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終歸上海(35)(1 / 2)

“真的是黎昭?”

丁香女士跟著黎覺予一起躺,手上剝柑橘動作不停,就像一個勤勤懇懇的吃瓜群眾那樣。

她聽黎覺予複述費沃利總監的話,麵上表情驚愕連著不可置信:“我真不敢相信。”

“那個黎昭,我第一次見她,還隻是一個怯生生的女孩。”

果然生活變好,人就愛回憶,丁香也不例外。她眼珠子朝上望,做出緬懷的上帝姿態:“那時候她跟在小黃的身後,明明年紀和你差不多,卻隻有瘦瘦那麼一小點大,黑不溜秋。黎福柯見到她第一眼,就是失望。”

“小孩子多敏感啊,一瞬就知道我們不歡迎她們。”

黎覺予順著這段回憶深入探究,似乎能勉強翻到原主的態度。

那時候的原主在飯桌主座上興致缺缺,捏著純銀調羹的手搭在碗沿上紋絲不動,隻有在瞄到黎昭羨慕渴望的目光,才有一絲動靜。

黎昭是因為羨慕渾身嬌貴之氣的黎覺予,才會投以如此眼神,卻讓黎覺予誤以為:對方也想吃飯了——畢竟這小女孩那麼瘦那麼黑。

於是當時的原主,轉頭就是斥責奴仆:“我們都在吃飯,現在將客人帶來是什麼意思?”

大小姐向來說一不二,也難得見她當眾發脾氣,嗬斥聲剛落,便將老媽子嚇得後背生汗,趕緊將人拉下去,帶她們去彆房吃。

就這樣,便是黎家兩個女孩第一次見麵。

兩人身份的對立性,還有原主本身孤傲性格,注定讓黎覺予不會有好麵色,雖然她隻是想讓黎昭下去吃飯。

但她表達方式太婉轉,估計在黎昭心中,“客人”一詞不亞於剝奪她小姐的身份。

丁香說著說著莫名唏噓起來:“其實現在想想,小昭和小黃隻是蠢笨了些,沒有特彆壞。當然,我絕對不是在為黎昭抹黑的行為開脫...”

因為兩人身份坦誠布公,丁香不會用母女標準去苛刻黎覺予,也不希望讓對方誤會。

黎覺予也沒有那麼小氣,隻是淡淡地說:“我知道。”

“這個人不是黎昭,她沒有那麼大本事。”

說完這句總結後,她當著丁香的麵,掏出先前匿名人士郵寄給小報的信件,一字排開。

黎覺予隨手指著一張信紙,信誓旦旦地分析道:“既然要曝光我的淫史,那麼舉報人要很清楚我的感情史。可從這幾句可以看出,這人壓根沒看過我的,或者說是…不屑看。”

丁香低頭看看,這封信文筆繁瑣,能看得出來在努力向小報浮誇風靠近。

[黎覺予當代蠱女,輕輕勾手竟引得法蘭西、意大利、日本、中國多國紳士追捧,表麵是天賦異稟的歌劇女高音,實際卻是玉手萬人枕的浪蕩交際花。]

“太過分了!”丁香第一次看到這些信件,氣得臉頰通紅:“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反倒是受害者黎覺予反應稀鬆平常,毫無受傷情緒。

像信上說得是另一個人,她如同機器般實事求是,說:“沒錯。隻要是看過《夢》的人,都會明白小報虛假不可信。但這是上海,多的是不求識又偏好八卦的人…”

“我也問過學校同學,她們都親眼見過黎昭讀《夢》,還因為劇情決定組織歌劇會,所以不存在‘連我的前任來曆’都不清楚的情況。”

這麼一說,黎昭嫌疑倒是沒了。

反而是抹黑者目的明確。

這種手段它沒有殺人放火嚴重,卻足以毀掉黎覺予從歌劇女星、彩妝師和文豪三方鑄建起的神格。

丁香氣得怒拍大腿:“這幕後之人可真惡心!還有李書京,定是那幕後貪生怕死之流,才胡亂牽扯替死鬼進來。”

“現在好了,線索全斷人也找錯了,我恨不得進捕房狠狠敲他兩警棍。”

口頭發泄完,丁香還模仿手拿警棍打人的模樣,在空中揮舞兩下,逗得黎覺予笑眼彎彎。

為了安慰氣極的黎母,黎覺予隻得將目前已知,和猜測到的對象一並告知。

她附耳低聲訴說自己的想法,聽得丁香一愣一愣,滿臉狐疑未定:“有證據嗎?”

