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流逝,一切都有條不紊的繼續著。
關於應柳我做的一切終究還是沒有被小皇帝發覺,甚至勤於朝政的左丞相也沒能察覺應柳的一係列動作。
這原本是不太可能的,但誰讓應柳有個厲害的幫手呢。藺冶文對夏朝的掌握程度讓人吃驚,不過深思片刻也能理解這其中的原因。
多年在邊關的經營,讓他對於這個國家的命脈了如指掌。至於為什麼會發生上一次的襲擊……應柳記得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對方臉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但最終隻給出了一個疏忽大意的答案。
藺冶文哪裡敢告訴他,那是因為他的放縱,甚至可以說是默許了他們的一些小動作。
如果讓應柳知道他這樣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一定會大發雷霆吧……
藺冶文也挺後悔,自己渾渾噩噩的活著,放任威脅滋生。這怎麼也不像是他會乾出來的事情,但他確實這樣做了,果然孤獨對一個人的改變的顯而易見的。
終於認真起來,開始收攏屬於自己勢力的藺冶文,能夠做到許多超乎想象的事情。
譬如,讓武林中關於應柳這個武林盟主的傳聞一點都流傳不進小皇帝他們的耳朵裡。
再譬如……幫助應柳組建一支屬於他的軍隊。
關於這支軍隊就要說回那幫武林人士了,經過長時間的調/教,應柳想要的虎狼之師終於初見規模。
一支隻有少部分武林人士組成的隊伍自然不能叫大軍,但如果有人偷偷的向他們輸送人手以及物資的話,就不一樣了。
在藺冶文暗中的資助下,成型的武林軍團為應柳帶來了大量的財富以及更關鍵的人口資源。
人口哪裡來?
夏朝的位置與應柳老家古代時候差不多,地處中原。附近的海域就能找到許多生存著大量土著的小島,而現在的這些土著嘛……
“大王!”張馳一臉興衝衝的表情,找到應柳後更是眼睛一亮,“那些個野人,洗刷洗刷乾淨後,穿上我們的衣服,真的和咱們長得一樣唉!”
應柳一臉無奈的卷起手中的書,單手握著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你現在好歹也是個統領,注意點形象可以嗎?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張馳已經不再是當初他見到時那副模樣了,完全看不出當初的張馳是個一臉凶相的土匪。
跟隨應柳長了許多見識,又漸漸的接觸到了去完全不曾想過的一些事物,在應柳委任他成為統領之一後,張馳身上更是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現在這個眼神清亮,神情堅毅的大漢,誰能從他身上看到過去山匪的影子呢?隻是在應柳麵前,他露出與過去一般無二笑容的時候,初見時的憨傻氣息依然撲麵而來。
“至於那些人,我早說了,他們本就與我們一樣,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應柳回答了他一開始的問題。
張馳憨笑著撓撓頭,他在應柳的帶領下學會了剪頭發,為了戴頭盔不熱,理了頭清爽的板寸:“我還以為他們是那些話本裡當夜叉,大王,你說他們是人的時候,我還覺得大王肯定搞錯了。”
應柳含著笑意撇了他一眼:“現在學會質疑你家大王了?”
張馳一點沒慌,反而露出了一個有些小奸詐的笑容:“大王您說的嘛,要無時無刻都保持思考,我這左看右看都覺著他們不像是人嘛。”
聽到他這樣說,應柳不禁失笑。
“行行行,那些人呢?”
說到正事兒,張馳也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翻了翻手中的記錄將它遞給應柳:“按照您的吩咐,那些夜叉……額……海島人的孩子已經被送去了各大小學,打散了編入每個班級。每個人給他們安排在學習不錯,脾氣最溫和的學生那兒做鄰桌。”
“配合的大人一邊在工廠乾活,一邊開始學習我們的文字和語言,不配合,且時不時暴起傷人的那些……”
張馳說到這裡一頓,看了應柳一眼,似乎對他的決策有些不甚理解的樣子:“不配合的那些全部被放到了礦坑中工作,而且讓用他們部族語言的人製定了互相檢舉的規則,舉報有異動的人,舉報成功能夠做輕鬆一點的活。”
應柳一邊聽一邊點頭,對於張馳辦的這事兒挺滿意,那些礦井中的管理人員,全是經過他們審查的海島土著。這部分人學習能力很強,迅速的學會了大夏話,應柳在思考過後做下了這樣的決定。
事實證明他們做的不錯,這些海島上的土著並不出於同一股勢力,但他們對彼此的了解絕對是非常深刻的,要不怎麼說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呢。
在嚴格的看守,以及那些十分配合的土著管理人員雙重保險下,采礦進行的十分順利,不過在海島土著人民的角度看來,這些管理層應該得叫島奸?
