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賀彰明麵前也攤著份資料。
隻不過他沒怎麼細看,一半的注意力都用來留意荀洌的臉色了。
聽荀洌這麼說，俊臉上便浮起一絲陰鬱。
沒立即回答。
先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因著私心作祟,雙方合作提案還未向中寰通告時，賀彰明就吩咐任承把自己副董辦的格局調整一下，方便兩人一起辦公。
誰想聯合辦公開始沒多久，他就為了保護荀洌受了傷，在酒店休養了一個多星期才能正常上班。
那時，荀洌早就在26層的獨立辦公室安家落戶，他也不好提出讓荀洌再挪到自己身邊來,隻能自己收拾東西去荀洌隔壁那間非常簡陋的項目組負責人辦公室呆了幾天。
這個精心準備的“二人辦公空間”,也就沒了用途。
直到聯合辦公進入收尾工作,各項資料繁雜又豐富,且兩人需要時時交流。
賀彰明百般引導下,荀洌才第一次這麼麵對麵的和他坐在一起工作。
且由於荀洌的低氣壓,兩人之間的氛圍就是純純的公事公辦,在商言商。
除了手上的工作,沒有任何題外話。
這幾天,荀洌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不僅在公司見了他就冷下臉，便是私下,也沒什麼好臉色。
除了換藥，其他時候一概不理會賀彰明。
後來幾次激光治療成效很好,傷口很快就愈合了，荀洌更是直接把賀彰明趕出了總統套房。
就算一次次被賀彰明拿著萬能卡打開,實在拿賀彰明沒辦法,他也能氣鼓鼓的拖著被子去沙發上睡覺。
賀彰明哪裡舍得讓荀洌睡沙發？
隻能趁著他睡熟後,把他抱回床上，自己淺睡一晚,早上起來偷偷離開，裝出一幅沒留在套房過夜的模樣。
這樣摸黑潛入，早上離開的把戲玩了幾天。見荀洌一無所覺，賀彰明還覺得挺有意思。
結果現在一看，這家夥其實早在等聯合辦公結束，收拾收拾東西拍屁股走人呢。
之前還把兩人的冷戰當情.趣，現在一察覺荀洌的真實想法，賀彰明就完全失去了樂在其中的興致。
他陰著臉，一雙子夜似幽黑的鳳眸陰晴不定。
想了想，覺得不能再由荀洌鬨脾氣了。
不然等這個臨時湊成的項目組一解散，大家各忙各的去了，到時候又要用什麼理由把冷著臉的荀洌拘到身邊呢？
他把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抵在唇下。
隔著一張鋪滿了公文資料的辦公桌與荀洌對視。
淡淡道：“荀先生，你這幾天，似乎對我有意見？”
“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出來？我們這個合作，首要強調的，就是加強溝通。”
荀洌眉頭一挑，眼中流露出冷淡之意。
手指懶洋洋劃過那些文件，沒什麼感情的說：“賀先生，在公事上，我沒什麼不滿的。相反，我甚至非常滿意賀先生屬下們的配合與努力，如果沒有大家一起努力，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快結束勘察與規劃，構建出這樣一個極具發展性的方案。”
賀彰明頷首。
“我也要強調，如果沒有荀先生和中寰眾位，僅憑賀家，也做不到現在這麼好。”
他不想為這些本該在項目組總結大會上說的公務廢話，浪費兩人相處的時間。
頓了頓，立即追問道：“那麼私事上呢？”
眼見荀洌眼眸寒光一閃，連忙補充：“荀洌，我道歉，最後那次……是我.強.迫.你了。”
抿了抿唇，垂下眼，臉上浮起一絲尷尬的赧色：“哪怕是生氣……也要讓我知道原因吧。”
聽著他吞吞吐吐的道歉，看著他小媳婦似的一臉委屈。
尤其道歉的人還是素日行事毫無顧忌，冷漠強勢的賀彰明。
荀洌隻覺得自己的牙都要酸倒了。
他磨著後牙，心中也是羞惱不已。
這幾天的冷臉以對。
無他，丟臉爾。
尤其是自己以海.王.自居。
卻對賀彰明日見長進的手段毫無辦法。
一想到在船上渡過的整整一天，最後以昏.睡收尾。
而賀彰明這家夥，居然隻用了兩個大豬蹄子。
荀洌就覺得自己的臉皮要丟光了。
玻璃心也要被踩成渣渣，碎上一地。
瞅著不知是明知故問，故意挖苦，還是非逼著他把實話說出來，好洋洋自得的賀彰明。
荀洌氣不打一出來，冷冷道：“私事上，我當然很、不、滿、意。”
重點強調了最後幾個字，抿唇勾出一個嘲諷：“還不如前兩次——起碼那時，賀先生還初生牛犢不怕虎，勇氣可嘉呢。”
賀彰明：“……”
心中一哽，有點委屈。
他這不是，總覺得自己學的還不到位。
怕桑到了荀洌，又擔心不能讓荀洌近興，反過來嫌棄他嗎？
天知道伺.候荀洌的時候，自己愣的有多辛苦啊。
賀彰明不能把心裡話說出來。
隻能憋著，整一個內傷似的陰戾沉沉：“荀先生，即便這樣，你不是也挺快樂的嗎？”
荀洌咬牙。
臉色愈發不好，一拍桌麵，低喝：“賀彰明，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能不能說點過腦子的話？”
賀彰明默了一瞬，沒吭聲。
半響，眼睫顫著低低道；“我隻是不喜歡你對我這樣。”
荀洌：“……”
深呼吸一次，深呼吸兩次，然後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行，我為我的失禮道歉。咱們友好協商，儘快把這攤子事解決了——你知道這兩周，為了這事我推了多少會麵嗎？豐晁的張總都在電話裡開玩笑，說我為了抱你賀家的大腿什麼都不顧了——賀彰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成熟點行不？”
賀彰明：“……”
總覺得最後一句話似曾相識呢。
仔細回憶，依稀記起荀洌那套愛情廉價的狗屁理論。
賀彰明掩在長睫下的眼眸黯了黯，再抬起時，卻已經恢複了理性與冷靜。
他定定的看著荀洌，點了點頭。
嗓音低沉：“你說的對，我很抱歉……那麼我們開始吧，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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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尾工作又做了整整兩天，一切審核無誤後，賀彰明與荀洌以項目組第一、第二負責人的身份聯合發文，通知此次聯合辦公暫時告一段落，明天上午開個慶功會，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當天晚上，是荀洌在總統套房休息過夜的最後一晚。
朦朧的銀色月光透過窗戶與白紗簾，灑在床頭被褥上，斜斜的映在荀洌靜謐的睡顏上。
牆上掛鐘的時針指向十二的時候，臥室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賀彰明披著綢緞的睡袍，悄悄的走了進來。
他繞到荀洌麵前，俯身看了看他沉睡的模樣。
好一會兒，才走到另一側，動作輕悄的爬上床，從荀洌身後抱住了他。
感受著懷中人結實又柔軟的觸感，賀彰明低低歎了口氣。
這兩周的經曆，恍若做夢一般的不真實。
一方麵，是沒想到私生活中的荀洌，居然也這麼對他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