出了那少年身上的衣衫服飾,那是羅生門的官袍,他僵硬地扭頭看了自家妹子一眼,不可思議道:“妹妹,你說,昨日在山中救了你的那個人,是這位大人?”
“嗯!”師藥藥重重點頭,眼神何其神采飛揚。
駱輕衣微微側眸,看了她一眼。
跌坐在泥地上的駱雲白拍了拍身上的臟土,整理了一下儀容,看到少女眼中的光芒與神采,那是從未在他身上所能出現的,他麵色極儘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蹙眉扭頭,隔湖相望,看著樹上那紅衣少年,心情愈發堵悶。
陵天蘇隨手扔了指尖那片火葉,自樹上飄然躍下。
春心萌動的少女師藥藥頓時有些著急,昨夜一路同行,她知曉這公子是個冷酷不易近人的性子,雖會好心將她們一行人救下,但不喜深涉與人交流認識,若是再不做些什麼,怕是就會像昨夜那般,轉身就消失在了林深之中。
她忙隔湖喚道:“公子!你的小黑驢不要了?”
師藥藥根本沒報多大期望能夠因此留下這位傲然獨世的少年,卻是萬萬沒想到,那道紅色身影飄然落地之後,腳尖輕輕點在泥土間的一片枯葉上,身姿輕盈騰空,翩然若驚鴻而起,竟是落入煙波浩淼的湖麵之中。
大紅官袍飄揚,如一片毫無重量的火紅楓葉,踩在江水湖麵上,踏波而來。
師藥藥麵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
駱雲白則是滿臉冰冷警惕。
師韜韜亦是難抑心頭激動與澎湃,羅生門,那可是大晉京都重要官家機構之一啊,若能結識此等少年人物,日後仕途必然不可限量。
他麵上隨忙掛出一個謙卑從容的微笑。
可下一刻,少女師藥藥麵上洋溢的驚喜笑容一點點垮了。
因為她發現,那個俊美少年視線根本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幽藍深邃的眼睛,卻是一直在看駱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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