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已經睡下了。
她輕手輕腳的去洗漱, 結束後往床上一躺，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五點五十九的時候，小助手在舒窈腦海裡瘋狂咆哮。
發現舒窈竟然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小助手把音量調高到人類能夠承受的極限, 來了段魔性鈴聲。
“啊哈哈哈哈哈……”
這聲音截取自京劇老生的笑聲，小助手循環播放同一小段。
短短幾秒，舒窈感覺有人把大喇叭塞進她的兩隻耳朵, 把京劇臉譜塞進她的大腦。
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舒窈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小助手得意道：「剛好6:00，怎麼樣, 我這個鬨鐘當的不錯吧，你準時起床了……」
舒窈冷笑，是挺不錯的。
她能不準時起床嗎，再睡兩秒她的耳朵就聾了。
上輩子養成的良好習慣，舒窈非常守時。哪怕現在起床氣衝破天際了，她還是忍住脾氣去衛生間洗漱。
看到鏡子裡自己憔悴的樣子，舒窈咬了咬牙，氣憤道:“倒了大黴, 人家休假, 我工作連軸轉。”
要知道這輩子她給自己立的人生目標是做一條鹹魚。
莫名其妙的, 她逐漸偏離航道。
小助手:「你在直播裡表現差點, 把自己黑出天際, 黑上熱搜，說不定下周就能離開了。」
《青春100+》每次順位發布後票數歸零，如今投票通道開啟沒幾天，舒窈隻是暫時占據高位。
在各家粉絲的努力打投中，練習生們的排名每個小時都是在變化的, 接下來還有一周的時間，隻要網友不再給舒窈投票，她的名次很容易就降下去了。
「你加油，爭取在這次直播中讓網友失望到底，咱們下周就回大豪宅擼貓。」
一大早上的終於聽到讓人振奮的消息了，舒窈“嗯”了聲，戴上口罩離開宿舍。
她們小組五個人昨天約好了在宿舍樓外集合，然後一起去化妝室。
其他四個女孩紅光滿麵，反倒是舒窈，她有氣無力的，像是被妖怪吸光了精力。
席曦笑道:“你昨天沒休息好嗎？怎麼精神這麼差？”
昨天夜裡一共睡了不到四個小時，舒窈這個狀態才是正常的，她們四個才亢奮的不對勁。
“我沒事，咱們走吧。”
一路上蘇楠興奮的說個不停，她現在的心情又激動又忐忑。
她之前在公司當了三年練習生，第一次參加的公開節目就是《青春100+》，也是從這裡收獲到第一批粉絲。
“昨天節目組才放出我們直播的消息，會有粉絲過來看我嗎？”
“整整三個小時呀，我表演才藝，他們看煩了怎麼辦？”
“為什麼要開設五個直播間？我太緊張了，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如果他們不喜歡我私下的性格，全都脫粉了怎麼辦？”
蘇楠嘰嘰喳喳的就像一隻小麻雀，但她的心情其他四個人是能理解的。
想當初她們剛接觸粉絲的時候，也是這麼欣喜又不安。
開心有粉絲會喜歡她，又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讓粉絲失望。
申情她們安慰蘇楠，好不容易才讓他的心情平複一些。
舒窈腦袋一直嗡嗡的，她路上打了好幾個哈欠，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
並且因為被小助手用那麼鬼畜的方式叫醒，她一大早的心情就很不美妙。
到了化妝間之後，舒窈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擺弄，她閉著眼睛補覺。
與此同時，一大批網友提前聚集到她們的個人直播間。
這兩天是休息日，昨天晚上《青春100+》第二次公演，本來就有很多粉絲關注節目消息，他們注意看到了官博上公布的五人驚喜福利。
現在練習生有五十五個，可以開直播的隻有席曦她們。
並且這五個名額中，除了席曦和舒窈，其他三個人排名都不怎麼高。
