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京阪夢(56)(1 / 2)

由新橋出發的特彆快車,於早晨九點半發車,行車十一小時多後抵達寶塚。

預定了一整節瞭望車車廂的物部將司,經過一晚上孤獨行車後,唯二的感想就是:一是“果然木頭車的速度比不上鋼鐵車”;二是“好想黎覺予啊”。

夏季八月的朝輝明麗照應,將物部將司的影子清晰留在乾涸發暗的石路上。

寬廣的梭形車站上人來人往,每個路過將司的人,都朝他露出和善目光。因為此刻將司的模樣,看起來就是來找心上人的少年模樣——不僅沒帶仆從,手上還滿是明豔顏色的袋子。

至於彆人怎麼想,物部將司才不管那麼多呢,自己的形象能有老婆重要嗎?

忽然,他餘光間掃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佇立在他稍遠的地方。

物部停下身來,驚喜問道:“堀越,你怎麼在寶塚?”

“聽說某人要結婚了,就過來看看。”

堀越旬笑容沒有往日熱烈,站姿也有些僵硬,可處於幸福中的物部將司沒有發現,反而雙手合十做抱歉狀:“抱歉抱歉,我也是太激動了,所以沒來得及和你說。”

然而堀越前來此處的目的,不是質問將司的隱瞞,而是:“你確定要和黎覺予結婚嗎?”

“你現在還年輕,不知道婚姻的用處有多大。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勸服物部老爺的,但我覺得你以後會後悔的。”

“雖然這話很不好聽,但物部家是商業聯姻中最大收益者,它就像是你的家族基因一樣…”

嗯,這些話是真的很難聽。

察覺到好友的冰冷後,物部將司才反應不對勁來,“我確定我要娶黎覺予,我也不認為商業聯姻是家族基因,這從來都是個人選擇問題。”

“即使黎覺予不是對的人?”堀越旬反問。

其實堀越旬他很不安,因為整晚站在寶塚歌劇團外,他連講話的力氣都變得輕飄飄。

好幾次幾欲暈倒,堀越都靠著不可置信的信念堅持著,見麵後不惜用難聽的話刺傷好友——他想證明自己是對的,黎覺予是錯的。

“你是什麼意思?”陽光照射在物部將司白淨臉頰上,讓他微微蹙了眉。

“我沒有幫黎覺予進入歌劇團,她靠著手段和心機,挑動學院內大阪生和東京生的鬥爭,從而贏得校長親自主持校園祭選角…這個女人,她不適合你,她在歌劇團發展很好,但隻要結婚就被迫退團,她肯定不會答應和你結婚…”

堀越旬說話語速很快,就像賭上性命的牌局一樣,將藏起來的好牌一張張打掉。

他想把物部將司拉進自己陣營裡來,逼對方拋棄黎覺予,卻沒想到物部將司聽說這事後,竟然是微妙地嘲笑了一下。

“這事啊,我知道啊。”

世界上最恐怕的事情,莫過於被自己當作王牌的秘密,威脅不到敵人。

堀越旬不可置信,或者說他看輕了將司和黎覺予之間的關係,“知道什麼?”

“我知道她耍手段挑動戰爭,也知道歌劇團內有這些規矩。不能結婚,那就訂婚好了,我隨時等待著。隻要她點頭,我就能立刻前往婚禮現場,她不點頭我也能一直等著…”

將司說這話的時候,像是老師,在語重心長說些小學生都懂的道理。

堀越喃喃反問:“就算你的感情無疾而終,也沒關係嗎?”

“雖然這樣看起來像個傻瓜,但是我願意。”

堀越旬的挑撥離間,最後以失敗告終了。

因為物部將司的堅定,他第二次懷疑自己曾做過的決定,沒有告彆詞狼狽地逃離現場。

臨走前還差點因為太過匆忙,撞到路過的少女。

那名少女就是醍醐。

她站在車站石柱後,先是看向落荒而逃的堀越,再是轉頭凝視前不遠處物部將司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探究。

“真好啊…”醍醐淑女般地囁嚅道:“不知道這位少爺的未婚妻是誰,可真幸福。”

是的,半道抵達的醍醐沒有聽到前半部分,隻聽到後半段將司的無數個她。

至於這個“她”是誰,醍醐一點都不在意。

作為幕府時期延續至今的老牌家族獨生女,醍醐向來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東西是否有主,而且她也很自信於實力,能守護住想要的東西。

懷著這種家族自信,醍醐暗暗記住物部將司名字後,走進排練場。

才剛進排練場,醍醐就看到了一身華服的黎覺予,穿著向來是她專屬的,代表一番娘役的純白禮服裙,站在窗口放聲高歌。

朝陽斜斜傾泄進來,纖塵在空氣中飛舞,襯得這位新晉娘役,宛如一隻美麗脆弱的精靈,從歌聲到眼神滿滿都是情緒,能在瞬間帶人入戲。

周圍同學都看呆了,製作人導演和愉悅地搖頭晃腦。

等歌聲結束,黎覺予轉過頭來。

醍醐這才發現,黎覺予和周圍人眼睛都是濕潤的,可想而知演唱者有多強的情緒感染力。

一個對手,既有硬實力的持續高音和如珠落地般的花腔,又有代表軟實力的情緒感知力,相當於站在需要仰視的高處…這個認知莫名讓醍醐感到不開心了。

至於為什麼不開心,她還沒找到原因。

“真好。”鈴木經理練練拍手,“上次公演反而是我失誤了,就應該讓你進月組出演歌劇,而不是讓你去給觀眾炫技。”

畢竟大部分觀眾都聽不懂歌劇,比起實力,他們更能聽出感染力。

鈴木經理就隨意一說,落在少女敏感的心中,卻誕生出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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