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彙的“新星”》
《法蘭西,宮廷劇場的新鮮血液》
《天生的歌劇女高音,論百老彙歌劇舞究竟毀了多少高雅》
…
淡黃色紙張飛速滑進半人高的大機器裡,宛如點鈔機作業,數出一張張藍墨未乾的新聞。
因為法蘭西的紙張印刷產業被托拉斯集團壟斷,所以無論是馬賽日報、法蘭西社會報還是批評家晨報…都隻能由一家工廠統一印刷。
於是今早的工人們就發現——幾乎各家報紙的標題都大同小異,指向同一個人。
“百老彙嗎?”某位工人拿起來,細細瀏覽一遍:“喲,居然是克裡希劇場找來的大明星。那地方離我們可不算遠。”
“有機會去看看吧?百老彙跳槽來的,得有明星範呀…”
“當然要的。”
之前就有說過,歌劇在法蘭西占據極其重要的地位,好比吃飯喝水一樣普通。
就連報紙報刊,也在日夜披露著他們對藝術的妙論。
於是,黎覺予可能是百老彙演員轉行的消息,傳到記者耳中後,便被立刻換成報紙頭條,成為明日巴黎的輿論風向。
當然,報道是沒有照片的。
說來挺惱火的,昨晚本是蘇珊夫人秀,雖然蘇珊在左岸劇場有點名氣,卻還沒有到編輯記者日日赴場的程度。誰想不到,居然臨時更換重量級人物登場,攝影記者不在場,自然沒有可刊登的照片了。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大。
畢竟黑白照片難以浮色,總會有油墨和機器摩擦等各種原因,導致照片受損看不清內容。
所以等到報紙出廠、派發給各報攤、零售價出售給民眾時,關於百老彙跳槽女星的部分,全都隻剩下浮誇到極點文字。
黎覺予走進巴爾克先生店鋪裡,就看到一群人在瀏覽新聞,“你們在看什麼啊?”
“在看昨天出名的歌劇女明星呢。”
聞言,黎覺予怔在原地好幾秒,莫名聯想起自己在幻境中的畫麵,總是會有點懷疑的。
她走上前,擠在巴爾克身邊看起這份批評家日報來。
【瑪麗臨時上場,全場聽眾為之瘋狂…】
…什麼鬼?黎覺予原本隻是想瞄一眼,卻被開頭嚇到了。
她還依稀記得,費爾森和林恩給自己定的藝名就是瑪麗。
因為這些文字,心臟不受控製地怦怦直跳,她下意識將報紙拿起,囫圇吞棗般快速。
【不得不說,這位新晉的女高音,可以算是在1924年的夏天,揭開法蘭西歌劇與百老彙碰撞的序幕。據劇場內知情人士的轉述,瑪麗有紐約百老彙和大都會劇院的豐富舞台經驗,近兩年才來到法蘭西,決心挑戰有著恢弘氣勢的法國歌劇…】
害,真的是十個女高音,九個叫瑪麗。
看到百老彙和大都會這兩個詞的時候,黎覺予簡直要被自己無語死——她都不想承認,自己剛剛居然會有“我說不定真的是大明星”的猜想。
不過轉念一下,無論是幻境中的女主人設,還是女主周邊人物譬如費爾森、林恩的構想,都是她睡前隨意幻想出來的…如果是現實的話,那她就不是列大綱了,而是在預言了。
“你怎麼了?”巴爾克見黎覺予看著報道陷入沉思,好奇問了句。
“沒有什麼。”黎覺予回答:“這怎麼沒有照片?”
“要那玩意乾嘛啊,反正刊登上去也看不清,還會因為篇幅過多提高價格浪費錢…”
…
是這個道理。
黎覺予聳聳肩,見客人接連進來,便立刻丟下滿腔疑慮,專心工作起來——時代社畜人,不允許做白日夢。
另一邊,大概是距離莎士比亞書店幾步遠的地方,批評家報社裡前後迎來兩撥稍顯尊貴的客人,害得辦公室編輯們一天都沒有工作,光顧著泡咖啡和加冰塊了。
炎炎烈日,撕裂了雲彩和天空,最後在主編輯光溜溜的腦門上留下汗漬。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畢恭畢敬地說:“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安托瓦內特先生還有費爾森先生。是我們編輯沒有查探好消息準確性,導致這種不真實的內容登上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