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阪夢(10)(1 / 2)

這一張法郎,可以說是救了黎覺予的命。

上輩子的她,一直是揣著全幣種黑卡到處走的,以至於今天拿著這張來自不易的法郎,居然驚奇地生出一種莫名可親感。

下班後,黎覺予連最愛的咖喱豬排都不拿了,換製服夫就往街上跑,先是在換錢所換成日元,然後筆直地朝著東京橋路口最大的五金店衝去。

此時連綿小雨已經停止,東京初次展現出紫色的清澄天空,就如同有錢了的黎覺予一樣,憂愁瞬間一掃而空。

她敲開五金店的卷簾門,將上班期間就已經背誦多次的購物清單快速報了出來:“老板,請給我一把榔頭,一把扳手、三個門鎖和捕獸夾。”

“你這是要去打老虎嗎?”

五金店老板是個臉上永遠帶笑的老婆子,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有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孩來五金店,還是買這種粗狂鐵物,忍不住打趣道。

“算是吧。”黎覺予回想那群可怖的礦工,還有貌醜心惡的老□□,嚴肅地說:“是比老虎更可怕的存在,所以如果有多出來的錢,請再給我一把小刀吧。”

等到黎覺予回到麵兒鎮時,小小脊背上背著巨大籮筐,上頭還放著許多重量級家什。

不僅如此,每當有人望過來的時候,她都會把蘿筐裡的尖銳小刀掏出來把玩,用行動惡狠狠地警告了鎮裡人一頓。

有好幾個黑乎乎的漢子,都被黎覺予凶狠的目光嚇到,慌不擇路地往人群中藏。

回到家後。

兩個女人廢了老大勁才將門鎖裝上,還在窗戶下偷偷放下捕獸夾…忙到連薄絨外衣都被汗水浸濕,底襟都卷起來的時候,她們才重新布置完小家,放心地睡倒在地上,

“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

“今晚能好好入睡嗎?”

黎覺予任由汗水在臉頰上流淌,眼睛卻亮晶晶的——太神奇了,明明隻是一張普通法郎,卻給了她無限的生命熱情,連帶著天花板上的斑駁都順眼起來了。

隔壁黎母也終於不再嚶嚶哭泣了,而是小小聲地說了句:“生活正在變好。”

“還會變得更好的。”黎覺予迷迷糊糊接腔。

10秒鐘後,連黎覺予自個都沒反應過來她睡著了的時候。

眼前景色忽然從一片漆黑,變成物部家正房二樓。而房間榻榻米的正中央,她的眼前,就端坐著麵無表情的夫人,無論是坐姿還是表情,都威嚴得宛如一尊佛像。

正當黎覺予覺得倆人要繼續這麼沉默下去的時候,夫人開口了,說:“既然要去寶塚歌劇學院了,那在開學前的這段時間,先跟著我學習新手歌劇曲目,免得丟了物部家的臉麵,令其蒙羞。”

寶塚?

歌劇學院?

黎覺予覺得自己腦子不太夠用了。

在她清醒的這段時間裡,幻境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她一個低級女仆也能去寶塚上學?

就好像聽出了黎覺予的疑惑,夫人難得話變多起來了,交心道:“女仆並非長久之活,既然心中已有理想,那就朝正確方向前進吧。”

“彆像我一樣,失明後混混沌沌數十年,把日子活成一片霧靄。”

夫人講得感性,卻讓黎覺予對當下情況有了個大概認知——

她心想,應該是昨天淩晨那一出“窗邊獨坐淒涼吟唱”表演,讓夫人連想到過去的自己,為防止“有著同等命運”的她走上老路,才專門求來一個學位恩典,實現她的唱歌夢想…

“謝謝夫人恩典。”

自覺將真相猜了個大半的黎覺予,像被□□砸個正著的貧困戶,除了道謝腦子一片空白。

“哼,彆開心得太早。”

明明是做了好人好事的夫人,卻還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趾高氣昂地說:“想去上學,得過了我這一關。”

語畢,她將身後一根兩隻手指粗的木棍掏了出來,握於手心中。

“來吧,今天練習曲目是法國歌劇《卡門》。曲譜在你麵前,接下來練習,隻要我不滿意,你就得挨罰。”

邊說,那根沉穩的木棍子邊隨著夫人的動作,在虛無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粗狂的弧線。

黎覺予看在眼裡,頭皮止不住地一陣陣酥麻,心想: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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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部家門外。

車燈照亮了大阪向來昏沉暗鬱的街道,把堆放物部家門口的積雪打得亮晶晶的。

負責看門的門侍一時不察,被車燈晃了眼,忍著要眼眶淚意往車窗方向望去,才勉強辨得車內的人,“將司少爺,你不是回東京上學了嗎?怎麼又突然回家了?”

“忘了些東西,於是就回來了。”

這是物部將司第一次撒了謊。

雖然撒謊對象隻是一個身份低微的門侍,但將司的行為舉動還是變得不自然起來,說:“不用跟父親母親通報,我拿了東西就走。”

“好的。”

門侍正準備關了門,忽然瞄見門口那輛至少開了一夜雪路的福特車,引擎蓋上冒的煙,都足以把門口那堆難以清掃的殘雪融化乾淨了。

見此情景,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是要拿什麼貴重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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