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阪夢(5)(1 / 2)

剛祈禱不要入夢,10秒鐘後,她就發現自己坐在夫人的琴房裡,和夫人的老師鬆山,也就是大阪內知名的聲樂老師並肩而坐。

物部夫人上課的琴房,位於正房外的小樓上。

本來是日本式的榻榻米房間,卻被花裡胡哨地換上土耳其地毯,掛上蕾絲窗簾,擺設西式家具,改成了混合西房。

夫人坐在凸窗前,背對物部家後花園的梅花林,在老師的琴聲下歌唱,歌聲溫厚婉轉。

而黎覺予之所以在這陪著上課,是為了充當夫人的眼睛,照看夫人。

忽然,她想起昨天,另個年輕女傭說要告知她夫人喜惡的事情,就感覺一陣好笑。

當時她還帶了石頭去,想說對方如果要動手,她也是占上風的一個。卻沒想到,那女傭完全沒有以暴製暴的打算,隻是低級又明顯地耍了一個心機。

她說:“夫人喜歡活潑,愛說話的女孩…”

嗬嗬,如果黎覺予自己不是豪門中出來的人,可能還真的信了。

雖然時代不同,但人性卻是相同的——家中底蘊深厚且身患殘疾的人,大多倨傲無比。能對照看自己多年的女仆總管說出“那你自殺吧”這種話的夫人,怎麼可能喜歡話癆活力女孩?

至少,如果是她,目不能視的情況下身邊人嘰嘰喳喳,肯定惱怒得隻想踹人…

想到這,黎覺予乾脆一言不發,將所有注意力放到完成帶夫人去休息室的任務上。

從醒來開始,她便繃緊神經,全神貫注聽著夫人的歌聲,隨時隨地揣測夫人的細微表情。

一旦音樂停止,夫人又呈現鬆口氣,雙手放在腹部的狀態。

那不用對方開口,黎覺予就自覺站起身來,扶著夫人往休息室走。

到了休息室,她也一絲一毫放鬆都沒有。

一旦注意到夫人想從沙發上站起來的動作,黎覺予便及時上前相扶,牽著對方的手回去,還貼心地把熱毛巾敷在夫人嗓子眼處。

全程沒有一點交流,卻該死的很有安全感。

就連鬆山琴師也笑著調侃道:“看來,物部夫人找了個聰慧的女傭。”

“是嗎?”物部夫人答。

夫人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讓黎覺予有些隱隱不安。

果不其然,接下來全程,物部夫人的命令都像打啞謎一樣,時而蹙眉咳嗽,時而擺出簡單手勢,

總之無論夫人想要什麼,都不明確地表現出來,全靠黎覺予自個集中精力去猜,有種在經曆什麼超高難度的英語聽力考試一樣。

萬幸的是,黎覺予多年在豪門察言觀色下養成的本能,讓她輕鬆、成功地度過了主人家我行我素的幾個小時。

聲樂課終於結束了。

在仔細辨認出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後,黎覺予麵上雖無變化,實際心中卻偷偷鬆了口氣,趕緊站起來準備熱毛巾和嗓子糖,準備帶夫人離開聲樂房。

卻沒想到夫人卻不願意走。

她穩如磐石地坐在坐墊上,雙目緊閉平視前方,說:“我想聽西洋音樂,你去,找一首喜悅、歡快點的外文歌曲,節奏不要太慢…”

這還是進入幻境後,夫人唯一發出的明確命令。

如果按剛剛啞謎式的玩法,打死黎覺予她都猜不到夫人要聽什麼歌。

她趕緊站起身來翻找唱片。

其間,琴房“吱——”地一聲被拉開。

黎覺予忙中抽空回頭看是誰,卻聽到夫人心有感應的一句問話:“將司,你怎麼來了?”

“嗯…忽然想聽音樂了。”

“奇怪,你不是最討厭音樂這些娛樂玩意嗎?”

原來是男主將司來了啊。

在這對母子對話期間,黎覺予已經從黑膠唱片中翻出歌劇《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放置在唱片機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第一幕劇情是王子遇上漂亮的迷路少女,兩人相遇即相愛,配樂和唱腔都挺輕鬆、歡快的。

在吃片針的作用下,浪漫交響曲和一句話帶了兩三句“Love”的歌詞,從大喇叭中放出來。

黎覺予隻顧著考慮夫人的命令,卻完全忘了,她昨天誤以為幻境是夢境,騙將司說兩人是情人關係的事情。

等到她再次入座,才發現將司眼神飄忽不定,耳朵也莫名的通體發紅。

“黎,你是學過唱歌、或者是籠統點說…你學過音樂嗎?”夫人緊閉雙目的臉,準確無誤地朝黎覺予的方向轉來,莫名給人一種緊張感。

學過嗎?

黎覺予想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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