“慢慢找就是,隻不過我們力量太小難以捏死他,可以先給一個下馬威。”

…是這個道理。

現在的黎覺予也才二十餘歲,在普通人家還會被當作孩子嬌寵的好年齡,哪會遇到這麼糟心的抹黑和法庭?想著想著,丁香就有點難過了:“都怪我和覺予,把你拖下水了。”

這個覺予指是死去的原主。

丁香掏出手帕抹抹眼角,像回到麵兒鎮那樣:“不然你也不會被這些雞毛蒜皮家事拖累,恐怕早早當上最厲害的女高音,然後和某一個愛你的男人結婚。”

猛然間,林恩描述過的夢幻花園,在黎覺予眼前一晃而過。

她佯裝無事地笑笑:“沒差,不管用哪一副身體,我都會成功的。”

“嗯。”丁香依舊淚眼汪汪:“這些可以用作證據的書信,弄來很不容易吧?”

“啊?這些啊…”黎覺予低頭看向麵前一排書信,心想也沒那麼不容易啊。

“因為曝光信件內容會引起那人對報館的報複,所以小報記者們都不願意將它們給我…不過林恩帶人過去恐嚇一頓,再加上金錢威逼利誘,大部分都願意給了。”

一開始小報記者還嘴硬,調笑嘻戲,等林恩和周辰溥帶人進去後,他們便笑不出來了…

都是得罪人,但得罪黎覺予的人,等同與整個上海高等階層作對。

前去恐嚇小報館的,還不隻有林恩,物部將司、畢維斯、周辰溥他們,沙龍的忠實顧客,無一不在艱難時刻發揮作用,各自用上人脈,幫黎覺予搜集到開庭材料。

啪得一聲,黎覺予將大疊證據隨意合在一起,拍在座子上。

語氣還要氣死人的漫不經心:“這些東西,一晚功夫就拿到手了。”

“…”

聽完黎覺予那幾乎躺平的搜證經過,悲傷氣氛全數消失,丁香一滴淚都哭不出來了。

她甚至開始期待,期待看到那人被輕輕鬆鬆打敗、氣急敗壞的樣子。

上海當地法院辦事效率不高,奈何黎覺予人脈極廣。

兩天前上午才派人遞去狀子,狀告李書京對她的名譽誣陷。兩天後的下午,民事第八科小法庭已經準備就緒,通知當事人及陪審團過去。

黎覺予走在陰暗的法庭走廊上,察覺到一絲疲憊。

可能是想讓人感受到法律秩序的嚴謹,法院用的樸素灰青色的大理石建築。這樣的顏色,在即將到來的昏黑冬日下,顯得更加灰暗。

如果用這種顏色來代表理性的話,那充盈在此處的陰鬱氣息實在太重了,令人心中鬱結,倒還不如前幾年在國外來得快活。

後來趕到的周辰溥,看到黎覺予怔坐在觀眾席上,眸光黯淡,仿佛蒙著一層雨天的潮氣。

這讓他心中也落上一層暗影。

周辰溥停下腳步,向後尋找林恩的身影,勾勾手指:“你過來。”

“我?”

林恩誇張得指指自己。

“對。”語氣跟叫小狗一樣。

周辰溥是一個非常懂得運用工具完成目的的人,所以當下,他認為這個永遠快樂活潑的法國男孩,將是安慰黎覺予最好的工具:“她似乎不太開心,你去哄哄她。”

“啊,好。”

林恩摸摸腦袋,沒搞懂這個叔叔究竟是什麼意思——大方表現證明這個叔叔安全的很,但情敵的第六感卻在高呼救命。

不過想到黎覺予正在不開心,他瞬間拋開所有疑惑,快快樂樂朝人跑去。

然後沒一會,黎覺予的閃動眸光又回來了,笑得眼角彎彎。

至於深藏功與名的周辰溥,則是另尋地方坐下,將黎覺予另一邊的位置,留給她的母親丁香女士。這樣的行為又是惹得林恩多看他好幾眼。

幾人都坐在旁聽席上,然後開始望著那些空的法官席、檢察官席、證人席和律師席。

沒多久,黎覺予請的律師就到了,喀喀喀高跟鞋踩在木棧道上的聲音不斷。人還沒靠近,高亮的聲音便先傳過來:“黎小姐,你來得真早。”