彆家的粉絲自然不願意了，他們不明白節目組是怎麼安排人選的。
有人猜測是不是和第二次公演有關，但是現場觀眾簽了保密協議，不能向外麵透露。
節目組把這個驚喜福利整的太“神秘”了，很多練習生的粉絲接受不了，吵著讓節目組給個說法。
話題度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保持的很高，在加上酷音平台給的首頁廣告，一大早的五個直播間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進了很多觀眾進去守著了。
《青春100+》高層覺得這波不虧，他們還賺了很多。
節目組沒費多少力氣宣傳，憑白多了很多熱度。現在粉絲們意見雖然大，但等第二次公演播出後，這五位練習生自然的洗白了。
而且節目組打得一手好算盤，這五個人中席曦人氣最高，她的實力在練習生中是top行列。她有實力撐著，還有大批粉絲護著，不會太影響路人緣。
舒窈人氣也不錯，可她並不打算出道，另外三個也不是出道名單內的，所以她們即便受了這次事件的影響，但對節目組也沒什麼害處。
總之是百利無一害。
節目組一肚子的彎彎繞繞，席曦是混久了娛樂圈，她隱約看出來了。
做完造型之後，舒窈她們簡單吃點早餐就去了開直播的房間。
節目組給她們安排了五個房間，每人還配置了一名助理。
這場直播給她們的自由度挺高的，她們可以選擇表演才藝，或者和粉絲們聊天之類的。
用比較真實的性格吸粉就行，節目組隻強調了不要做出格行為，沒有給她們太多限製，發揮的空間充足。
席曦和申情作為已經出過道的藝人，給了蘇楠挺多建議。
比如不要在直播間說一些關於其他練習生的事情，還有如果看到黑粉發言，儘量視而不見……
最後席曦還委婉的提醒大家，如果遇到比較多的黑粉，不要放在心上，節目組會處理的。
蘇楠重重的點了點頭，眸子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她開心的進了房間。
助理幫蘇楠調試好設備，在七點五十的時候就讓她打開攝像頭。
蘇楠心臟砰砰直跳，她瞥了眼右上角1000多的人數，悄悄做了個深呼吸，隨後露出微笑打招呼:“大家，大家早上好。”
她第一次被這麼多關注，並且這麼多人的目光是指給她一個的。
蘇楠知道自己的粉絲是“小南瓜”，她看到很多用著統一南瓜漫畫頭像的觀眾說“早上好楠楠！”“楠楠今天看起來好漂亮”……
蘇楠儘量念出直播間裡觀眾的名字，一個個的和他們打招呼。
她很珍惜這些粉絲，心裡特彆高興能有這個直播機會和粉絲們相處。
但是逐漸有不和諧的彈幕出來了，隱隱透著戾氣。
“美顏濾鏡開全了也就這樣，我吐了，節目組選的什麼玩意兒來直播……”
“一大早上的就被破壞心情，辣眼睛……”
“這臉真假，玻尿酸打多了吧，笑起來這麼僵硬……”
這些不善的言論來勢洶洶，蘇楠臉色發白，她下意識的搖頭。
“這種貨色哪來的直播機會？我記得她實力也不怎麼樣啊，又醜又沒名氣，不會隻有我一個人這樣認為吧！”
“下巴這麼尖，臉這麼僵，整容醫院九九折出來的批量臉？”
“醜是真的醜，我也奇怪她哪來的這個機會……不會是床上睡出來的吧？其他有實力還出不了頭的妹妹真慘！！”
“嘔吐嘔吐，趕緊給我滾下去！！”
“這下巴尖的能戳死人，什麼野雞網紅款，彆在這惡心我了，她難道不知道隻有她的土金主喜歡這款？”
蘇楠本人其實很瘦，就是臉上有點嬰兒肥，她怕自己上鏡不好看，就把瘦臉功能稍調大了一點，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誇張。
她沒想到自己會被這麼多人抨擊長相，並且還有人質疑她有金主。
蘇楠隻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謾罵聲撲麵而來，她死死地咬緊嘴唇。
蘇楠的粉絲為她說話，但罵人的觀眾太多了，那些支持她的評論被擠得基本上看不清楚。
助理都被這陣仗驚住了，怎麼會一下子來這麼多黑粉？
反應過來之後她趕緊拍了拍蘇楠的肩膀，讓蘇楠先穩住，助理把那些罵人的黑粉踢出直播間。
