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離開後,月島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銀發少年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再次奔向了十幾米外的和服浴衣店。
月島往前快走了兩步,然後速度又慢了下來,無語道,“你是猴子嗎,跳那麼快,是個人都跟不上這速度。”
說完後,他自己一愣。
眼神有些恍然。
月島最終還是被拽著一起買了和式浴衣,戴著麵具的兩個人重新出現的時候已經和原來截然不同,月島螢一身藏藍色浴衣腰間是寬大的灰白色條紋腰帶。
春見卻是一襲月白色的浴衣,配上腰間的一條藍白腰帶,加上腦袋後隨手紮著的一頭銀色長發和雪白狐狸麵具,清矍高挑的身形,從浴衣下擺處露出的皓白腳踝,任誰都會在第一眼把這個美人認成一個漂亮女孩。
——估計就算是他們的隊友走在旁邊也無法認出他們。
當然他們兩人在遊樂園裡成雙成對的情侶中也不至於突兀,春見第一次感受到這種來自東方的服飾魅力,扯著自己的袖口盯著上麵精細的衣紋,擺動著寬大的袖口,新奇地感受著從袖子裡灌進來的風。
簡直,像是小孩子一樣。
月島瞅著那自得其樂的混血小朋友自己玩了半晌,然後是突然感覺到了無聊,把邪惡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月島隻覺得脊背一寒,挑眉,“你想乾嘛?”
“沒什麼,螢——”
銀發的混血美人突然捏著嗓子,拉長了音調,故作柔若無骨地靠在了月島的肩膀上,靠上去的瞬間他還感覺到對方惡寒似的打了個寒顫。
月島原本還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掙脫開。
但突然發現一旁的路人皆以羨慕嫉妒的眼神掃他一眼,再對旁邊的人施以垂涎的眼神,他就頓悟了兩個人現在的形象——估計是高大野獸和神秘美女的戀人組合。
甚至他還能看見一些路人情侶裡的男性偷偷香了女朋友一下,然後莫名其妙挑釁地看著他,月島隻覺得這些人傻到了極點,忍不住在麵具裡翻了個白眼。
幾秒後,他獲得了旁邊“嬌俏”的銀發美人垂涎露骨的眼神,像是嘴饞的狐狸見到了路過的肥雞,月島清晰地看到這家夥咽口水的動作,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我也想要。”
春見硬是從那雙目暴突、猙獰猩紅的般若麵具裡麵看出了幾分凝滯,他卷長的睫毛顫了顫,有些泄氣起來,這種油鹽不進的姿態,讓他有種泥牛入海的感覺。
幾秒後,他低下去的下巴被輕輕抬起,銀發少年驚詫地抬眼,就看到了麵前放大的半張臉——另外半張依然覆蓋著可怕的麵具,而露出的下半部分乾淨清爽,嘴唇很薄。還沒等他胡思亂想,對方便輕輕貼了一下他的嘴唇,力度輕柔而鄭重,還有種告彆似的輕緩。
這種思緒僅僅是曇花一現,春見根本沒有思緒去體會,麵前的人便迅速退開,重新把麵具拉了回去,逃避似的微微偏過頭,耳廓簡直紅得驚人。
月島一路看著前麵一直時不時用手摸自己下巴和嘴唇麵色紅潤的漂亮少年,對方眼角眉梢都像是抹了蜜一樣,麵具根本遮擋不住渾身上下的燦然光彩,惹得路人頻頻回頭。
烏野的高中生剛才的羞赧已經褪去,眼睛裡隻剩下了欲言又止的沉鬱。
下午,兩人重新啟程,再次踏上了遊樂園的遊玩之旅,一路上他們默默地經過了在射擊區激情對線的山本和西穀一群人,在碰碰車區域裡大殺特殺的大地前輩,春見甚至還看到在過山車處排隊的帝光籃球部。
待到天光漸暗,夜幕降臨,一路上所有的日式提燈全都亮起瑩瑩的火光,熙熙攘攘的人群湧進了步行的街道,半大的少年們都聚集在了廟會。
月島頂著滿臉苦相的般若麵具,一臉怨念地盯著抓著十幾個小紙網撈金魚的狐狸少年,而他的身上已經掛滿了紙扇風鈴這一係列小玩意兒。
他們的背後鑼鼓齊天,被熙熙攘攘人群包圍著的□□隊伍在朝著前方緩慢移動。
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商販麵色慘白,目光恐懼道,“等下晚上的花火大會就要開始了吧,年輕人,彆撈了。等下你要吃全魚宴嗎?”
春見回過神來,將幾隻小金魚裝進了小水缸裡,另外幾隻送給了旁邊眼巴巴盯著的小孩子。
“走吧,螢前輩。”
兩人便穿過擁擠的人群,朝著視野最好的廣場走去,已經聚集了一群等待著煙花的年輕人。
隨著時間推移,人越來越多,占據了最佳視野的春見滿臉期待地盯著漆黑的夜幕。
終於,浪漫的火樹驀地在天際綻開,像是騰飛的巨龍一樣,照亮了整個夜晚。轉瞬即逝的一簇煙花,像是一個啟動的信號,十幾秒的寂靜後,十幾支的花火直直指向天空,噴薄出湧動的金花。
今天毫無意外是他們約定“契約”的最後一天,是一段關係結束的時刻,毫無疑問也是新關係啟動的信號。
春見揭開了麵具,微笑著的白狐狸斜斜的掛在了他的腦袋上,周圍的環境裡全是喧鬨聲和歡笑聲不走的近一些,根本聽不見旁邊的人在說什麼。
“月島前輩!螢前輩,今天的花火很美,你的回答呢?”
春見彎著的眼睛裡麵,全然是對未來的期待的甜蜜和憧憬,含笑看著月島,大聲道,“我已經向你走了九十九步,希望剩下那一步可以由你來邁向我。”
“……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月島螢沉默了良久,漆黑的目光卻像是被烏雲遮住的月亮,他沒有摘下臉上的麵具。
“春見,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我答應了,這會是一段異地戀。東京到宮城大概有350公裡,坐新乾線時間需要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如果是周末,我們會有時間見麵,。但如果是平時,每天消耗這麼多時間去另外一個地方見短短的一兩個小時……也太傻了吧。”
相比起月島的心事重重,春見心態非常樂觀,“這個問題完全我當然考慮過,反正我隻要轉學到宮城就可以了吧,這樣我們平時不就有機會見麵了嗎?”
“……這位國、中、生,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嗎?哪怕你轉學到這一邊來,也不可能轉進烏野高中啊。”月島螢的聲音浸潤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