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完最後五分鐘,收拾場地……”黑尾鐵朗抱著手臂靠在場邊,淩厲的目光盯著渾水摸魚的列夫,“列夫!接球的時候彆偷懶!手臂打直!”
旁邊一聲輕響。
黑尾偏頭,看見銀發混血低著頭走進了第三體育館,抱著手臂縮在了牆角陷入自閉。
“怎麼了?”黑尾撐著膝蓋彎下腰,低柔的口吻和教訓列夫的時候完全不同。
“我不懂。”春見沒頭沒尾冒了一句話。
跟小金魚吐泡泡似的,糊成一團的外國口音都冒出來了。
黑尾被自己的想象笑到,“咳……”
“羊駝前輩喜歡排球嗎?”春見像失意的西瓜蟲縮成一團,一咕嚕不小心把外號都叫了出來。
“羊駝……算了。”
黑尾無奈地揪了揪自己額角怎麼也無法恢複的亂發,眉角抽搐了一下——至於下一個問題,“排球啊,喜歡啊,這不是當然的嘛!這問題,你不如去問烏野的小不點十號。”
春見把頭從膝蓋裡拔.出,目光裡出現了一點希冀。
黑尾一個大喘氣,繼續道,“但是,我也不能保證每時每刻都喜歡。”
春見雪白的下顎抵著手臂,眼睛裡一片困惑,“為什麼?”
“當我偶爾發現力不從心或者到了瓶頸的時候,好像就沒有平時那麼喜歡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有那個人能夠保證自己時時刻刻都喜歡同一樣東西呢?”黑尾一屁股坐在並列位置,吊兒郎當地說。
“你能做到一直保持喜歡一樣東西嗎?”
春見咬了咬唇。
“如果是……我就可以。”
黑尾忽略了那個停頓,繼續耐心地心理疏導,“排球……或者說運動社團,是一種包容性很強的活動。一開始,它用帥氣的身姿和澎湃的掌聲吸引很多新人進來。這些新人,很迷茫,很困惑,也會遇到困難,也想獲得幫助。”
“他們中有人發現了天賦,被人羨慕,逐漸迷上了這項運動,但更多人一直在遭受挫折,在漫長的訓練裡感到無趣,最後退出。還有人隻是為了社團分,或者為了漂亮的社團經理,還有人是被朋友強行帶進來的。”
“這麼多人,他們有很大一部分其實並不癡迷、喜歡排球。可能一直在機械地跟隨前輩的指引,內心裡是真心無法理解我們所謂的‘喜歡’,像這種平時這種自主加訓的行為,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沒必要的痛苦。”
黑尾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開半閉的眼睛垂著。
“嘛,雖然以我們前輩的角度,當然希望每個人都發自內心喜歡排球,熱血地為之拚搏,但要強迫彆人喜歡,是絕對不行的喲。”
“感受從僅僅是社團而已到這是我喜歡的運動!!這個神奇的過程,才是加入運動社團的意義啊。”
“也許哪一天,不快樂的新人會找到一個瞬間,從此以後變得比所有其他任何人,都要更喜歡更愛這個運動,也說不定呢?”
春見看著掌心的紋路。
那個瞬間……嗎?
所以,他之前對待黃瀨前輩是不是太武斷了,如果當時耐心地等待,說不定真的能夠等到。
不過,現在月島前輩身上……還有補救的機會!
“所以我們接納所有人,無論喜不喜歡排球。正是為了那個可能性——比所有人更喜歡更愛這項運動的可能。”黑尾總結。
年輕人啊還是天真。
黑尾哼笑,“還迷茫嗎?小朋友。”
春見最後看了一眼掌心的愛情線,臉上的抑鬱一掃而空,眼睛彎起,瀲灩的光倒映著黑尾猝然黑下來的臉,“羊駝前輩是我愛情路上的明燈呢。以後不管走到哪裡,我都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光輝!”
“——你小子!”
*
翌日,
昨晚沒有休息好的月島在集合前的最後幾分鐘才堪堪剛趕到,眼底是一片青黑。
這讓旁邊活力四射的日向和影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避開兩個野人打探的目光,心裡更加不平衡。
憑什麼這兩個練球練到大晚上的家夥,還比他這個早早回去休息的人要精神?
不對,都怪昨天那個家夥。
“今天新一輪的練習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要吸取昨天的教訓,不斷的吸收養分來充實自己的羽翼,我們的對手是東京各大強豪的選手,這是我們磨練自己最好的機會!”
烏野的烏養教練吹哨示意比賽即將開始。
第一場是烏野和森然高中的比賽。
站在場上的月島,突然感受到一股無法忽視的視線。
月島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場邊路的那個身影。像是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給他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月島避過頭,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心裡越發覺得怪異。
尤其是他在練習賽時利用誘導將對方的球攔回場地並得分時,居然莫名其妙地聽到那家夥居然在向旁邊一臉懵懂的烏野經理穀地和清水前輩解說比賽。
還是在侃侃而談。
“……11號月島前輩準備起跳攔網了,他向後用力揚起的雙手像黑色鴉科攏起的羽翼,羽毛豐美光華,蹬地離開的雙腿筆直有力。他的眼神充滿了蔑視般的冷靜,沒錯,他就是烏鴉軍團裡麵最喜歡隱藏實力的——烏鴉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