除了助理，直播間還有幾位工作人員當房管。
但工作人員的速度追不上這種有規模的黑粉，情況一時之間很難製止。
助理對直播間裡的人說道:“楠楠的粉絲可以幫忙舉報一下，把那些不良發言的觀眾禁言了……”
從昨天晚上知道有直播福利，蘇楠就是滿心期待的來和粉絲見麵，她激動的隻睡了兩三個小時。
她沒想到一下子被這麼多人攻擊，自己會麵臨這種場麵。
她情緒有些崩潰，眼淚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這個事故是節目組都沒有想到的，他們聯係工作人員緊急處理。
除了蘇楠的直播間，其他四個人的直播間也受到黑粉的大規模攻擊。
有不少黑粉因為惡意辱罵被直播間禁言，他們就去另一個人的直播間攻擊。
被禁言的次數超過三次被封號了，他們就上提前準備好的小號。
直播開始的二十分鐘，評論區被黑粉搞得不堪入目。
五個人中隻有席曦的直播間還能看，她粉絲數量比黑粉多很多，那些罵人的都被舉報禁言了。
—
在某幾個大型粉絲群，很多人把蘇楠她們的直播間截圖發過來，炫耀他們的戰果。
他們都是任月的粉絲，自稱“護月使者”。
昨天晚上《青春100+》公布直播福利後，“護月使者”們就非常不滿。
直播的名額有席曦就算了，她是《青春100+》的熱門選手，勉強可以理解。
但另外四個人都沒有他們家月月優秀，憑什麼她們可以上，月月卻沒有位置？
在眾家粉絲討論的激烈時，任月內部粉絲有消息透露，這次直播是因為席曦拿了“票王”。
晚上還有人匿名爆料，如今上位圈的練習生是任月，席曦，吳韞意，舒窈和付心。
舒窈有背景，節目組力捧她。剛開始舒窈和付心關係好，現在又和席曦報團，一起排擠任月。
第二次公演任月小組的舞台是舞蹈區第一，但是三區pk敗給了席曦。
其實這次任月表現的比席曦出色，但比不過人家耍手段，搶走了本該屬於任月的“票王”。
這個爆料內容半真半假，很多網友覺得是無稽之談，但任月的粉絲卻炸了。
從開播以來，任月走的就是台上實力女王，台下被其他心機練習生欺負的迷糊小無辜人設。
加上公司買的水軍去粉絲群洗腦，任月的粉絲們都很心疼她。
他們家月月有顏值又有實力，就是因為沒有背景被那麼多人欺負，他們要保護月月！
“護月使者”們整天被任月虐粉洗腦，忠誠度極高，基本上指哪打哪。
這次行動就是幾個大粉策劃的，他們深夜批量注冊小號，第二天有組織的進直播間攻擊那幾個練習生，給月月出氣。
酷音短視頻是個流量很高的平台，蘇楠她們剛開直播，再加上又是早上，來守著的都是這幾個練習生的粉絲。
這五個人裡蘇楠是人氣最低的，他們有一大批人最先攻擊蘇楠。
慢慢的直播平台進來的路人多了，他們看不慣有人無腦黑，和練習生的粉絲一起舉報禁言，這場風波才漸漸有平息的趨勢。
—
在那二十分鐘的黑粉攻擊中，除了席曦粉絲眾多不受影響，申情和林伊麵色都不太好看。
評論區全盤淪陷的蘇楠，她直接崩潰的哭了出來。
時間回到二十鐘之前，困的要死的舒窈被助理在太陽穴抹了幾滴風油精，然後推到鏡頭前。
“彆再犯困了，打起精神來！”助理為舒窈加油。
開啟直播之後，評論區立刻刷過一片“哈哈哈哈哈哈”。
“我賭兩包辣條，舒窈沒睡醒就被工作人員拉過來了……”
“笑死，舒氏集團的小公主又怎麼樣？還不是天沒亮就起來打工！”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者聯盟’差一人~”
“你一票，我一票，舒窈明天就出道……”
“我出五百包辣條，大家一起投票啊！我們讓舒窈長長久久地留在娛樂圈，讓她逃不掉工作！”
本來打算消極直播的舒窈，在看到這幾條彈幕時就忍不住了。
她皺了皺眉，不太高興地說:“大家理性看熱鬨，不要再浪費精力給我投票了。”
評論區再次被“哈哈哈哈哈哈”淹沒，還有很多人刷“她慌了她慌了”。
一直看著直播間的助理鬆了口氣，高高提起的心放下去一半。
這位小祖宗有起床氣，她態度不太好，幸好粉絲們不計較。
“打工者聯盟”的確不計較，反而越看舒窈著急越高興。
“我借我七大姑八大姨的柚子vip賬號，一天不落的給你投票……”
“姐姐你這美貌和實力就是天生愛豆啊，必須給我成團！對了，我馬上網購三箱‘真飲味’給你掃碼點讚……”
