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彎道黑馬突然超了上去,兩匹馬幾乎並軌狂奔,場邊人的心臟全都提了上來,這個速度稍微撞一下兩人都得玩完,同伴見狀扯著嗓子狂喊殷佐的名字。
他眉峰緊凜,餘光撇著身邊女人不肯認輸的身影,最終沒有再繼續追下去逐漸慢了下來,沒了身旁那道勁風,唐沁也放慢了速度,眾人提著的一口氣終於緩了過來,工作人員早跑到邊上怒氣衝衝地對著兩人吼道:“你們快停下來!”
兩人一前一後陸續將馬騎到場邊,就連小房子裡麵的大叔都跑了出來衝著兩人喊道:“我們這裡是休閒騎馬不是賽馬場,哪能給你們這麼瞎玩,出了事我們要倒大黴的,這兩匹馬也經不起你們這麼折騰,這個樣子是違規,我們要報警的。”
殷佐不耐煩地長腿一跨下了馬,凜著細長的眼睛冷聲道:“要賠多少錢?”
說完他拿出手機直接掃了下小房子上掛著的二維碼,幾個工作人員沒想到他這麼爽快,互相看了看,那個大叔直接說道:“兩圈120,你們兩多跑了幾圈了?加上馬匹養護費,一匹馬給個四百吧。”
殷佐直接打了八百過去,唐沁剛下了防護頭盔,殷佐幾步走了過來解開頭盔說了句:“脾氣還是那麼犟。”
唐沁麵色冷淡,將頭盔往旁邊一掛,理都沒理他直接打算離開,殷佐拿著頭盔身影往左移了一步正好堵住了唐沁的去路,他修長的身影壓了下來,微垂下頭聲線清冷地問道:“躲我乾嘛?”
唐沁側過頭了下被風吹亂的長發,戲謔地笑了起來:“躲你?你自我感覺挺良好的嗎?那我見到你應該怎麼樣?找你合照還是找你簽名?”
她眉峰一轉,一米七的身高迸發出兩米八的氣場,盯著殷佐一字一句道:“讓開!”
說完將坎肩一拉在身前係了個結直接把殷佐一推大搖大擺走了,殷佐愣愣地站在原地,胸腔像被卡了塊石頭,氣不順。
何子明聽說殷佐來了,找到他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跑馬場邊的塑料椅上抽煙,墨鏡下是冷厲的輪廓,何子明問他坐這乾嘛?他把煙一滅淡淡地說了句:“八百塊買了個座位。”
何子明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他抽什麼筋,喊他去樓裡麵打牌,殷佐緩緩起身跟何子明回去了,一下午時間幾個男人在包間裡搓起了麻將,快傍晚的時候,何子明打了個電話下去問什麼時候吃飯?
手機夾在下頜摸著牌,忽然整個人頓了下,將手機換到右手問道:“什麼哮喘犯了啊?在哪啊?”
殷佐搭在牌上的手僵住,抬眸朝何子明掃去問了句:“在哪?”
