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以防萬一,黎覺予還是留心眼多買一張船票,免得手上這張是無效票還是什麼。
至於價格艙位,就按最普通的二等艙、單人間來就行了。
弄好船票後,她又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行李,攤開旅行毛毯,放入一個絲綢枕套的腰枕,放入幾條保暖用的緞布,還有許多許多止血降溫藥品…天啊,黎覺予被船弄得有些緊張了,好像穿越後的旅程,她都會受傷發燒,弄得相當狼狽。
不過這次不是逃亡,應該不會有意外。
黎母繡了內衣給黎覺予,要求她一定要帶去美國…
“我帶這個乾嘛?想穿西式…”看到肚兜的瞬間,黎覺予終於有自己在二十年代的實感了。
“帶上,帶上。”黎母倒是莫名開放許多,“如果有美國女人喜歡它,可以接點生意回來。去紐約後一定要萬事小心,你那麼喜歡睡覺,可彆誤了工作。”
“知道了。”黎覺予:其實她兩年沒睡過覺了。
做好準備工作,黎覺予拿起新買的路易威登行李箱,把東西一鼓囊裝進去,雇好馬車,朝碼頭方向一路馳去。彌漫濃霧中還有黎母的聲音傳來,在喊:“早點回來啊!”
“知道了。”
“介紹信,船票,請提前出示。”
“先生,二等艙。”
馬賽港口。
經過大半天的馬車驅行,在屁股即將被顛壞之前,黎覺予終於來到馬賽港口。
這是歐洲的第二大港,平和如鏡的天空底下,是郵輪貨船繁忙作業。
這邊的水手就像海神的使者,端坐在輪船進出口處,趾高氣昂地要求乘客們出示信件。但當他遇到達官貴人的時候,才會變得格外親切友善,說:“當然不需要證件,親愛的,我親自帶你去一等艙那邊休息…”
…
可真舔狗,但也正常,因為這是奧林匹克號郵輪啊!
費爾森購買的船票,一出手就不同凡響,直接將旅程變成享受。
這樣一比,黎覺予乘坐前來法國的小破貨船,真的很拿不出手。
奧林匹克號郵輪,作為載客2765名的皇家巨型郵輪,它首航於英國利物浦,途徑法國瑟堡,終點紐約。至於船身長相嘛…和泰坦尼克號一模一樣。
因為奧林匹克號就是泰坦尼克的姐妹艦。
不知道彆的乘客怎麼想,反正看過泰坦尼克電影的黎覺予有點點害怕,生怕開出沒多久,船就撞冰山沉了,好在林恩和她一起去美國,大不了抓他墊腳。
在門口等好一會後,檢票水手才匆匆回來。
他隨意瞄兩眼證件,再抬頭看看黎覺予的臉,什麼好話都不說,放行了——這還是因為黎覺予是二等艙,如果她買的三等艙,恐怕少不了一頓奚落調戲。
不過這都是些小事。
黎覺予按照船票信息,一路直奔一八二四室,靴子踩在甲板上發出不穩定的嘰嘰響聲,房間門口掛著一個牌子,上頭寫著:[請不要在大西洋裡遊泳,可以前往負一層的遊泳池…]
…居然還有遊泳池?
有的時候,真的不能小看二十年代的東西。
黎覺予所購買的二等艙,遠離甲板,安靜、乾淨的,一看就是很好入夢做兼職的樣子。
巴掌大的洞窗,映現出海麵的模樣——風浪挺大、太陽昏暗、陽光有時從雲隙中露出來,在白浪滔滔的海麵上留下暗淡的光斑。
緊接著,鳴聲高響,船身啟動,打出浪花激揚,像碎玻璃不要錢地往外撒一樣。
看著看著,黎覺予產生困倦感了。
想著馬上要去到大都會了,她將行李都不管了,直接卷進被窩裡睡覺去了。
……一座橋梁的陰影從黎覺予緊閉的眼皮上掠過,光暗地快速變化,逼迫她睜開雙眼,看到高高聳立的巴黎舊城牆,還有逐漸遠去的市中心鐘塔…
黎覺予眨巴眨巴眼,沒反應過來。
這誰受得住啊,眼睛一睜一閉,海浪變成陸地。
位麵錯位感太強,以至於讓她有種“自己是被捕撈上岸的美人魚”既視感。
這節一等車廂裡不止黎覺予一人,與她同行的還有林恩,隻不過他打著“回校探望好友,順便同行”的幌子…真不誠實。
見她起來,林恩遞來熱水:“你睡好久,臉色也不太好。”
“夢到自己在船上…醒來後又看到陸地,感覺有點恍惚。”
黎覺予講話打了個太極,實則想問為什麼他們沒上船,不用費爾森給的船票。
“哎呀,我都跟你道歉了。”林恩很委屈,好看的眉眼拚湊出一個傷心的表情,鬱鬱寡歡:“我不是故意睡過頭的,明明當時都醒來了,冥冥中有股力量讓我又睡回去了…”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現在還要陰陽怪氣我。”
“我信你啊。”
憑空生出稿件的事情都會發生,鬼壓床怎麼不會?
林恩將腰枕抽出來,墊在黎覺予身後,又拿毯子蓋在她膝蓋。
他滿意地讚歎道:“你倒是挺會收拾行李。難不成是猜到自己要坐火車了?”
