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水衝了龍王廟(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8244 字 3個月前

顏氏終究也擔憂女兒,扯了阮夫人低聲道:“你也彆鬨得太厲害,更彆跟國公爺翻了臉。”說了幾句,才上了馬車匆匆回吳府。

綺年與冷玉如告了彆,在冷玉如擔憂的目光中上了馬車,李氏早在等著,急急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綺年歎口氣,將鄭瑾語含譏刺,自己為免尷尬將喬連波帶出來賞花之事簡單說了。李氏聽了也歎氣:“說起來,也是阮家小少爺太頑劣。隻是連波受了傷,這事……你還需要忍一忍才是。”

綺年低了頭沒作聲。李氏歎著氣,輕輕替她抿了有些淩亂的鬢發:“老太太年紀大了,有時難免——你做小輩的,也隻好委屈些。想來她說你幾句也就罷了,你莫回嘴就是。”

隻是,李氏實在是錯誤地估計了形勢。

回到吳府,康園的丫鬟已經得了先跑回來報信的小廝的話,找出了治跌打的藥膏。一屋子人都聚在了康園裡,顏氏看著喬連波上了藥還不算,一迭聲催著去請大夫來給喬氏姐弟把脈,開兩服壓驚的藥吃。看著丫鬟跑出去傳話了,回頭就冷冷盯著綺年:“你給我跪下!”

綺年怔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李氏。李氏臉色也變了,剛想說話,顏氏已經提高了聲音:“跪下!”

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綺年勸慰著自己,跪下了。

“我叫你照顧好連波,你就是這麼照顧的?”顏氏怒氣勃發,“不好好在帷幕裡,偏帶著出來賞花!不是你這般不穩重,怎會有今日的事?”女兒家就仗著這張臉,若是臉上破了相——當年吳若蓮就是例子。

如燕如鸝遠遠站在門邊,急得要死。如燕正想不管不顧出來說話,綺年已經橫過一眼將她擋住,淡淡地說:“恒山伯府的鄭大小姐語多譏刺,且當時眾人都要做詩,隻我和表妹不會,所以我才提議出來賞花的。”

喬連波坐在一旁如坐針氈,聞言連忙點頭:“是的。我也不願在那裡坐著……”

顏氏不悅道:“連波不要插話,今日究竟是誰的錯一定要問清楚,你不要替她遮掩。”

綺年心裡冷笑。顏氏一眼瞥見,兩道眉豎了起來:“怎麼?你還不服?我問你,既出來了就好好賞話,又去惹那阮家少爺做什麼?還用外男的彈弓?你,你還知不知道規矩?”

李氏忍不住輕聲道:“老太太,是阮家少爺先用彈子驚了連波,綺兒才與他爭吵的,並不是有意去惹他。”這裡頭可關係著姑娘家的名譽呢。

顏氏立刻將火氣撒到了李氏頭上:“你糊塗!阮家少爺是國公爺的兒子,我們得罪得起嗎?若是因為今日之事,他們記恨了連章,那如何是好?你可是巴不得她們姐弟不好?”

李氏臉色變了變,忍著氣垂頭道:“媳婦不是這個意思。”

顏氏狠狠瞪著她,似乎還想再訓。綺年實在忍不住了,抬頭看著顏氏:“外祖母彆責怪舅母,從頭至尾舅母都在外祖母身邊服侍,什麼都不知道。今日之事,我想回來的路上表妹應該也與外祖母講了。若不是當時阮家小少爺用彈丸打人,外孫女不會與他起爭執。至於用他的彈弓,是因當時他不肯放我們走,我們一行全是女子,若拉扯起來更沒了體統,因此外孫女才要拖延時間,等如鸝去請了四姨母過來。至於連章表弟,也是為了維護姐姐。國公爺若是明理,自然不會遷怒表弟。”

“你懂什麼!”顏氏實在不能說英國公阮海嶠不明理,可是這兩個兒子全是國公府寵妾所出,萬一鬨起來,阮夫人那個脾氣,說不得就要吃了虧,“若照你這麼說,你是半點錯都沒有了?還打彈子?你見哪個姑娘家會打彈子的!你娘究竟是怎麼教的你?半點規矩都沒有!”