何子明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對著殷佐回道:“樓下大廳。”
話音剛落殷佐直接椅子一拉起身疾步走了出去,包間裡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情況,紛紛跟了出去。
電梯停在樓上遲遲沒下來,殷佐果斷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三步並兩步跨下台階跑到了一樓大廳,果不其然,大廳中央圍著一群人,他直接過去對著那群人就吼道:“叫救護車,不要都圍在這。”
說著撥開外圍幾人的肩膀強勢往裡走,他個子高,力氣也大,沒人能擠過他,不一會外麵幾個男人就被他提到了一邊,他滿臉寫著焦急吼了句:“人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腳步停了下來,麵前是個微胖的中年女人,正依在他丈夫的懷裡,此時兩人都盯著著急忙慌的殷佐看,女人的丈夫順著他的話回了句:“還好,還好,帶藥了。”
女人直愣愣地看著殷佐微微喘息眉頭緊皺的模樣,拽了拽她老公的衣服,他老公突然反應過來,盯著殷佐的臉辨認了幾秒,驚喜道:“你是殷佐吧?哎呀,我和我老婆在深圳看過你比賽現場,真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你,我老婆沒事,緩過來了,謝謝你關心啊!外麵還傳你脾氣不好,沒想到你是個這麼熱心腸的人。”
“……”殷佐臉色緊繃盯著麵前兩個陌生人。
那個微胖的中年女人也對他露出笑意說道:“謝謝你啊。”
殷佐眼角的光微凜,淡淡地回了句:“沒事就好。”
說完直接回身走出人群,身後全是對他的議論聲,他剛大步離開人群便看見唐沁立在大廳一角目光淡然地注視著他。
殷佐腳步頓住,眼裡的焦急還未完全散去,整個人的臉色不算好,在看見唐沁的那一刹,懸著的心稍稍落定,就這麼停下腳步回望著她,她身邊沒有其他同學,就一個人背著包站在離大門不遠處。
幾秒過後,唐沁率先收回視線拿出手機低頭發著信息,直到複古的黑色球鞋走入她的視線中,她才將目光重新抬起,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停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殷佐向來沒有溫度的黑色眼瞳有了一絲難以捕捉的光亮,嗓音低沉地開了口:“我跟你說幾句話。”
唐沁烏黑圓潤的眼珠定格在他微擰的眉峰上,而後撇開視線:“你說。”
殷佐看了眼外麵,示意這裡人比較多,唐沁便率先邁了出去,走向門口的圓柱後麵,背著大門口,這裡寂靜無聲,夕陽斜掛在不遠處,光暈染紅了唐沁的眉眼,殷佐幾步繞到了她麵前看著她,她不再是小女生了,眼裡多了些淡靜的東西,愈發成熟,但也讓人無法猜透。
殷佐離她一步的距離,半垂著視線,出聲道:“剛才那個男的說得不錯,我脾氣不好,以前要更差點,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混賬?”
唐沁雙手抱胸緩緩眨了下眼沒說話,殷佐接著低聲道:“現在好多了,我是說脾氣,不會亂發火了。”
唐沁忽然好笑地問道:“就這?”
殷佐喉結微動,抬眸看她,唐沁已經恢複淡漠的神情,抬手看了眼手表說道:“那恭喜你了,不過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讓殷佐的眸色沉了些,緩緩出聲道:“總覺得欠你一聲抱歉,以前說不出口,後來沒機會說。”
四周起了風,度假村比較空曠,帶起一些灰塵,唐沁抬手捂住了口鼻,殷佐側身替她擋了灰塵,她放下手側眸看著他,他離她近了些,呼吸是熱的,眼裡是她從未見過的執著。
印象中,他這雙眼睛可真不算討喜,眼瞼長,眼白多,偏偏眼珠子黑沉有力,裡麵從來不裝人,看誰都不過眼,滿不在乎的樣子,多少次她都恨不得把他那張狂的眼珠子扣下來讓他目中無人。
可現在,離她半步的距離,黑色瞳仁裡隻印著她,為了一個遲到十來年的道歉神情專注的模樣,讓她有些意外和酸澀,唐沁抿了下唇收回視線,半晌,她隻是點了下頭回道:“知道了,沒彆的事了吧?”
殷佐見她匆忙避著他的樣子,不禁皺起眉,落了句:“還能聯係嗎?”
唐沁白淨的臉上突然綻放出輕魅的笑意,就像聽見什麼惹人發笑的笑話一樣,斜眼睨著殷佐,語氣輕佻地說:“這麼多年都沒聯係,還有什麼聯係的必要嗎?”
說完身子一轉正對著他,問道:“難不成你對我有意思啊?”
殷佐黑色的瞳孔不停收縮,裡麵浮動著一層光,看見麵前的女人朝他傾了下身子,用最輕蔑的語氣對他柔聲說道:“全世界男人死絕了我都不會看上你。”
說完唐沁的目光一斜,看著殷佐身後,將包一拉直接繞開他,殷佐僵直在原地,眼裡的光成了駭人的狂風,猛地轉過身去,一輛保時捷卡宴開了過來停在台階下,唐沁徑直朝卡宴走去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殷佐看見了駕駛座上的年輕男人,她沒有再看殷佐一眼,直接帶上車門。
保時捷緩緩滑出度假村,殷佐才終於回過神來,回身打開自己的瑪莎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