順著話頭,黎覺予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自己從英格蘭就帶出來的行李——有時候挺佩服金手指的,細節做得很棒。
她低頭喝了一口熱水,佯裝無意地打探起這輛火車的事情。
原來,林恩晚起床後,沒趕上馬賽碼頭上船的時間點,隻能改坐火車,先前往法國北部,再從瑟堡碼頭上船。
兩種方式耗費時間差不多,隻不過火車上會辛苦一點,不僅沒有高級郵輪的鬆脂味道,還鬨哄哄的,稍稍打開門窗就會聽到三等、二等客人海闊天空的聊天聲,聞到一角錢一包的劣質煙味。
看林恩難受的表情,就知道他這趟旅程有多難過了。
“火車就是這樣的啦。”黎覺予這個貧民過來人,大方安慰小弟弟…雖然從身份信息上看,林恩比黎覺予還大三歲呢:“換個方式想,這可比高級郵輪有人煙味。”
“你能那麼想,那就太好了。”
林恩的回答,出乎黎覺予預料。
隻見他表情誇張地鬆了口氣,將黎覺予麵前的熱水杯重新填滿,說:“我真害怕,我會因為一個懶覺惹你生氣。”
誰能想到這是富家子說的話,哄情婦都沒那麼貼心吧?
林恩忽然這樣說,弄得黎覺予都不好意思像平常一樣懟回去了,隻能裝作不在意地說:“倒也不必這樣,我都習慣了。”
“習慣和喜歡又不一樣咯。”
再怎麼習慣火車肮臟的環境的人,也不會放著舒適環境去選擇它,而林恩就是這樣的人,他隻想做黎覺予喜歡的事情,譬如歌劇、音樂;不想做黎覺予習慣的事情…
而這樣的回答,給黎覺予的感覺是——林恩變了。
怎麼變得那麼會打直球?
滾滾火車帶著兩人離開巴黎,黎覺予怔怔望著林恩好幾秒,直到林恩忽然奪過她的杯子,這種無言的感動才被打斷。
他說:“你還是彆喝水了,這個火車廁所你肯定不會喜歡的。”
已經喝了兩杯的黎覺予冷漠:“…”
“天啊,不是你給我倒的嗎!”
“那是給你暖手的!”
…
火車哐當哐當,經過巴黎郊區的運貨站時沒有停留,急速駛去,帶起一陣狂風卷起站台搬運工人的頭發。
他們正在等待,等待要卸貨的火車駛入站台。
這裡是巴黎城中心以東的裡昂火車站,一排開闊、高聳的建築物。
如果黎覺予能下車,就會發現這裡是文人豪客的曆史建築物——海明威曾在這裡弄丟過一篇長篇、一係列中短篇的原稿;《尤利西斯》的成書途徑此處,就此成名…
而現在,工人們要等待的,是從第戎的印刷廠送來的《巴黎夢》。
畢奇站在工人不遠處,對著手表等待運輸火車抵達。
十七點零八分,完完整整又沒有磕碰的包裹,送達站台…哦不,還有一本沒裝進包裹的成書,說是印刷廠商給到出版社核對用的。
某個女工人好奇,多瞄了兩眼。
畢奇貼心建議:“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真的可以嗎?”工人很吃驚:“這些書,都很貴的吧,要不然你從我今日工錢裡扣掉?”
“再貴也沒有人學到的知識珍貴,親愛的。”畢奇向來都是這樣,那麼善良又熱心:“這書講的是貧困賣花女闖蕩法國上流社會的,或許你會喜歡看。”
“謝謝,謝謝!”
工人感恩戴德,將書貼心地放進口袋裡。
剛剛搬運的時候,她就偷偷看了幾段,莫名跟女主產生共鳴,跟著劇情神魂顛倒起來了,等她回到家,一定要點上蠟燭認真看。
還有地上的這堆包裹。
畢奇一邊檢查書本完好情況,一邊命令工人乾活。
不一會,這些書籍包裹需要怎麼分裝,送到哪個城市、哪個地區、哪個書店、哪個書攤,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工人們埋頭工作,畢奇布置完作業後疲倦地伸懶腰,遠眺遠方。
雖然從沒和黎覺予說這種話,但畢奇一直覺得:黎覺予會成功的。
總有一天她會登上各大報紙,成為巴黎最亮的一顆星。
事實上畢奇的預言,不久將來也真的實現了,但她沒想到的是——莎士比亞書店扶持的不是新銳作者,而是一個歌劇明星?頭發。
他們正在等待,等待要卸貨的火車駛入站台。
這裡是巴黎城中心以東的裡昂火車站,一排開闊、高聳的建築物。
如果黎覺予能下車,就會發現這裡是文人豪客的曆史建築物——海明威曾在這裡弄丟過一篇長篇、一係列中短篇的原稿;《尤利西斯》的成書途徑此處,就此成名…
而現在,工人們要等待的,是從第戎的印刷廠送來的《巴黎夢》。
畢奇站在工人不遠處,對著手表等待運輸火車抵達。
十七點零八分,完完整整又沒有磕碰的包裹,送達站台…哦不,還有一本沒裝進包裹的成書,說是印刷廠商給到出版社核對用的。
某個女工人好奇,多瞄了兩眼。
畢奇貼心建議:“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再貴也沒有人學到的知識珍貴,親愛的。”畢奇向來都是這樣,那麼善良又熱心:“這書講的是貧困賣花女闖蕩法國上流社會的,或許你會喜歡看。”
“謝謝,謝謝!”
工人感恩戴德,將書貼心地放進口袋裡。
剛剛搬運的時候,她就偷偷看了幾段,莫名跟女主產生共鳴,跟著劇情神魂顛倒起來了,等她回到家,一定要點上蠟燭認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