一團火騰地上了綺年的臉:“外祖母到底是要追究今日表妹受傷之事,還是要追究外孫女會打彈子之事?若是前者,外孫女真不知今日錯在了何處。若是後者,如非今日踏青遇了阮家少爺,外孫女也不會去打什麼彈子!”

“你!”顏氏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你好大的膽子!給我上外頭跪著去!”

綺年一撩裙子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走。喬連波趕緊抱住了顏氏的手臂:“外祖母,今日真的不是表姐的錯!明明是阮家那小少爺欺侮人,表姐並沒做錯什麼。”

知霏也嚇得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是他們欺侮人,我們好好地賞花,他們突然就用彈子打人,綺表姐也被打了的。”

李氏連忙接著這話問:“綺兒也被打了麼?傷在哪裡?”又轉向顏氏道,“老太太,綺兒也傷了,容她先回去搽了藥再跪可好?”

顏氏一口氣堵在胸口,忿忿將手一甩:“叫她回自己院子裡去,禁足一個月,把《女誡》給我抄上一百遍,長長記性!”

李氏連忙答應,又朝碧雲使眼色,讓碧雲扶著綺年出去,自己陪著笑道:“媳婦這就去備份禮讓人送到國公府去,就說今日衝撞了小少爺,來陪個禮。老太太看可好?”

這話倒是說到了顏氏心坎裡,按著額頭哼了一聲:“去辦吧,禮略重些。派個機靈點的去,打聽一下國公爺有沒有說什麼,趕緊來回我。行了行了都下去吧,沒得鬨得我頭疼。大夫來了,馬上帶到我這裡來!”

李氏連聲答應著退了出來,叫過身邊的大丫鬟素雲:“把這些事辦了,你等在二門上,老爺回來先把這事給老爺細細地講講。”歎了口氣,“綺丫頭不知傷成什麼樣了,我去看看。”

知霏抹著眼淚,一定要跟著李氏去蜀素閣看綺年。吳知雯看著趙姨娘領了她跟在綺年身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老太太這心,也真是忒偏了。”

孫姨娘嚇了一跳,趕緊扯著女兒就走:“姑娘可彆亂說。”

“我亂說什麼?”吳知雯沒好氣道,“今兒的事姨娘是沒看見,那恒山伯府的鄭瑾娘,真是句句話都帶著刺兒,說起來,也是喬家表妹自己不好,連詩都不會做,就算坐在那裡也沒趣。周表妹說出去賞花,也無非是為了躲尷尬罷了。到了老太太這裡,倒全成了周表妹的錯了。連我看著都覺得不服。”

孫姨娘並不關心綺年和連波究竟誰受委屈,隻關心吳知雯:“今兒說做詩,姑娘做得如何?”

吳知雯淡淡揚了揚眉:“那鄭瑾娘,一開口就讓她的庶出妹妹跟我對詩,分明是說我沒資格跟她們這些嫡女平起平坐。隻可惜,我看也沒什麼人買她的賬!大家做出詩來,同推了金國秀為第一,餘下的還未排出座次來,丫鬟就來叫了。不過大家都是明眼人,不排座次還不是給鄭瑾娘留幾分麵子?真要是排出我在她上麵,少不得又要甩臉色了。”

孫姨娘歎氣道:“我也知道姑娘委屈,隻是這些公侯貴女都是傲氣的,得罪不起。就說四姑太太家的盼姑娘,還是咱們親戚,不也極少登門嗎?”

吳知雯眼裡就多了一絲鬱色:“我知道。她是國公府的唯一的嫡女,又是長女,怎看得上我?倒是顯國公府的金姑娘,著實有涵養。雖說今日推她詩作第一,多少也是為了她孝期方滿,初出來走動……但那份溫潤內斂,才真是貴女的作派呢。”

金國秀的名字,就連孫姨娘也是知道的:“姑娘既說金姑娘好,何不學著些?”

吳知雯笑了一聲,卻帶著幾分自嘲:“姨娘糊塗了。金姑娘是顯國公的嫡孫女,她溫文爾雅,人隻會誇她有涵養。我一個庶女,若也這般退讓,反倒讓人欺到頭上了。”

孫姨娘不由得低了頭,母女兩個都沒了說話的心思。半晌,還是吳知雯笑了一聲:“姨娘也無需如此擔憂。從前我出去得少,如今父親升了正三品,還怕沒有出去的時候嗎?到時候,自然有我的名氣。走罷,倒是今日的字還沒有寫,不能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