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痛(1 / 2)

痛症 玉寺人 9922 字 3個月前

在周圍一片淩亂中, 盛初苒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半跪在喻落吟麵前,清晰的看到少年眼底一抹不加掩飾的涼薄。

就讓她感覺自己......像個笑話。

盛初苒一瞬間感覺臉上像被人刪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強烈的丟人感猶如湖水滅頂, 她喘不過氣來,巴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眼眶裡迅速蓄滿了淚水。

盛初苒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喻落吟一眼站起來轉身跑掉。

可惜一片菜市場般的鬨哄哄裡,無人顧及她可憐巴巴的少女情緒幾乎所有人都在圍著喻落吟。

他在學校裡的好人緣和受歡迎程度不用贅述, 一瞬間李川蘊幾乎成了眾矢之的。

他隻能在所有人圍過來指責的時候乾巴巴的解釋——

“我不是故意的, 是喻落吟自己撞上來的!”

“球場上發生身體碰撞是很正常的事情。”

“拜托,我真不是故意啊。”

……

一句一句,可大多數人眼裡都隻有喻落吟受傷流血的手臂,又有幾個人在聽李川蘊說呢?

他嘴巴張張合合幾次,才發現了自己都是徒勞,一瞬間眼神灰敗, 有些頹喪的閉了嘴。

隻是垂在身側的拳頭都攥了起來——若不是此刻在大庭廣眾, 幾乎不用懷疑他會跟喻落吟打起來。

白尋音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冷眼旁觀這一切,半晌後唇角漾起一絲有些奇異的弧度。

喻落吟不僅能把她騙的團團轉, 還能把所有人騙的團團轉,真是可笑。

現如今李川蘊孤立無援百口莫辯, 隻恨不能用一個鏟車把喻落吟鏟到外太空去的模樣, 跟她之前多像啊。

喻落吟怎麼就騙人沒夠呢?慣會說謊慣會賣慘,仿佛一切都能被他胸有成竹的握在掌心裡拿捏, 都能按照他的‘劇本’走。他就沒想過, 也會有意外的發生麼?

白尋音深呼吸一口氣, 掙開阿莫抓著自己袖子的手走到李川蘊旁邊。

隨後在李川蘊錯愕的視線裡, 她拿起手機一字一句打給他看——

[沒關係,我看到他是故意撞上來的了。]

[我相信你。]

……

原因無他,隻是覺得無辜的人少點被冤枉。

隻是覺得……至少有一個人該信他,因為她知道這種孤立無援的感受。

李川蘊一愣,他怔怔的看著白尋音精致又漠然的側臉,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後的遲鈍,慢了半拍才回過神。

臉上後知後覺的,勾起一抹有些怔然的笨拙笑意。

喻落吟冷眼旁觀著他們兩個的互動,頓了半晌後站起來。

“讓開。”他冷冷的說,撥開眾人自顧自的離開籃球場,按在傷口上的手一直沒放開,血珠子順著他走的路線時不時的滴落幾滴。

白尋音看著那鮮紅的印記乾涸在地麵上,收回了視線。

“白尋音,謝、謝謝你。”雖然有點不明白喻落吟為什麼故意‘碰瓷’他又不追究了,搞的一頭霧水雲裡霧裡的,但白尋音主動站在他這邊,仍然讓李川蘊有種‘中彩票’了的感覺,忍不住傻笑:“那個,我送你回家吧?”

林瀾冬天的天黑的早,即便今天因為考試緣故放學比較早,但一場籃球賽的鬨劇下來也已經擦黑了。

白尋音抬頭看了一眼月亮悄悄冒頭的天空,輕輕的搖了搖頭。

等李川蘊被拒絕後有些黯然的拍著籃球離開,阿莫才湊過來小聲問:“音音,李川蘊是不是高一的時候死活給你送早飯那個男生來著?他跟你說什麼了啊?”

白尋音一般懶得回答她這麼無聊的問題。

今天離開學校這個時間不尷不尬,白尋音照例是先送走阿莫,然後去學校後身的自行車棚去取車。

她不願意坐公交車,不喜歡人多的場所,不是刮風下雨天就一向騎車的。

剛剛和阿莫胡扯了好幾句,那貨走了都意猶未儘,還在源源不斷的發消息——十七八歲的女生不知道哪兒有那麼多話好說,反正她們兩個天天的聊天記錄都是100 打底。

白尋音邊走邊回阿莫的信息,唇角不自覺掛著無意識的笑意,卻在看到自行車棚旁邊倚著的人影時緩緩落下。

三中騎車的學生不多,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人來取車了。

車棚門口倚著的少年校服拉鏈大開,漫不經心的散著,袖子挽到了手肘,修長的小臂上纏著潔白的繃帶。

喻落吟唇間無所事事的咬了根煙,聽到這輕巧的腳步聲就抬起眼睛,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白尋音。

少女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離他老遠。

車棚外兩盞高高的路燈射出的昏黃路線給她纖細的身子勾了個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神秘又繾綣柔和,然而那雙茶色的眼睛卻不一樣,泛著一層薄薄的冷。

喻落吟散漫的輕嗬一聲,清淡的聲音在生冷的夜色裡一下就化開,入了白尋音的耳。

他像是控訴似的說:“白尋音,你真狠心。”

他都在她眼前受傷流血了,白尋音依然能做到不聞不問。

她真的是以前那個自己隨便撒撒嬌,賣賣慘就能心疼的姑娘了麼?

喻落吟忽然發現,他好像從沒有真正認識過白尋音。

之前那些忽視,冷漠,尚且都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內,可今天……

可今天喻落吟眼底的錯愕不解,卻取悅了白尋音,讓她大約的在猜到了對方想什麼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多好玩啊,喻落吟現在居然覺得‘不認識她了’,這跟之前她聽到喻落吟說賭約那時候的心情不是一樣的麼?

她何嘗不是覺得從來沒有認識過喻落吟?

可後來慢慢的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之前隻是被假象蒙蔽了雙眼而已——是她從來沒有看清。

[很意外麼?]白尋音走過去,打字把手機舉到喻落吟麵前給他看:[你自導自演的受傷,還想要多少人同情啊?]

喻落吟漆黑的瞳孔輕輕縮了一下。

[我不愛看籃球賽,不代表不看籃球賽。]白尋音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正常的對抗動作裡你故意往李川蘊身上靠,喻落吟,你想乾什麼?]

寂靜的車棚裡似乎空氣都凝滯了半晌。

“原來你都看清了呀,是一直看著我這邊麼?”一分鐘後,喻落吟才收斂了眼底的戾氣重新開口,聲音依舊是懶洋洋的,帶著惱人的挪喻:“真聰明,我就是故意的。”

白尋音皺了皺眉。

“我就是故意在他過來搶球的時候借了個台階向下倒,磨破了點皮想讓你心疼,可惜你不吃這套。”喻落吟似乎為此很是遺憾,輕輕的聳了聳肩:“誰讓那小子喜歡你呢。”

覬覦不該自己惦記的東西,活該倒黴。

完全沒想到喻落吟會這麼痛快又這麼理直氣壯的不要臉,白尋音短暫的怔愣過後整個人是說不出來的惱——自從和喻落吟決裂後的每一次交鋒,她都仿佛拳拳打在棉花上。

白尋音不知道喻落吟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就好像聽不懂人話。

麵沉似水,她乾脆的打算繞過眼前近在咫尺的他,去拿自己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