聽到這道力量十足的女聲,黎覺予立馬望去,驚喜道:“鄭毓秀律師,久聞大名。”

鄭毓秀律師,鄭律師,上海第一女律師。

黎覺予請她,絕對不是因為性彆偏好,而是鄭毓秀律師實力強橫,後台極硬。在未來,她還有個外號叫“包打必勝”。

能找到鄭律師辯護,也是黎覺予的幸運——此時的鄭毓秀初來上海,並且隻會呆一年,後來便因奔喪回到北平。

換句話說:黎覺予名譽受損案件正好卡在好時候。

“黎小姐,聽說你喊來記者了?”

鄭律師一進來,灼灼目光朝四下望去,她就是這麼個高調的人,非常樂意被曝光,認為適當的輿論有利於事業發展。

這種想法和黎覺予不謀而合。

她立刻揚起真摯笑容:“當然,我們既然要贏,就得贏得全世界都知道。”

這番少見露骨的言論,讓鄭律師感到分外驚喜,她笑道:“第一眼看到黎小姐,就知道我們能相處得極好,等庭審結束後一起去喝酒吧。”

“自然。”

鄭毓秀的到來,引得其他必要出席人物陸陸續續出現,分坐在不同的座位上。

大家彼此不說一句話,直到法官走進來,坐在主要席位上,才終於引起陪審團、證人、被告人們的抽氣聲和若有若無的視線。

大家看看楊法官,看看鄭律師,最後望向黎覺予。

哦吼,楊法官是鄭律師姐夫,黎覺予又是鄭律師的親友,能被楊法官叫一聲小妹的關係。

這還開什麼庭啊,全讓黎覺予一個人說算了!——大方表現證明這個叔叔安全的很,但情敵的第六感卻在高呼救命。

不過想到黎覺予正在不開心,他瞬間拋開所有疑惑,快快樂樂朝人跑去。

然後沒一會,黎覺予的閃動眸光又回來了,笑得眼角彎彎。

至於深藏功與名的周辰溥,則是另尋地方坐下,將黎覺予另一邊的位置,留給她的母親丁香女士。這樣的行為又是惹得林恩多看他好幾眼。

幾人都坐在旁聽席上,然後開始望著那些空的法官席、檢察官席、證人席和律師席。

沒多久,黎覺予請的律師就到了,喀喀喀高跟鞋踩在木棧道上的聲音不斷。人還沒靠近,高亮的聲音便先傳過來:“黎小姐,你來得真早。”

聽到這道力量十足的女聲,黎覺予立馬望去,驚喜道:“鄭毓秀律師,久聞大名。”

鄭毓秀律師,鄭律師,上海第一女律師。

黎覺予請她,絕對不是因為性彆偏好,而是鄭毓秀律師實力強橫,後台極硬。在未來,她還有個外號叫“包打必勝”。

能找到鄭律師辯護,也是黎覺予的幸運——此時的鄭毓秀初來上海,並且隻會呆一年,後來便因奔喪回到北平。

換句話說:黎覺予名譽受損案件正好卡在好時候。

“黎小姐,聽說你喊來記者了?”

鄭律師一進來,灼灼目光朝四下望去,她就是這麼個高調的人,非常樂意被曝光,認為適當的輿論有利於事業發展。

這種想法和黎覺予不謀而合。

她立刻揚起真摯笑容:“當然,我們既然要贏,就得贏得全世界都知道。”

這番少見露骨的言論,讓鄭律師感到分外驚喜,她笑道:“第一眼看到黎小姐,就知道我們能相處得極好,等庭審結束後一起去喝酒吧。”

“自然。”

鄭毓秀的到來,引得其他必要出席人物陸陸續續出現,分坐在不同的座位上。

大家彼此不說一句話,直到法官走進來,坐在主要席位上,才終於引起陪審團、證人、被告人們的抽氣聲和若有若無的視線。

大家看看楊法官,看看鄭律師,最後望向黎覺予。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