舒窈:“我不想給你們直播了，大家快散了吧。”
“打工者聯盟”們才不害怕舒窈威脅，一點都不給她留麵子。
“寶，彆鬨，這是你能躲掉的工作嗎？”
“笑死個人了，你不會以為我們會相信吧……”
“就是就是，我們難道不知道嗎，你要是能躲掉工作，會一臉沒睡醒的被拉過來直播？？”
舒窈眼底劃過一絲懊惱。
該死的，竟然被他們發現了。
真是太奇怪了，大家明明沒有那麼熟悉，他們卻這麼了解她……
盯著評論區的助理沒有忍住，笑得差點岔氣。
舒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怎麼就不真的岔氣？舒窈可以立刻拋下直播，帶她去醫院。
但就在大家氣氛非常歡樂的時候，有“路人”開始陰陽怪氣了。
“真是惡心，不想工作就走啊，在這做什麼秀？”
“矯情怪，看到她那張臉我隔夜飯都吐出來了，惡心！”
“有病吧你們？睡糊塗了過來發瘋？”
“哪裡的瘋狗跑過來了？報警電話來一波把這玩意牽走！”
“打工者聯盟”們之前懟舒窈懟的開心，現在看她被欺負了，立刻把黑粉罵回去。
他們自己人欺負舒窈可以，看到這群噴子罵舒窈，一個兩個都不帶淡定了。
兩班人唇槍舌戰，評論區慢慢變得烏煙瘴氣。
舒窈是看出來了，這群自稱路人的就是披皮黑，他們是有計劃的過來直播間搗亂。
舒窈起身離開座位，黑粉們頓時得意了，以為她和那個蘇楠一樣情緒崩潰了。
助理忙著禁言黑粉，注意到她的動作後連忙道:“舒窈，你彆離開……”
舒窈不是像他們想象的離開直播間。
助理在另外一張桌子，她走到助理的位置，低聲問:“申情她們那邊也出現了大規模黑粉？”
助理點點頭，現在好幾個工作群快炸了，大家忙得不可開交。
“平台已經在幫忙了，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
舒窈“嗯”了聲，回到位置上。
小助手發現她狀態不對勁，驚悚的問:「你，你想乾嘛？」
舒窈一言不發地盯著屏幕，黑粉們氣氛更囂張，以為她是嚇的說不出來話了。
“打工者聯盟”們恨不得隔著網線揪出這群黑粉，用同樣的方式問候黑粉們祖宗十八代，情緒太激烈之下直接被係統自動禁言了。
“打工者聯盟”沒有想到注冊小號，被禁言的人氣得乾瞪眼。
眼看罵戰越來越火熱，隻見屏幕前的少女伸出白皙纖細的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屏幕中的女孩容貌清純絕美，她杏眸圓潤清澈，微長的眼尾上揚小小的弧度，恍若春日桃花明豔動人。
她靜靜的坐在那裡不說話，天然讓人有種保護欲。
少女眼睫濃密，挺巧的鼻尖精致可愛，她眨著眼睛望向屏幕，模樣奶萌可愛。
“打工者聯盟”們忽然被美顏暴擊，扣字的手都暫停了一秒。
反應過來之後大家恨鐵不成鋼，舒窈這個時候施展什麼可愛術，影響內部人員戰鬥力。
黑粉們則不屑又高傲，他們承認舒窈這張臉是有殺傷力，但他們“護月使者”才沒有那麼膚淺。
他們壓下欺負柔弱女孩的錯覺，繼續噴人。
舒窈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柔弱女孩”的確隻是個錯覺。
“噓”了一聲之後，舒窈冷冷的扯了扯唇角，漂亮的小臉染上料峭春寒。
她脆聲道:“兄弟們，罵累了就休息，換我上。”
黑粉們:？？
什麼玩意，他們是幻聽了嗎？
“打工者聯盟”們:自家小姑娘被罵傻了？
然後眾人就聽見舒窈用平靜的語氣，讀了最終一條黑粉的評論。
“不會就我一個人覺得舒窈很惡心吧？難道用錢能蓋掉骨子裡散發出的矯情和做作嗎？”
念完之後，舒窈“切”了一聲。
她雙手環胸，隨口道:“繞了一大圈就是酸我有錢啊。”
“簡單點，說話的方式都簡單點。來，我們看下一個……”
被懟的黑粉:？
舒窈你在說什麼p話……嗚嗚嗚，她被戳心窩子了，她確實沒有這女的有錢。
舒窈繼續看最新的評論，這幾條言論是更惡臭，直接罵了舒窈的家人。
“這張臉絕對是整出來的，新聞上舒文濤醜的就像一張老樹皮，他們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