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替身(2 / 2)

淩陸肩上一重,鼻尖的細密汗珠似乎更大了。他喉中忽地乾澀,喉結便上下聳動。

淩陸的呼吸很熱,他笑著問:“橙子,你是不是真的記錯了?”

“應該沒錯。”郗誠手搭上淩陸另一邊肩,像是把他攏在懷裡,“就差最後一個櫃子了,讓我看看裝了什麼也行。”話音裡帶著股甜蜜,像是每一個戀人對愛人的好奇,充滿了熱戀的蓬勃生機感。

可淩陸的手卻像是有千斤沉,他人高,手也寬大,極慢地伸向那不大的櫃子,好似櫃子後藏了可怕東西或者無限幽空,讓他動作遲疑。

淩陸手伸到一半,忽地往上轉去,輕輕撫摸著郗誠的側臉。

“嗯……要是看見你不喜歡的。”淩陸語氣小心,接著又側過臉,唇貼在郗誠臉側,“你彆生氣好不好?”

“啵——”郗誠結實地在他臉上親一口,“是什麼?這麼怕我生氣,床.照不行!”

“是照片,沒床.照。”淩陸如實道,然後伸手去拉櫃子。

郗誠一直看著他,微微皺眉。

他都給台階了,淩陸還不下?還是這個笨蛋根本不記得那張照片?亦或者,他又在裝無辜騙自己?

郗誠感覺自己在一個套裡,他開始不信任淩陸,但又無法用單純的“壞人”來定義淩陸,於是寧可呼吸憋悶到窒息也不甘心從套裡掙紮出去。

“哢噠——”

淩陸拉開了櫃子,有一張放在所有照片、明信片之上的照片,卻不是那張全家福,而是一張小奶狗的明信片。

郗誠看到淩陸嘴唇抿了一下,又鬆開,無從判斷他的情緒。

“這裡麵肯定沒有。”淩陸說。

郗誠“嗯”了聲,抬起身,手伸到桌麵上:“我們找半天,就在桌子上!”

淩陸笑了下,神情輕鬆下來:“看來還是得向上看。”

郗誠拿著日記本,往裡挪,把床邊讓出來給淩陸。淩陸躺上去,兩人又是依偎無比信賴的姿勢。

看著郗誠打開日記本,淩陸問:“我可以看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郗誠應得爽快,手上很快翻到自己不敢看的上回那段話。

【今天,我發現我有寶寶了,都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但我得對寶寶說聲對不起,你不是爸爸媽媽愛情的結晶。因為,我還發現了另一個有著致和孩子的女人,好可笑啊……】

這是淩陸看到的第一段話,他看得一怔。

如果郗誠媽媽是在她懷上郗誠的時候,發現了另一個女人有孕,那麼郗嘉良豈不是……有可能跟郗誠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日?!

再往後看,兩人都肯定了這個結果。

日記裡說,嘉良是郗致和取的名字,但是郗誠的媽媽提議,叫“誠”。她在暗示郗致和,希望對方能誠實地對她坦白,那樣無論什麼結果都好。

但當時郗誠外公家正鼎盛,郗致和哪裡舍得放開手,和嶽家親親熱熱,倒顯得沉默的郗誠母親像個外人。

言語裡,女人怨恨自己的無力,但她從小生長在父權的高壓之下,上學、嫁人、生子,她的意願從不重要。她鼓起勇氣,找母親坦白,最後事情捅到父親麵前,又進了郗致和的耳裡。

女人被推了一下,郗誠差點沒了,她乖覺地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一日日看著窗外掠過的鳥,聽著刮過的風聲,聞著房間裡慢慢變陳腐的氣味,一日又一日……

日記到此為止。

淩陸看完這些,心裡沉得厲害,他伸手抱住了郗誠。

郗誠一向黑亮有神采的眼睛有些無神,神情透著些茫然。這個日記本能落到他手裡,或許是因為根本無人翻閱過,無人在意那個死去的女人,他的媽媽。

郗誠合上日記本,眨了眨泛濕的眼:“真是個笨女人。”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與其死在生產台上,還不如捅死了那個老東西!”以他外公家的德行,回頭鐵定把郗家的東西都撈到手裡,不會給何美蘭母子留一個銅板。

也是在這一刻,郗誠對他名義上的父親——郗致和,最後的留戀都消失殆儘,隻餘下濃濃的恨意。他怎麼能那樣對他媽,一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

“你彆衝動!”淩陸滿臉都是怕他做傻事的擔憂,“如果一個人不想活了,那麼離開對她而言可能是幸福的。”

淩陸抱緊了郗誠:“她肯定希望你好,不想你做傻事。”

郗誠將心裡湧動的情緒收斂,忍不住回抱住淩陸溫暖的身體。

他把下巴擱在淩陸肩膀上,英俊的一張臉上,眼神空洞,在淩陸背後說:“我絕對不會像她一樣。”

他不會輸。

淩陸輕撫著郗誠的背,語氣肯定:“當然不會。”

郗誠發出輕笑聲:“那我信了,你做不到,我就……”他摸摸淩陸的肚子。

讓淩陸想起那句——“不如捅死那個老東西”。

淩陸按住他按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一口應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六哥:……橙子好像真的有點變態,還好我打算從一而終。

886:你們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