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林成責一臉迷茫, 這兩個人不是回家了嗎?
大晚上的,他們是去哪裡了?
蔣金也不和搭檔多說了,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反正自己的腦回路是搞不懂紀總在想什麼。
嗯,正常人都不懂他。
紀總……開心就好!
舞池當中,顧令蹙起眉頭, 聽著空中的音樂聲,實在無法想象李荷性格怯弱膽小的人,能彈出如此激烈情感的曲子。
恍惚之間, 他想起了紀漸。
紀夫人曾經逼著他學習彈琴, 甚至除開鋼琴不教導彆的知識,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隻因為紀夫人想讓紀成簡開心。
顧令緊了緊手指, 自己從來沒聽過紀漸彈琴……
紀漸彈琴是什麼樣子的……
一曲結束,發白的聚光燈打在顧令頭頂。
濃密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光散落在上方,星星點點, 清澈明亮的瞳孔倒映著光斑。
顧令感覺劇烈運動後, 腹部有點不適。
但是他沒有轉身前去休息, 隻是輕輕地斜眸, 無意地眺望向鋼琴那邊。
他忽然想看看彈琴的人是誰。
放開蕭瀟,顧令腳步不由自主地往鋼琴那邊走過去。
自己不是音樂高材生, 但更早時候的鋼琴曲和剛才那曲,兩者的差距太大。
剛才那首曲子聽得人心情複雜,難過, 每一個琴鍵敲落時,都似乎隱含著難言的情感。
去見見吧……
他的直覺這般說。
顧令忽略腹部的不適,緩步走了過去。
紀漸呼吸一屏。
他透過鋼琴的縫隙, 追尋著那一道光,看著顧令越走越近。
他起身,腳步踉蹌了一下,雙手猛地撐在了琴鍵上,發出淩亂的琴聲。
自己得離開了。
現在這個時候,顧令和自己越少扯上關係也好。
紀老爺子不是省油的燈,他眼中容不得沙子。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還和顧令來往……
紀老爺子不會對付孫子,但是他會想辦法和顧令魚死網破。
耳邊忽然傳來雜音,縈繞著不知多少年前所偷聽到的話。
——小少爺如今快十四歲了,是否要多和其他家的小姐走動,讓他選個喜歡的,等日後結婚生子……
——不用,到時候我會親自給他選一個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
——可……我看小少爺現在好像比較親近那個廚房裡幫忙的小姑娘。年紀相仿,那小姑娘看他可憐,最近會給他送吃的吧。
——他一個豪門少爺有什麼好可憐的,錦衣玉食!那小丫頭小小年紀就想攀附我紀家,不如可憐可憐自己,誰也不能單獨接近紀漸,看來她是沒受到教訓。你去教訓一下那賤骨頭!
紀漸手指顫抖,而後他再也沒見過對方。
她隻不過是給自己送過一點夜宵,甚至自己都沒和她說過話,隻是旁人的流言蜚語,隻因為當時紀家老宅子中她和自己年歲相仿。
顧令不是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
隻要自己願意,敞開心懷,多得是有人願意做到顧令給自己所做的一切。
送禮物,關心自己……
立於自己權勢基礎上,會這樣做的人……很多……
但……他不想讓顧令成為第二個被紀老爺子針對報複的人。
紀漸握緊拳頭,自己可以在紀老爺子、紀成簡出手前,先弄死他們,但是……母親臨死前留下的遺書。
母親那個瘋子到死都不願意傷害父親……
此刻和顧令見麵,紀漸清楚絕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他討厭麻煩……
更討厭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解決麻煩。
紀漸一抬眸,透過縫隙看到了顧令的眼神,似乎是承認了他本身如此的不堪一擊,無力、頹喪、失望。聚光燈顯得對方臉色蒼白,像是一張薄紙。
紀漸心道,他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紀漸愣在原地,手背青筋暴起。
走還是不走……
忽然。
“顧令,陪我跳一支舞!”一個穿著黑色包臀短裙,披著狐狸毛披肩的女人拍了拍顧令肩膀,塗著丹蔻的手指在空中搖晃了一下,挑眉說,“去舞池吧。”
她的姿態得意又高傲,穿著打扮顯示她有這個資本,語氣也是理所當然。
顧令身子一僵,這麼一打斷,腹部隱隱作痛,他抬手捂了一下腹部而後放下,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顧令想要婉拒。
“抱歉,我現在身體有點不太舒服……”顧令扯著嘴笑了一下,說,“真是對不住王總厚愛了。”
剛才和中午就吃了幾口,到現在肚子裡頭空空如也,再加上精神緊張,此刻突然被人拍肩打斷,渾身上下都不大舒坦。
被稱之為女人的王總慢慢蹙起眉頭,說:“顧令,你這是不給我麵子啊?”
“剛和蕭家那個女人跳完,和我跳就肚子痛了?顧令,你這理由未免有點蹩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