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沒發現兩人互動,還在無所謂地搭話說:“傷重了也好!果然命運是公平的,想要利用受傷彎道超車的人,也有可能會翻車。”
“你看黎覺予,估計她隻是想假摔,卻不小心被釘子紮到了腿…”
佐藤的假設,極大地滿足了大家內心深處的不滿。
她們就像不承認同伴一騎絕塵的普通人一樣,下意識肯定了佐藤的“假摔真傷報應論”,宛如懷揣定心針,狠狠穩定了一把心態。
直到有人弱弱發出抗議,這樣不好的心態才被全數打消。
她說:“黎覺予不在專科生,可…可她在月組一番娘役啊!”
“什麼??”眾人這才開始尋找黎覺予的名字。
這裡必須說一下香盤表的構造了。
表格是按照成員入組時間,縱向排列人名,而不是按照角色番位。所以大家理所當然地,第一時間都是找自己的名字,還有在意的番位候選人。
以至於討論到現在,才有人想起:“既然醍醐在專科生,那一番娘役是誰啊?”的問題。
“黎覺予是一番?怎麼可能!”佐藤震驚了。
她順著表格一溜過去,確定黎覺予的名字後,說:“她才入團不到一年啊!過去劇團內晉升最快的,還是八個月後當二番手的呂花吧?!”
那黎覺予豈不是刷新了記錄,成為六個月的一番手?
這個發現點燃了少女們的焦慮,隨即細碎交談聲四起。
而在這蘊含不安情緒的氛圍中,隻有醍醐一人,依舊身板挺直,一言不發,像是無欲無求的神像一樣。
——不讓情緒流露到表麵。
這是屬於醍醐家族的教導,至於她內心是否和外在表現一致,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至少那名知道摔跤真相的少女,躋身於她旁邊時,醍醐對她所展現出來的冷漠是真的。
她說:“管好你自己的嘴,少看少聽少說才是歌劇團生存發展。”
醍醐說完轉身就朝練習室走去,繼續練習,隻有少女獨自被撇下,感覺自尊受到了傷害。
與此同時,東京橋上夜色蒼茫,暗潮湧動下的三越百貨店,終於臨近下班時間了。
忙活一整天,黎覺予迫不及待準備換衣服下班,可還沒走到電梯間,麵前就出現一雙手,被攔住了去路。
緊接著,就是大島部長演戲般的行禮,懇求黎覺予留下來,稍微加一下班。
“我有約了。”黎覺予說。
大島梨花才不管那麼多,一次刁難不成,正常的工作安排難道對方也要拒絕嘛?
她笑著挽留,實則命令說:“這是非常重要的客戶,並且指明要人氣黎化妝師服務。”
然後兩人就在化妝部門口暗暗拉扯起來,幾句刀子一樣戳人的暗話拋來拋去,嚇得其他化妝師都不敢走了,呆在自己的座位上,留意門口的情況。
忽然,門外傳來一句威嚴的中年女聲,說:“黎化妝師,服務我你那麼不願意嗎?”
眾人朝聲源處望去,居然是帶有菊花家徽的貴客,素顏冷麵,深深八字紋加深威嚴。
她一進來,立馬衝著黎覺予發起無名之火:“我倒不知道,黎化妝師那麼麵子啊…”
“是我們家族每年給三越家族的資助不夠多,連一個小小化妝師都用不上嗎?”
“當然不是,尊貴的夫人!”
看兩人眼神就知道,大島梨花跟這個客人很嫻熟,偏偏嘴上卻還要客氣且裝模做樣地說:“黎化妝師很願意為你服務。”
大島見黎覺予還不動彈,乾脆親自上前,邀請客人入座。
隻是經過黎覺予時,她低聲威脅:“不好好服務這位客人的話,恐怕在霓虹呆不下去了。”
對於自尊心強悍無比的黎覺予來說,這真的是艱難的抉擇。
她站在電梯口,可以看到窗外東京橋下,墨綠色河麵閃映的絢爛餘輝。莫名產生了種:“門外是自由,門內是生活”的歌劇情感。
隨後,她才終於緩過情緒,拿過化妝刷,像是拿著什麼武器一樣,為夫人臉拂去灰塵。
明明是很普遍的動作,那夫人卻一把把黎覺予推開,怒斥:“什麼玩意!也太大力了吧。”
——明明是普通,甚至能說是輕柔的力氣!
其他圍觀的化妝師,在心中默默呐喊,但礙於菊花家徽的權勢下,什麼都不敢說。
隨後那夫人又說:“化完妝後,幫我挑選幾件和服,就像你為尼美拉公主服務的那樣。”
堪堪從地上站起的黎覺予,臉上唇角笑容弧度不變,隻有熟知她的人,才會知道她現在的說話語氣,都快流出漆黑毒汁了。
“夫人,這不屬於化妝業務,和服部的同事會…”
“不要推卸責任!”夫人年紀大了,大聲說話時口水會噴到對麵人身上,差點濺到黎覺予臉上。
她反問:“不就是錢嗎?”
“十圓,夠了吧。”
隨後,夫人像打法叫花子一樣,隨手拋出十個銀幣。
這些銀幣散落在化妝部的瓷磚地麵上,發出叮鈴鈴的聲音,就像帝國劇場的開演鈴聲。
黎覺予低頭望向這些散落一地的錢,握住化妝刷的手硬了,再抬起頭來,笑容全數消失。
“女士,你這樣做可不對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