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妹妹要和薛家表妹一起去寺廟上香,周紹元也未多說什麼,隻命人準備了馬車,並安排了一些仆從隨她前去。
到了約定的日子,周月明用過早飯,早早出發。
剛一進馬車,她眼前就有一道白影閃過。是紀雲開。
他如同一個正常人那般,“坐”在她對麵,有些好奇的模樣:“你要出門嗎?”
周月明近來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已經漸漸能接受了。反正又傷害不到她。她神情如常:“嗯,去寺廟上香。”她眼珠微轉,偏了頭看他:“你這是想跟著去?”
“我不能去嗎?”紀雲開反問。
周月明搖頭:“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寺廟。那可是佛教聖地。”
紀雲開隻“哦”了一聲,不以為意。他在安遠侯府,這幾日沒少去母親林氏的小佛堂,也不覺得如何。他一直閒著怪沒意思的,難得她出門,還不如跟她出去。
周月明垂眸,不再說話。
馬車飛速行駛,紀雲開始終保持著先時的姿勢,神情嚴肅,一動不動。
抬頭看了他一會兒,周月明忽然想起一事,看向紀雲開的眼神不自覺就有了幾分古怪。
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紀雲開見她似是欲言又止,不由地好奇而期待,輕聲問:“你是要同我說話嗎?”
周月明點頭又搖頭,她定了定神,終是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就是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紀雲開喜歡她同自己搭話。儘管她看向他的時候,眼中並沒有他的影子。
“你……你就一直這樣嗎?馬車走著,你飄著?難不難?”周月明指一指他,又指了指馬車。她知道,他是無法坐在馬車裡的,難道就這樣保持著坐姿和馬車同速飄麼?
紀雲開微怔片刻,露出了略帶局促的笑容:“嗯。”
“你要是不飄呢?”
紀雲開不說話。
馬車疾馳,不過是一瞬間,已不見了紀雲開的蹤影。
周月明“咦”了一聲。
“我在這兒。”紀雲開的聲音幽幽地在她耳畔響起。
一眨眼的功夫,他竟又追上了。難得她主動與他搭話,他的興致頗高:“你要看小把戲嗎?”
想起上次的事情,周月明毫不猶豫道:“你彆動我簪子。”
“不動你簪子。”紀雲開聲音很輕,他眼中似有亮光,“我給你看好玩的。”
他手指指向她的鞋麵:“起。”
“那你也彆動我鞋子!”周月明以為他要故技重施,脫口而出。然而她話音未落,卻發覺自己想錯了。
馬車裡鋪了鬆軟的毯子,她嫩黃色的鞋子就踩在毯子上。此刻在她的腳邊,開滿了細小的花。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周月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切如同夢一樣。但她轉念一想,她都能見鬼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好看嗎?”紀雲開隱隱有些得意,又有幾分期待。
周月明“嗯”了一聲。這畫麵太不真實,她自然也不敢去碰,隻說了一句“厲害。”
數息間,盛開在毯子上的花已經不見。紀雲開略帶遺憾:“可惜隻能看一會兒。”
周月明隨口道:“那也很厲害啦。”
因她這一句誇獎,紀雲開眸中笑意更濃,他唇角微微翹起,幾分驕矜,幾分謙虛,輕輕“嗯”了一聲。
周月明瞅著他。他這種神情,讓她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隻鬼就是紀雲開。
她記憶中的紀雲開冷峻寡言,整日雙眉緊蹙,看著就一副討人厭的樣子。她可從沒想過,他臉上會有這麼生動的表情。
哦,當然,她之前和紀雲開接觸也不多。
周月明與表姐在寺廟會合。年紀相仿的姐妹一段時日不見,難免格外想念。兩人親親熱熱說話,周月明也就暫時將紀雲開拋到了腦後。
紀雲開倒也乖覺,在人前並不與她說話。他閒閒飄著,就在她附近。
薛蓁蓁與表妹上香過後,悄聲道:“咱們去許願池那邊走走。許願池你知道吧?據說投一枚銅錢下去,許個心願,如果佛祖聽到了你的心願,這銅錢就不會沉下去。”
“是嗎?”周月明有點詫異,“還有這說法?”
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紀雲開忽然開口:“我也能讓你銅錢不沉。”
周月明隻當做不聽見,對表姐道:“可惜我身上沒帶銅板,我也沒什麼心願。”