應柳也沒有把他們壓榨的太過分,他對這些人的定義不是奴隸,等把那些人磨一磨,磨的差不多就行了。
張馳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向應柳提出了他一直憋在心中的問題。
“大王。”發現應柳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張馳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雖然經常和大王沒大沒小,但不得不說,張弛心中還是十分敬畏他的。
“大王,我想不通,這些人傷了我們那麼多弟兄,為什麼還要給他們的孩子和我們自己學生一樣的待遇?”
應柳重新坐回椅子,把書攤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同時嘴上淡淡的回了一句:“那按你的想法來說,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張馳愣住了,他就是單純的覺得不忿,至於具體的想法,應該如何處置這些人,他並沒有進行過深入的思考。
應柳這一問可把他給問住了,張馳也不能直說不知道,要不然的話他們家大王肯定會對他失望的。
張馳絞儘腦汁的想,如果是他應該怎麼處置這些人最妥當。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會一根筋的想,直接殺掉不就好了嗎?因為在清理海島的時候,這些土著用毒箭等方式殺害了他們不少兄弟。
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和過去已經大相徑庭,思考方式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簡單粗暴。
皺著眉,張馳因為這個動作臉上帶出了幾分凶惡,如果放到外麵可以嚇壞不少孩子,他吭哧吭哧的用自己的邏輯順了一套自認為比較合適的方案。
“將那些人全部放到礦坑中開礦,至於孩子,可以從小告訴他們,他們以後長大了也必須去開礦。”
在生產力與人口都不足夠,且沒有條件進行機械開礦的情況下。應柳手底下是永遠缺乏人手的,張馳的這個主意確實可以解決不少問題。
而且順帶連以後的人手問題也可以得到解決,張馳也是想到了家奴的存在以後,突發奇想到了這個點子。隻要那些海島人一直在生孩子,那麼他們就不會再缺乏做工的人手。
應柳點點頭,在張馳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搖搖頭,讓他的心臟再次懸了起來。
“確實是一個解決方法,”應柳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但不行。”
“在眼下看來,你這個方法既可以解決人手問題,又能夠讓我們自己的人民減輕負擔。我也知道我讓那些海島人的孩子與我們的孩子一起上學,讓他們和我們的人民進入同一家工廠,有些人心中頗有微詞。”
張馳心裡瑩瑩就有在擔心這一點,在他來的路上,時不時就會聽到有人談論這個話題。
大家都很不理解,明明是俘虜,為什麼可以過得這麼好?
應柳笑笑,示意張馳坐下:“你一直站在那兒做什麼?坐下,我跟你聊聊。”
“你知道什麼方法可以徹底消滅這些異族麼?我指的不隻是這些海島人還包括我們疆域之外的那些。”
張馳再次陷入了沉思,回答殺光是可以的。可這肯定不是他們家大王想要得到的答案,張馳突然反應過來,他麵臨的問題其實與海島人的解決方案是一樣的。
於是他向他們家大王投去了詢問的眼光:“大王你也知道我笨,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你就告訴我吧。”
在過去,這不是他一個平頭老百姓應該思考的問題,時至今日他的身份與過去不一樣,也開始會去思考這些與他無關的事情了。
與異族的戰鬥持續的時間,比夏朝建立的時間都要更加漫長,戰役也有勝有負。
但不管怎麼打,哪怕將異族打的無比衰弱,將他們的青壯年屠戮一空,過個幾十年他們依然會卷土重來。
應柳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讓張馳看一下自己手中的書本:“諾,念出來。”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張馳依舊服從命令的湊了過去:“這是……一年級《語文》人教版?”
張馳感到了些許茫然,那本書卷上的字分開來他都認識,但連在一起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應柳重新把書翻開:“這是我讓秀才他們撰寫的教材,從拚音的學習,到一些故事以及基礎文字學習。以後它就是新的課本了,學完這一本書,我不能說學習的人能學到多少大道理,但他能知道自己從哪兒來,他生活的這片土地是怎麼樣的,這兒擁有怎麼樣的曆史。”
張馳似乎聽明白了些什麼,又覺得懵懵懂懂,並不十分明了,應柳隻是笑笑:“等到外族與我們使用著同一種語言,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認同一個祖宗……到那時候他們還是不是外族,又有什麼關係呢?”
多少明白了一點自家大王的意思,張馳眉目糾結了半天,終於還是搖搖頭:“您總是對的,但我還是不太懂,畢竟老話說的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沒關係,時間會證明一切的。而事實已經告訴了我們一意孤行的製造種族對立是絕不可取的。你把我的意思傳達下去告訴他們,不要覺得自己吃了虧,融合或許會帶來陣痛,但最後的結果絕對令人欣喜。這是曆史已經告訴我們的最佳道路,為什麼不去遵循它呢。”
對於應柳口中的所謂曆史,張馳左思右想都沒有想出來這對應了哪段曆史。
也許是仙界才有的記錄吧?他這樣想到。
“嗯,你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應柳:“……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